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綽得罪太后的事,蕭姵之前就聽魏鳶說過,并不覺得新鮮。
她笑看著天慶帝:“我一直都覺得奇怪,那人若是尋常的小蟊賊,又怎會對王府的布局了若指掌。
只可憐小五哥,竟是替姐夫背了好久的黑鍋。”
天慶帝道:“這又不是什么長臉的事情,說出來實在是有損朕的顏面。
以此作為交換,你是不是也該同朕說上幾句實話?”
蕭姵嘿嘿笑道:“陛下英明睿智,我這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您的龍目?”
天慶帝虛指了她幾下:“果真是長大了,說話做事都學會繞彎子了。”
繼而又嘆道:“不過,這也算是件好事。嫁到那么遠的地方,朕與你大姐姐就算想要給你撐腰,也是鞭長莫及。”
蕭姵鼻子酸酸的,姐夫明知道她不是個柔弱女子,并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撐腰,卻依舊在為她擔憂。
天慶帝擠出一絲笑容:“再過半個月小九便要啟程前往天水郡了,今后再也沒有人敢在朕面前撒潑打滾兒,也沒有人能逗朕開心了…”
“姐夫…”蕭姵的淚珠滾落。
她自小就不與生父親近,卻從未覺得自己生命中缺少父愛。
究其原因,正是因為姐夫對她的寵溺彌補了這份缺失。
雖然姐夫疑心病重,對蕭家做不到全然信任,甚至也做過一些讓人很不舒服的事。
但他對她的疼愛卻從未缺席,甚至到了縱容的地步。
很快她就要離開京城,從今往后恐怕再也沒有人會這樣待她了…
“真是個傻孩子!”天慶帝揉了揉她的發頂:“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等你在郡公府住上幾個月,對桓家的事情也熟悉了,便同阿郁回來省親。
民間有住對月的習俗,你們的情況比較特殊,就是住上一年半載的也無妨。”
蕭姵用力點頭:“謝謝姐夫,小九記住了。”
離開御書房后,蕭思怡和尉遲揚沿著甬道朝棲鳳宮走去。
二人如今也算是過了明路,一路上有說有笑,遠遠望去真如一對恩愛和睦的小夫妻。
加之二人的外形極為出色,引得不少宮人駐足觀看。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棲鳳宮外。
守門的宮人正打算上前行禮問安,就見一名年約三十五六的貴婦人,搭著丫鬟的手從正殿那邊朝他們這邊走來。
貴婦人容貌很是秀麗,衣裙的顏色卻十分素凈,發間的首飾也只有兩三樣,但每一樣皆非凡品。
蕭思怡頓住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
原來這名貴婦人竟是魏綽的母親,廣陵王太妃胡青君。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蕭思怡雖然沒有把胡青君當作仇人,見到她卻依舊覺得不舒服。
尉遲揚不認識胡青君,但蕭思怡不喜歡的人,他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好感。
唯有胡青君,看清楚來人后,她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等她進一步看清蕭思怡身邊那高大俊美氣宇軒昂的男子,眼睛紅得都快滴出血來。
若非顧及此間乃是蕭皇后的寢宮,她真想上前狠狠甩蕭思怡幾個耳光。
她的綽兒胳膊傷得太重,至今都不太靈活。
腿傷雖然恢復得不錯,走起路來卻依舊有些不自然。
更別提王府的損失,沒有個十年八載根本無法恢復從前的氣象!
而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這個小賤人所賜!
自從兩家毀了婚約,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人脈,卻依舊沒能為綽兒尋到一樁滿意的親事。
不管家世還是容貌,竟沒有一個姑娘能與蕭思怡相提并論。
可即便如此,那些勉強能入得了她眼的姑娘,竟都對廣陵王妃這個位置沒有半分興趣。
碰了幾次壁后,胡青君不得不降低了要求。
然而,事情已經過去了近一年,綽兒的婚事依舊沒有著落。
母子二人回到廣陵郡都快半年了,綽兒整日醉生夢死,半分斗志皆無。
再這么下去,廣陵王府就真的維持不了多久了,遲早會被皇帝陛下給鏟除。
他們一家如此倒霉,始作俑者卻活得這般自在,不僅比從前更加漂亮,似乎還尋到了不錯的親事。
她雖不認識這名年輕男子,但能讓蕭思怡這般看重的人,身份絕對不會低。
胡青君調整了一下呼吸,搭著丫鬟的手走到了蕭思怡和尉遲揚面前。
“這位是廣陵王府的太妃。”蕭思怡簡單介紹了一句后,福了福身:“太妃安好。”
尉遲揚抱了抱拳:“末將尉遲揚,見過太妃。”
胡青君死死瞪著蕭思怡的眼睛:“縣主這一向過得挺好?”
蕭思怡道:“誠如太妃所言,我過得的確很好。”
胡青君慘笑了一聲:“你過得好,可綽兒過得卻一點也不好。
思怡,你和綽兒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縱使成不了夫妻,也不該成為仇人吧?”
蕭思怡冷聲道:“本縣主的確與廣陵王有過婚約,但我與他一共也沒有見過幾回,青梅竹馬就更談不上了。
婚約毀棄之后,我與王爺便如陌生人一般,他過得好不好與我有什么相干?
本縣主一向謹言慎行與人為善,哪里有什么仇人?
還請太妃慎言,千萬不要做出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你…”胡青君氣結:“蕭思怡!你這是什么態度?好歹本妃還是你的長輩,身份也高過你,你居然敢當面威脅于我!”
尉遲揚最煩這種仗著身份撒潑的婦人,一直都把她們當作嗡嗡亂叫的蒼蠅。
他俯視著胡青君那張不停開開合合的嘴巴,沉聲道:“太妃該不會以為這里是廣陵王府,可以任由你胡說八道耀武揚威!”
“你又算是哪根蔥?”胡青君翻了翻眼皮:“本妃瞧著你也不像是吃軟飯的人,為何偏要自甘墮落!”
尉遲揚被氣笑了:“本將軍這輩子就喜歡吃軟飯,而且最喜歡吃蕭家的軟飯,礙著太妃什么事兒了?
此次前來京城,想必太妃也是身負重任。
在此間鬧將起來,縣主和本將軍無所謂,大不了被人議論幾句。
可你能經得起么?”
胡青君面色微變。
這尉遲揚看著也不比綽兒大多少,竟是如此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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