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青城這才發現她給自己挖了個坑,忙否認道:“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我又沒扭過別人的瓜。”
青城看了眼前這只“瓜”一眼,她似乎是沒扭過他這只瓜呀?
息城眸光一閃,盯著她道:“你送過,還一口氣送了四個。”
他目光炯炯,盯得青城無可遁形,很難為情地道:“帝君,這么尷尬的事情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不提?你不喜歡做別人的影子,卻選了四個小仙子進宮,難道你認為他們知道了內情不會像你一樣嗎?他們就甘心一輩子做別人的替身?”
原來他在這里等著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但施于人了,還曾暗戳戳地等著他喜歡上他們。還莫名吃了好些天的飛醋。
到底是她錯了。
青城低頭囁嚅了一句,“帝君,這件事情,真的是抱歉呢。”
今夜,一同經歷過這番回憶,她內心也舒緩了很多。她相信,以帝君對花盈的情,他絕不會拿別人做替身的。或許是他真的辨不清。
小丫頭認了一句錯,息城倒覺好笑,“哈,聽你認錯真是難得。不過我不怪你,有些事情就是緣分。不論是何因果,我都會珍惜這些緣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怎么不記得?
北溟,原身砸了他的南平宮,被他捉了去,那時她恰好穿來。確實是一段妙不可言的緣分。
“第一次…北溟,我還陪帝君一起出戰,還在樹下喝了一夜酒…”
那晚,她熱心地對著愛豆哥哥的臉又揉又捏,想把他喚醒。
青城盯著眼前這張俊臉心想,現在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上去捏呀。
小丫頭直勾勾地盯著息城的臉眼神閃爍了半天,大神仙猛然想起她還捏了他的臉!捏了他的臉!
突然一陣大囧。
他瞇起眼眸聲音也暗沉起來:“你想起什么來了?”
青城一看他變了臉還帶著一身的危險氣息,她就知道他想起什么了。
小丫頭忙換了一副諂媚臉笑道:“帝君,我…只是…怕你著涼,想喊你回去睡,誰知你非拉著人家喝酒,自己酒量還那么淺…”
喝醉了,還勞煩她守了他一夜,到最后也沒說個謝字。
見她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息城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說聲謝謝?”
“我沒說,不過,帝君若是想說…”青城一副等著別人還錢的架勢直接讓他無語了。
氣氛終于不那么沉悶了,他們也終于能像朋友一樣說兩句話了。
“過去,我一直以為余生就蟄伏在北溟守著一世的黑暗了此殘生…直到你來了…你知道嗎?你如今鬧著要回青城山,你那青城山,曾叫含光山,后山那座鎖妖塔是我建的。”
“啊?”
息城說得平淡,如講一個老故事。
青城卻似聽了一聲驚雷,嚇得差點跳起來,“你…你建的?怎么會?”
怪不得看他記憶里的海棠樹,鎖妖塔,那么熟悉。
原來,那里是他們過去的家。
息城歪頭看著眼前這一驚一乍的小丫頭絮絮而語,“我倒也想問問,你為什么會在那里出現?”
“為什么?緣分唄。我娘讓我出去歷練,我抱著她的腿不松手,她就把我拎起來一丟,就把我扔出昆侖,然后我就落到那座山上了。”
息城驚道:“扔出去的?”
“嗯,你們是關起來修煉,我娘是直接丟出去。我后來看著那一樹海棠開得可人,旁邊還有個破破爛爛的鎖妖塔,想著索性就做個捉妖師吧!這一做就做了八百年。”
“那你知道嗎?那顆海棠樹是莫愁當年埋的種子。”
“啊?”莫愁沒說過啊。
“從來都不是我們把你當了花盈,是你自己早就撞上來了。曾經我也懷疑你是她,可是那日在鎖妖塔里,我再次確定你不是。”
怪不得那日在鎖妖塔里,他突然神經兮兮地抓著她去探她的元神。
原來她闖進了他的世界。
青城還能說什么呢?
她又怨得了誰呢?
“可能冥冥之中,天意亦憐傷心人,送青城來陪著帝君吧!”青城長嘆一聲,眼底又氳上一層水霧。
天意憐幽草?
息城低眉而笑,他也想過是不是真的天意憐幽草,把她送到他身邊。
可這個小丫頭現在怨了他。
青城:“帝君,青城想問一個問題。帝君不要生氣哦!”
“說。我什么時候生過氣?”
息城斜厄了小丫頭一眼,想問還大言不慚地讓他不要生氣?
“既然帝君那么思念花盈,為什么不把我當花盈娶了?”
“你是花盈嗎?”
“不是。”
“如果長得十分相似就是一樣的,那你們一個在心里,一個在眼前,你讓我負了誰?”
“負了誰?”青城眨了眨眼,這倒是個難題。他選了花盈,因為花盈是花盈,而她終究不是。
他說過,長得再像,終究不是。
她不是。
從始至終,他都是清醒的,這樣想來青城倒松了一口氣。
“帝君,與花盈比我哪里不好?”
“你們之間無關好壞。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是你和她實在是太像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
“如果我娶了你,你又能分得請哪些愛是給你的,哪些是給她的?”
他不想因此傷害任何人。
他終于說出了心底里的秘密。
青城也終于明白了,過去,因為花盈,他唯愛一人,現在,還是因為花盈,他不再愛任何人。
她和那些她找來的小仙子,他們不過是都在做著徒勞無功的事情。
“好希望自己就是。”這樣,自己不必愧疚,他也不必守望。青城突然想穿回去換前世那個穿書俠過來。
“傻丫頭,你不是,我也永遠不會把你當成她,就這樣…”做個妹妹,不觸碰不傷害,惟愿她余生安好。
息城最后看著小丫頭笑了,明明藏著自己的心事,卻又為別人哭得兩眼紅腫,還拿著他的袖子擦眼淚?
他的這段往事,青城從未聽他提起過。這一次,他卻為了她掀開了他心上的那個疤 幾千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消失得毫無征兆又半點回響都沒有。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她不知道這幾千年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帝君,可曾后悔愛過盈兒?”
“不悔,愛她我此生無悔。”
“師兄!”
“嗯?”
“往后余生,讓我陪著你!”
“不氣了?”
她和他一起回了北辰宮。
云海深處。
一只倦鳥也歸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