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只是替身
謝柔一見二人神色不妙，忙扶住息城對幾個小仙子招招手，“帝君醉了，送帝君回去。”
英雄救美的劇情竟然崩了？
幾個小仙子驚愣中被謝柔一招呼，這才回過神來。
含笑和曼殊正要上前，卻被青城一個眼神攔住，“他沒醉！”
向來溫煦和藹的仙子姐姐突然沉下聲來，兩個小仙子倒真怯了，紛紛駐足。
此情此景，他們雖看不太明白，但多少也能悟出點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青城。
青城卻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大神仙。
“姐姐。”花香香拽了拽青城的衣袖悄聲說道：“放開帝君吧。”
“不，我有話要問他。”青城突然笑起來。
“別問了，他醉了！”莫愁神情復雜地走過來想拉開青城，卻被她執拗地推開，“不，我有話要問大神仙。”
被她這樣拉著，息城沒惱，也沒急著往回抽手。
剛剛，是他失言了，他知道這句話戳了她的心，他就等著她哭等著她鬧。
她這樣的人，受了這么大的憋屈，怎能輕易善罷甘休？
息城抬起眸，視線在小丫頭臉上停留片刻，“莫愁，讓她問吧。”
他聲音出奇地冷靜，旁邊人的心卻都揪起來。莫愁還要再攔，卻見謝柔松了口氣，“讓她問吧。”
魔君瞅瞅坐在旁邊沒動的少虞，少虞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過去。
眼前之事，少虞看得明白，也勸魔君道：“早晚得問。”
她在他眼里不過是別人的影子，他第一次見她就發現了，他相信，九重天上的老神仙也都能發現。
他寵她也好，在乎她也罷，總歸都摻雜了別人的影子。
這種飛來的幸福，有人會欣然接受，偏她是個驕傲的人，眼里不揉沙子。
說起來也挺殘忍的。
青城看著這張熟悉又帶點陌生的臉，他墨色瞳仁里倒映著她的影子。
他是她的愛豆息城，是北溟海底那個落拓的大神仙，是戰場上那個劍掃八荒的戰神，是幫她滅火的小白，是北辰宮里的清冷帝君，是帶著她出去玩的溫柔師兄。
可他眼里的自己又是誰？
青城紅著眼眶看著他，一字一字問他：“我是誰？在你的眼里我是誰？”
小仙子臉色慘白如雪，只有兩片紅唇如盛放的花，冶艷至極。
她沒哭也沒鬧，卻實實在在戳了息城心中的痛。
從始至終，他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盈兒，也從未想過要她代替盈兒。可她一顰一笑總如花盈再現。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疑惑了。
祝青城目光殷殷，息城卻繃了嘴唇，眼尾泛起一片猩紅。有些話終是說不出口。
息城沒答她的話，只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的聲音哽住了。
青城卻像突然失了魂一般松了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青城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早就料到是這種結果，偏就是不甘心，非要碰個頭破血流才肯罷休。
“帝君醉了，我們送他回去。”少虞過來架起息城，連著幾個小仙子也前后跟過來。
息城扶著少虞澀然轉身，步履也有些虛浮。他的夢醒了，她不是盈兒。
他身后，那個紅衣小仙子卻笑得渾身亂顫，淚如雨下。
他眼里的人不是祝青城！
所有的快樂都在這一刻凝結成了冰。她早該知道的，為什么到現在才發覺？
臉上掛著淚，笑里帶著癲狂，還有一點忿恨和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
一場歡歡樂樂的酒會就這么散了。
息城的寢殿里，大神仙徹底醉過去了，幾個小仙子給他喂了醒酒湯，又吃了兩顆醒神丹，竟都不管用。
少虞在旁邊看著，最后只說了一句：“索性就醉著吧，睡一睡也好。”
海棠樹下。
謝柔、魔君還有花香香默默地坐著，默默地看著青城拉著他們挨個兒盤問。
小仙子對著謝柔淺淺一笑，“大神仙，我長得很像花盈嗎？”
謝柔木然搖頭，“…”
她又拉著鳥兒眨眨眼，“莫大哥，我真的很像花盈嗎？”
莫愁聲音酸澀，“不像！”
青城不信，噙著滿眼的淚又去問花香香，“香香，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像花盈？”
花香香見她難受，便也紅了眼睛，“平時看有八分神似，穿上紅裙再跳一曲《浮生》舞，便有九分了。”
這次這場酒會，是青城提議，大家一起出主意辦的，不過是喝酒彈琴而已。
花香香也沒料到含笑竟然會彈《浮生》曲。
“九分？”青城笑得燦爛又妖嬈，她竟不知自己與花盈長這么像？
過去，她以為他們只是有幾分相似，不想竟能讓他在清醒地時候認錯？
鳥兒瞪了花香香一眼。
花香香說完也后悔了，便又問她，“這《浮生》曲是殿下作的，這舞是花盈編的，姐姐為何要跳這支舞？”
為何？
這《浮生》曲本是青城山一帶妖族流行的曲子，這舞蹈也是小妖們喜歡跳的，原身喜歡就又給編排了一下，高興的時候，就跳給小妖們看。
在北辰宮里，青城無聊的時候曾彈過那首曲子，含笑說好聽便纏著她學了。后來，他們又說舞也好看。
今日，為博君一笑她就跳了。
沒想到曲是故人心，舞是佳人意。
九分相似足以亂真，八分神似也足以讓他對她區別對待。可她是祝青城呀！
什么替雨神照看女兒？什么拿她當妹妹？什么做派不做派的？有人縱著你那便是做派，否則就是作死。
過去被他趕出宮的小仙侍又有多大的錯處？她又比他們好在哪里？
還有那四個小丫頭，如何得了他那么大的耐心？不過都是沾了一張臉的光。說什么以身償債，說什么天與不取，不過都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原來如此。
她今天才知自己像個小丑。
夜色闌珊。
青城一個人回了寢殿。
進了寢殿把門一關便兜頭大睡。
她累了，身心俱疲。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向往愛情的女孩子，抱著對哥哥的一腔熱情留在九重天，她以為他們終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如今才發現前世的花盈是她永遠不能逾越的溝壑。
她砸了他的南平宮也好，拆了他的千華殿也罷，都是因著這張臉得到寬宥。
那是他對花盈未盡的情。
而她不過是他寄托感情的替身。
這么多年，她一廂情愿地留在他身邊，像個卑微的小草，如今看來才知是多么丟臉。
他從容淡定地看她追著他，即要她留在身邊，又要她適可而止。
妹妹？多么美麗的謊言？
一切都是假的。
過去種種讓她窒息得難受，躺在床上很久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