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大嬸離開后,蕭姵去廚房打來熱水,二人洗過臉,又舒舒服服泡了個腳。
桓郁的左腳踝才剛上過藥不宜碰水,只能用熱手巾認真擦拭了一番。
見他腳踝的腫脹消退了好些,蕭姵嘖嘖贊道:“鄔大叔的藥酒還挺管用的,你的腳像是好多了。”
桓郁笑道:“本來也不是很嚴重,絕不會耽誤咱們前往流云國。”
“誰和你說這個呢!營救星姑娘重要,你的腳就不重要了?!”
蕭姵從他手中奪過熱手巾,端起木盆蹬蹬蹬走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火氣,讓桓郁感覺有些莫名。
這并非小九第一次心疼他,可這表現形式…
他看了看依舊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小白虎,心底竟生出一絲異樣。
通過方才那一番話,他不敢再把鄔大嬸當作一位尋常的民婦。
她與小九在廚房單獨待了那么長時間,兩人一定說了許多話。
而小九的轉變,一定與二人之間的談話有關。
這對他和小九的關系而言,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正想著,蕭姵推開門小跑進來。
“這地方也太安靜了,白天還不覺得,到了晚上黑咕隆咚的還真是有些瘆人。”
桓郁打趣道:“原來咱們九爺也怕黑啊?”
蕭姵把桌上的油燈挪到床頭,這才分辯道:“我是怕靜不是怕黑,你可別亂說!”
兩人合力把床鋪好,蕭姵掀開被子鉆了進去。
折騰了一整天,她還真是有些累了。
才剛曬過的被褥散發著陽光的香氣,雖是尋常的粗布縫制,卻讓人覺得格外松軟。
蕭姵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你還坐那兒干嘛,趕緊上來啊。”
“你不管蕭小灰了?”
“它在起云峰獨自生活一年都沒事兒,這是在屋子里欸,你可真是夠操心的!”
桓郁自己也覺得好笑,抬起腿躺在了蕭姵身邊。
耳房本就不大,里面又擺放了桌椅板凳以及幾個大木箱子,余下的空間就不多了。
因此,這里的木床別說與府里的拔步床相比,就是與昨晚在練老軍醫處睡過的床相比,也要窄了許多。
桓郁和蕭姵雖是瘦長的身材,躺在一起也難免有些擁擠。
兩人的腿剛挨上,蕭姵就像被燙到了一樣,不受控制地往里縮了縮。
桓郁覺得奇怪,借著昏黃的燈光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只見她那如同被鍍上了淺橘色光暈的臉上,竟有一層粉紅色漸漸析出。
桓郁的心加快了跳動,伸手撫了撫蕭姵的臉頰。
“小九,今日鄔大嬸都對你說了些什么?”
蕭姵握住他的手,凝視著他那雖然背對著光,卻依舊璀璨奪目的眸子。
“那鄔大叔和你在屋里又說了些什么?”
桓郁定了定心神,淺笑道:“他對咱們家小灰格外感興趣,還說它看起來也就是一歲不到,問我是如何將它馴服的。”
“鄔大叔該不會對小灰起疑心了吧?”
“他倒是對我提起過神獸,但這附近的獵戶從來不去起云峰狩獵,他之前應該沒有遇見過小灰。”
“反正如今伊人笑沒了,小灰也要跟著咱們回府,鄔大叔的疑心很快就能打消。”
桓郁笑道:“那咱們就別杞人憂天了,鄔大嬸同你在廚房里待了那么久,又是個愛說話的,她都對你說了些什么?”
蕭姵的臉又開始發燙了。
她伸手抱住桓郁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桓郁的心跳的更厲害了,而且根本無法平復。
撲通、撲通、撲通…
“桓子卿,你真的喜歡我么?”蕭姵突然抬起頭看著他。
“這個問題還需要問?”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而是那種喜歡。”
“不是哪種,而是哪種?”
“哎…你這么聰明的人,應該能聽懂我的意思吧?”蕭姵在他腰間擰了一下。
“我的眼和心都不瞎。”桓郁悠悠道。
“啥意思?”蕭姵有些懵:“你這人說話就不能痛快點兒啊!”
桓郁長出了口氣。
“不是你說我最近飄得厲害么,現在又來怪我!”
“你——”蕭姵氣壞了,翻身壓在他身上,順勢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動作太大,木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桓郁趕緊止住她的動作:“小心吵到鄔大叔和鄔大嬸。”
蕭姵松開手嘟囔道:“什么破床,這么大的動靜!”
桓郁輕輕攬住她的腰,聲音如春風拂面般柔和。
“小九,你從前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對。我也想做一位蓋世英雄,喝醇酒、騎烈馬、娶美人。”
“那你還娶我?!”
“所以我說自己眼不瞎,你就是我眼中的絕世大美人。”
“瞎說什么…”
“我說的都是真話,小九,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把你當作兄弟…”
“啥?咱倆在麒麟衛共事那么久,還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
我早就把你當成生死兄弟,你這…真是太過分了!”
桓郁無語。
小九的腦袋里究竟裝了些什么?
明明聊得好好兒的,怎的突然又生出這么奇怪的想法?
“小九,所以我才說自己的心不瞎。從認識你的那時起,我就從沒把你當成阿際,更沒有把你當成小五哥他們。
你明明是個女孩子,又怎么和我做兄弟?”
“那…你不是從來不搭理女孩子的么?”蕭姵的身子軟了下來。
桓郁道:“傻話,若是每個女孩子都搭理,那我成什么人了?”
蕭姵噗哧笑道:“諸葛越。”
桓郁也被逗笑了。
“人家諸葛越雖然風流花心,那也是要挑一挑對象的。
你瞧瞧那辛家姑娘,陛下費了多大勁兒才把她塞進武都王府?”
“你的意思是說,你特別挑食嘍?”蕭姵抬起頭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小得意。
“那當然,除了蕭家小九,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姑娘能入我的眼。”
“那你還總是躲躲閃閃,還說什么不讓我輕易得手?”
“你只把我當好兄弟,我憑什么要讓你得手?”桓郁回答得理直氣壯。
“我…”
蕭姵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索性往上挪了挪。
兩人四目相對,甚至碰到了對方的睫毛。
“如果我說,我早已經不把你當好兄弟了呢?”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桓郁徹底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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