永王也算一代梟雄,自是不會輕易被言語激怒。
姬靈玉剛剛知曉蕭姵和上官南蕭是同一個人,尚且處于震驚之中。
反倒是與此事毫無關系的姬拂冰,聽了兩人的對話后笑了起來。
她大聲道:“魏飏,本公主記得當年你就是死在蕭老國公箭下的。”
八間牢房的布局十分巧妙,關押在其中的人都能看見外面進來的人,彼此卻看不到對方。
即便如此,永王還是惡狠狠地朝姬拂冰那邊剜了一眼。
“本王若是死了,你方才是在和鬼魂說話么?”
姬拂冰譏笑道:“本公主贊同弋陽郡主的話,你這般急切地想去蕭家祖墳拜祭,分明就是想去做蕭家的孝子賢孫。”
永王調整了一下呼吸。
這兩個女人天天吵吵嚷嚷,把他的腦袋都吵昏了。
他不再搭理姬拂冰,對蕭姵道:“本王只不過是想去瞧一瞧,蕭家的祖墳究竟是個怎樣的風水寶地,世代都有格外出眾的兒孫。
本以為到了你父親這一代,蕭家開始有了沒落的跡象,沒曾想蕭思謙自己是個廢物,兒女卻個個不俗。”
蕭姵道:“多謝夸獎,本城主竊以為祖墳的風水固然重要,想讓兒女個個出眾,擇媳的時候務必要把眼睛擦亮。”
她的本意是想把話題往母親那里引,先行試探一下永王的態度。
誰知永王卻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他沉吟了片刻后才道:“弋陽郡主年紀雖小,見識卻著實不凡。”
“靈玉。”他又朝另一個方向喊了一聲。
姬靈玉醒過神來,應道:“何事?”
永王道:“本王與從云這輩子興許是見不到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親事。
你是他的母親,這件事恐怕還得多花些心思。
郡主的話你也聽見了,挑選兒媳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容貌家世不必太過計較,要緊的是姑娘的品行和見識。”
姬靈玉的眼淚險些落下。
與這男人糾纏了二十多年,她總算聽見他說了一句真心話。
蕭姵突然笑道:“想見你兒子倒也不難。”
永王呼吸一滯。
聽這死丫頭的意思,難不成從云也被她拿住了?!
蕭姵抬起手拍了兩下,桓郁和栗公子很快就將衛從云推了進來。
只見他雙目無光發髻散亂,兩條胳膊被反剪在身后,用大拇指粗細的麻繩捆得死死的。
姬靈玉見兒子如此慘狀,身子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
“從云…”她顫抖著嘴唇喚了一聲,隨即尖著嗓子罵道:“桓郁,你個出爾反爾的小崽子!是你自己說冤有頭債有主,絕不會把我兒牽扯進來…”
蕭姵聽得火起,怒斥道:“再敢罵一個字,本城主卸掉你兒子的一條腿!”
姬靈玉趕緊把嘴捂住,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了。
永王瞇著眼睛打量了兒子一陣,又在地上重重捶了一下。
從云這孩子怎的就不聽話呢!
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把書信送到武都王府之后便立刻帶著他母親遠走高飛。
可他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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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們一家三口都落到了蕭姵和桓郁手中,等同于徹底放棄了主動權。
蕭姵給桓郁使了個眼色。
桓郁點點頭,把衛從云推進了姬靈玉的牢房。
姬靈玉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把麻繩解開。
“兒啊——”她捧著衛從云的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蕭姵沉聲道:“如今你們一家人也算是團聚了,待本城主處理好手頭的事務便帶你們前往大魏京城。
陳年舊賬不能總這么拖著,也到該清算的時候了。”
咣當一聲,牢房的大門又被鎖上了。
除了姬靈玉的啜泣聲,地牢中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永王有些心煩,對姬靈玉道:“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姬靈玉吸了吸鼻子,厲聲道:“我是沒用,可你呢?有本事你倒是讓蕭姵把我們母子放了!”
“真是不可理喻!”永王咒了一句,又對衛從云道:“從云還好么,他們有沒有對你用手段?”
衛從云悶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永王如何聽不出他在埋怨自己,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為父讓你去武都王府送信,結果如何?”
姬靈玉冷聲道:“你出的什么餿主意?那武都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廢物,而是一個奸詐狠毒的小人!”
聽她說完諸葛越的所作所為,永王氣得不行。
但他的怒火一多半卻不是因為諸葛越,而是姬靈玉和衛從云。
“姬靈玉,你被關進這地牢中也有好幾日了,為何不把這些事情告知本王?
整日就知道與人吵架,你吵出什么結果了?!”
姬靈玉多少有些心虛。
她本就是故意不想提起這些事情的。
反正她堅信桓郁不會要她的性命,頂多讓她吃點苦頭就會放她回去。
既如此,她又何必同魏飏這個必死無疑的人浪費口舌?
可誰能料到從云這孩子會如此孝順,居然為了父母主動送上門來…
見她不搭話,永王的火氣更盛,他用更大的聲音呵斥道:“從云,既然桓郁都放過你了,你為何又跑到弱水城來自投羅網?”
衛從云淡淡道:“父王何必生這么大的氣?明知父母正在遭難,自己卻躲在山莊里安然度日,這種事情兒子做不出來!”
“糊涂!”永王罵了一句,轉念一想又道:“不對,方才你娘說諸葛越給你下了大量的迷藥,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恢復正常。
既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桓郁的行蹤,又是如何得知上官南蕭便是弋陽郡主蕭姵的?”
衛從云道:“這有什么難的,我恢復知覺后便去了一趟錦國京城,是姬鳳濯告訴我娘被帶到弱水城的。
至于上官南蕭的身份,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什么?你去找了姬鳳濯?”
“是,他雖然與娘多年不睦,但我們總是嫡親的表兄弟,遇事互相幫襯一下也屬正常。”
“你啊…”永王在牢房中轉了幾圈:“既然是嫡親的表兄弟,你為何不對這層關系加以利用呢?”
“父王這話是什么意思?”衛從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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