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們回去?”從宮里一回來,青城便迫不及待地換了衣服。
她要去找她的哥哥,卻被魔君一把拉住,“白天人多眼雜,等天黑了再過去,啊?”
“師兄。”小丫頭眉頭蹙成了一個疙瘩,“人家都快悶死了!”
“那也得等著,你忘了?這京城里影衛遍布,若是被南宮師兄他們發現你是公主?你以后再想做回青城可就難了!”
“哦,是哦!”青城郁悶地應了一聲,重又坐到座位上。可是,心里已經長了草,再怎么耐著性子等下去,還是有些坐立不安。
“師妹若是不耐煩,可以做些荷花燈。”看著百無聊賴的小丫頭魔君實在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永安這邊的習俗,在上元節這一天,人們要賞花燈,吃湯圓,放煙花,還要放河燈。”
“可是,我怎么會?”青城實在沒心思便隨便敷衍了一句。
“不會?不會可以學啊!”魔君看著她了然一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便又自顧自道:
“聽說蓬萊客棧的伙計們今晚要出門賞燈,還要去放河燈。這會兒他應該正在做蓮花燈。看來不是要許愿就是要祈福了。”
“師兄,我也要做荷花燈!”小丫頭立馬笑逐顏開。
“師妹不會啊!”
“師兄都說了,不會可以學嘛!”
“你這小丫頭,心思都寫在臉上!”魔君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她向來都是這樣子。
蓬萊客棧里,息城和含笑忘憂一起做荷花燈。
驛館里,魔君已經做好了一盞荷花燈,放在桌上,青城對著那盞燈依樣畫葫蘆,忙得不亦樂乎。
她旁邊,魔君正在指指點點,“這里,這個花瓣又歪了。”
“這里要再黏牢一些。”
“這里用紅色紙!”
忙活了半天,一盞燈才終于做完。看著魔君那盞燈,再看自己的,做得歪歪扭扭,燈不像燈,花不像花。
青城抿著嘴半天才道:“師兄?”
“怎樣?”
“咱們換一下燈好不好?”
“好啊!”魔君越快地笑起來,他這盞燈本就是為她做的。
“就說那盞燈是我做的,這盞燈是師兄你做的!”青城說著把自己做的燈塞到魔君手里。
“啊?”魔君看著手里這盞歪七扭八的燈微笑扶額,“好!這盞是師兄做的。”
終于熬到了天黑。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當人們呼朋引伴從四面八方趕到十里街時,青城和魔君也提著荷花燈出了如錦園。
青城手里一盞荷花燈栩栩如生,魔君則旁若無人地提著一盞歪七扭八的燈。
十里街上遍懸花燈,有俏皮的小鹿,有展翅欲飛的仙鶴,有紅著眼睛的小兔,還有栩栩如生的嫦娥…各式各樣的花燈鱗次櫛比競相盛放。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看,仿佛進入了燈的海洋,直看得目不暇接。
在一個路口處,人們正在燃放焰火,漫天綻放的五顏六色的煙火,紅的、黃的、綠的、藍的、紫的…如繁星璀璨,如天女散花。
永安燈火甲天下,青城還是第一次賞這人間燈火,激動得拉著魔君的胳膊大喊,“師兄!快看,太好看了!”
“是啊!太好看了!”魔君一邊應和著她,一邊趁她不注意把她做的那盞燈收進了袖筒,自己又變出了一盞一模一樣的燈。
這是她送的燈,他要珍藏起來。
青城被魔君拉著一路走一路看,時不時還要在人群里張望一眼,她要尋一個人。
息城果真出來賞燈了,他身邊跟著含笑、忘憂、少虞和司御,暗處還有南宮翊帶著的一群影衛。
這種場面,神仙見慣了世面自是不覺奇怪,忘憂從小到大也沒少見。倒是息城和含笑第一次見這人間盛景。
不似含笑那么激動,息城只是真誠贊嘆了一番:“火樹銀花,長空不夜!正是盛世有明主,百姓才能享此盛世太平!”
他這一句話,倒讓旁邊的兩個神仙心里動了動。
“是啊,聽說暮圖國偷襲了燕然國北魚郡,燕然國的皇帝已經派軍出征了。”少虞順勢提點了他一句。
碧塵已經迫不及待地挑起了戰火,而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息城卻不知他此話用意,只隨意道:“燕然國?聽鐘師傅說燕然國有個不敗戰神?不知能否抵擋住來犯之敵?”
“戰神?恐怕不行!”少虞搖了搖頭,凡人如何抵擋得住妖皇?“若燕然國敗了,恐怕戰火就燒到我們南息國邊境了。”
“怕什么?”息城不以為然道:“我南息國尚武之邦,還怕他一個藩王不成?”說著又被忘憂拉去看燈。
就像永安城的百姓一樣,他也不會想到戰爭離他越來越近。此時的息城,心里想的卻是祝公子,“不知迎兒何時能回來。”
旁邊就是定海橋,那里,人們在放荷花燈。
這荷花燈是他每年都會放的,那時他只把燈放進湖水里,現在他終于可以放到河里了。
息城閉眼在心中默默祈愿這荷花燈能把他長長的思念帶給他的娘親。
“這位公子,請問你許了什么心愿?”
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慌得息城趕忙睜眼。眼前,一位紅衣小公子正背著手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他。
“迎兒?”息城一時高興,上去就抱住了青城。
“啊!”
青城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張大了嘴巴。
剛剛,她不過是在人群里張望了一眼,可巧便見了一身月白長袍,一襲赭紅色披風。
容顏昳麗的小公子長身玉立在人前,瞬間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不過就是過來打個招呼。
不想他上來就抱了自己。
這就尷尬了,男人和男人久別重逢抱一抱也沒關系。可是,她是女孩子啊,又不能說,只能眼睜睜吃個暗虧。
青城就這樣被他緊緊抱著,好半天,才推了推他,“哥哥,他們在看我們。”
“啊?啊。”息城往旁邊一看,果然,少虞和司御正看著他們嗤嗤發笑,還有含笑和忘憂,也在向他們這邊張望。
“抱歉!”息城尷尬地松了手,“盈兒幾時回來的?為何不去找我?”
“下午剛回來,聽說這上元燈節甚美,就過來看看。”她撒謊,她明明知道他要來河邊放荷花燈,她才來這里偶遇的。
“乖乖,四哥最近一直悶悶不樂,原來是祝公子不在啊。”忘憂終于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