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說那是魔尊出行的車攆。
魔尊來了?
青城抬眼望去,黑霧后面,一輛紫色云攆呼嘯著在他們前方停下。
攆上,下來一位清靈雋秀的公子。
公子一下車便朝他們跑來,完全不顧風度,“莫大哥!”公子邊跑邊向他們招手:“你回來怎么不事先通知我迎接?”
青城遠遠打量著公子。
端的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膚白若雪皓腕凝霜,雖著一身黑袍,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翩然不染半分煙塵的樣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項晚魔尊?
他的真身是一只雪鸮?
青城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雪鸮也是一只傻萌傻萌的鳥。
待公子到了近前,莫愁才淡淡道:“沒什么特別的事,只是回來看看。”
“哼!我才不信。你一定是有事才回來的吧?”公子把嘴一瞥,卻突然望著青城眼神一亮,“花盈?”
“花盈?”這是項晚見到青城說的第一句話,“莫大哥,她,她不是…”
“尊上,這是青城,不是花盈。”莫愁嗓音低沉了幾分。
項晚有些生氣,“莫大哥,不是都說好了嗎?咱們誰都不要稱尊上,你要再這樣,我就把魔尊之位還給你。”
“好!”鳥兒微笑點頭。
聽莫愁如此說,項晚才又笑著對青城施禮,“青城仙子,恕項晚眼拙,還請仙子莫要見怪。”
魔尊一番客氣,青城忙惶恐回禮,“尊上客氣了!”
“看看,剛說不許稱尊上,這里又有人稱尊上了。”項晚看看莫愁笑著搖了搖頭:“這里沒外人,小仙子還是稱一聲項大哥吧!”
“項大哥?”青城低眉一笑,默默給某帝君送了個同情分。
若項大哥知道他閨女追著天上的神武帝君叫哥哥,該是如何感想?怕不是要嚇死吧?
青城默默給自己搬了個小板凳,等著吃瓜看戲。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魔宮。
“青城啊,這就是莫大哥的浣花宮,怎么樣?漂亮吧?”項晚指著前面的輝煌宮殿對青城道。
青城第一次到魔界。
過去,她也曾聽聞魔君莫言歡住在浣花魔宮,如今看來真是不一般的恢宏壯闊。
浣花宮穿山而建,以黑色晶石搭就,間以紅色和金色的寶石,宮外溫泉旁開滿白色曼陀羅花。
白色小花一從一從垂下來,氤氳在水汽中,煞是好看。
曼陀羅是情花,也是幽冥之花。
開在魔界尚屬罕見。
青城不覺多看了幾眼。
項晚見狀便又道:“這是曼陀羅花,莫大哥專門種在這里的。魔界荒蕪,本是不能開花的。莫大哥種了好久才種出了白色花。”
“為什么不種紅色的?”青城拿指尖輕輕戳了戳身旁的鳥兒。
鳥兒側頭一笑,“這里沒有光,只能種白色的。”即便是白色花,他也種了幾百年才種活。
“白色也好看!”
青城覺得這花開得實在妖嬈。
小仙子像只鳥兒一樣,追著花叢一叢一叢地看,完全沒注意到身后兩個男人看她的眼神。
浣花宮里依然壯闊。
宮內到處是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青城邊走邊好奇地看來看去。
都說權勢使人墮落,可這些在莫大哥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魔界之尊,滔天的權勢,說放下就放下了,甘愿住在北辰宮的一間小木屋里。青城不禁對這只鳥又佩服了幾分。
魔尊擺下盛宴款待二人。
魔族的歌舞,雖也好看,但過于奔放了些,青城實在興致缺缺,只好一個人悶頭吃飯。
好在魔域的飯菜還可以。
項晚見莫愁吃得也索然無味,便屏退了眾人,“哥哥有心事?卻為何不與項晚說?”
莫愁看了青城一眼,便道:“實不相瞞,我二人是為七月來的。”
“七月?她又惹禍了?”魔尊一聽差點跳起來,“哎呦,氣死我了。”
“她很好。”莫愁眼見著魔尊拍著胸口順完了氣,才又道:“我…就是想問一下,她父親是誰?”
“父親?我啊,這不是大家都知道嗎?”項晚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莫愁。
“她母親呢?”
“她母親?呃…我啊,也是我。”魔尊看著青城尷尬一笑。
“你還要瞞我?”莫愁寒上眉梢。
“真的都是我!你不信嗎?”項晚垂了眸子,像個犯錯的孩子。
“胡說!我都已經知道了。”莫愁喉嚨干澀,喝了一口茶才又道:“你還要瞞我到何時?”
“哥哥都知道了什么?”
“七月身體里流著我的血。”
“當然啊!”項晚倏然抬眸望著莫愁,眼里有了一絲神采。
“噗——”青城差點被茶嗆到,想不到魔尊這么快就承認了?
“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我…沒瞞哥哥呀?”項晚被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哥哥,你怎么了?”
“什么時候的事?”莫愁又問。
“什么時候?讓我想想。”項晚敲著額角苦思冥想了半天才道:“五百年前…萬魔節,那天兔兔撞上一個魔靈…”
“說七七的事!”
“這就是七七的事呀,哥哥不是一直在問七七的事嗎?”項晚搔搔頭,青城覺得他倆說話好似不在一個頻道。
“我問七七你老扯兔兔做什么?”莫愁有些著惱。
“哥哥,七七的是兔兔變得呀!”項晚可憐的小眼神凝著莫愁。然后,青城便聽到了魔界兩位大佬之間的對話。
“兔兔?兔兔…她身上怎么會有我的血脈?”
“你給她賜的血啊。你忘了嗎?”
“我怎么可能給她賜血?這絕對不可能!”
“哎,我的莫大哥,你忘了?那天兔兔暈了,我說只需君上一滴血便可救她。你不是在她額上點了一滴血嗎?”
莫愁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那么一回事,可他又道:“你后來不是說兔兔死了嗎?”
說到這,項晚的臉紅了紅,“我把她魂魄提出來放我自己元神里了。”
“放你元神里?你怎么能把她放你元神里?”
“我的兔兔當然得放我元神里溫養啦,放別人那我怎么放心?我養了她三年,才把她養成形,可我總不能讓她管我叫娘親吧?”
項晚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總算說清楚了。
莫愁瞪著他,“然后呢?”
“然后,你賜予了她血脈,有如生父,留了你的姓,也算是紀念吧。”項晚聲音越來越小。
“留我的姓也沒什么,你為什么瞞著我?”莫愁被他氣笑了。
“我…不是怕你誤會嗎?”
“我現在也誤會啊!”
“如果你不喜歡,我給她改了就是。”項晚期期艾艾地望了莫愁一眼,青城卻插言道:“改什么?必須姓莫。血不能白給啊。”
項晚:“…”
莫愁:???
“改也不必!”莫愁認了。
“莫大哥還有什么要問嗎?”
“沒有了,如此說來,她身體里流著我的血,真如我之骨肉了?”
“嗯!”魔尊點頭。
“可是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不知道,前些日子她與我拌了兩句嘴,自己跑了。”
“跑了?”
“啊!我說要給她訂一門親事,她非不樂意,說人家秦廣王世子…丑。”
青城忍不住大笑起來,想不到這七公主竟是個純金的顏狗?
“項大哥,你知道嗎?你那寶貝女兒正在天上圍著帝君叫哥哥呢!還說她是去搶夫君的。”
“啊?”項晚魔尊倒抽一口冷氣,然后白眼一翻,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