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緩解好了之后,他站在謝云遙身后,看著在飛揚的木屑中佇立的南笙。
面色中帶著驚異和悲憤。
“小魚姑娘,把解藥交出來吧。”
李大人聽著謝云遙說出來話,不解地望向南笙,他指著南笙提醒謝云遙:“沈夫人,這不是小魚,她是南笙。”
謝云遙沒有意外,果然李大人還不清楚自己面前額到底是誰。
“南笙?李大人,這可不是南笙,她就是小魚。”
李君緊緊地看著南笙,原本總是帶著笑意的眼角,突然變得冷漠起來。
“你到底是誰?”
但是在對視的那一瞬間,李君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悲哀,他還在確定什么?
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變的,就算現在她盯著南笙的面容,眼睛里帶著的是堅定和狡逸,這是不同于南笙軟弱和暗淡。
“你到底是誰?”
小魚輕輕扯起嘴角,像是在嘲笑李君的自欺欺人。
“李大人,我是小魚啊,大小的,水里游的那個魚🐟”
亦如初見時,小魚對自己的介紹,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甚至顯得活潑而單純。
小魚慢慢伸出手撕下臉上的面具,熟悉的面容出現在李君眼前。
“李大人,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蕭愉,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歡愉的愉。”
再開口時,小魚,應該說是蕭愉,她的說話聲音已經變成了原來的聲音。
李君已經不想聽這些話了,為什么要重新認識。
“我不管你叫小魚,還是蕭愉,我且問你,你只需要回答我這一個問題,這里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蕭愉輕輕上前一步,謝云遙把她攔在身前。
“后退!”
蕭愉停下腳步,站在四分五裂的木屑中,她的頭發上沾染了絲絲廢屑。
“是我!”
李君的眼中泛著猩紅,他緊緊抿著唇,握緊拳頭,低沉的聲音從齒間迸出。
“為什么?”
為什么要下毒?為什么要下了毒還要接近我?為什么還要幫助我?
“沒有為什么,因為好玩!”
謝云遙看著面前的女子笑得邪氣,一如當初自己剛剛見到她一樣,靈動間透露著邪氣。
此時她也笑得開懷,像是一只貓,做了惡作劇的狡逸的貓。
但是眼角的薄紅,眼底的掙扎和嘴角卻并不相符。
“哪里好玩?你覺這種做法好玩,你看看這里原來是多么和樂,現在又是如何落空,你去看看青州死了,瘋了多少人?你說說哪里可以用好玩兩個字承擔!你說!”
說到最后,李君這個一向笑容溫潤,說話清朗的人,已經是嘶吼出來了。
漲紅的臉色,是氣憤還是無助,李君自己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小魚,蕭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棠,把他攔住。”
謝云遙看著李君情緒激動,準備沖上來的樣子,讓季棠把人攔住了。
“李大人,你生氣了!”
李君表情凝固,手上的動作也突然停止。
李大人,你生氣了?
在剛開始管理的時候,青州人人自危,稍微有一點權勢和財力的人,得到風聲,很快就偷偷連夜逃走。
剩下的人極其不好管理,包括在這醫館里的人,他們看起來都對李君和和氣氣,但是背地里都不怎么真正信服他。
昨夜讓他們夜間出來檢查就可以看出來。
李君看起來溫善,每日都帶著笑容,但是他也有累的時候,偶爾在小院里發呆地時候。
他也會聽見小魚坐在他身邊說:“李大人?你生氣了?”
那時候他總會搖搖頭說:沒有生氣。
“李大人,你太累了,你生氣了,不開心了,就不笑了,太假了!”
李君面色逐漸沉靜下來,他對季棠說:“放開我,我現在很冷靜。”
季棠看著他眼神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動,臉上的表情也很緩和。
他下意識望向謝云遙。
謝云遙對他點了點頭,季棠慢慢放了手。
李君扶了扶頭上的官帽,把帽子擺正,臉上也收起了一貫的微笑。
撣了撣身上的衣服,把皺褶處放平。
“蕭愉!我乃青州巡撫李君,今日在此押審你,為何要投毒害我青州百姓,解藥何在?
你若是認罪伏法,立刻關押,等到我青州平定下來,再交給一城百姓定你的罪。”
蕭愉突然笑了,她眉眼總是帶著狡逸和靈動,哪怕此刻你也不會覺得這樣的人害會是害青州于水深火熱之中的人。
“李大人,毒是我下的,我認罪,但是解藥我沒有。”
“你,你為何要下毒,不要說什么為了玩。”
“李大人,我以前見過你。很早以前。”
李君皺起眉頭,他不知道很早以前見過他,和她下毒有什么關系。
“如果不是見過你,你以為這青州還有得救?”
“蕭愉,你到底什么意思?”
蕭愉的嘴角突然流出鮮紅的血液,她帶著憐惜看向李君。
“李大人,你別做官了,南梁已經不行了,青州,潮州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你走吧…走吧…”
看著蕭愉突然倒下,李君此時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憤怒突然化為了驚愕。
謝云遙迅速接過蕭愉,封住她的經脈把她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李君跟在后面,沖了上去,他另一只手緊緊握住蕭愉的手,另一只手怎么也擦不干她口中流出的鮮血。
“蕭愉,你憑什么尋死,你是不是又想假死逃脫,你把我綁架到這個地方,就是想自殺嗎?”
蕭愉面色越來越白,她斷斷續續地說:“李大人,我,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有一天,有,完完整整的一天,可以相處,但是,但是現在沒有機會了,你怪我吧,你要一直恨我,記著我。”
李君感覺到自己手中,蕭愉的手開始慢慢變涼。
“蕭愉,你到底有沒有心!”
謝云遙看著蕭愉對自己笑了笑,然后注視著李君,突然瞌上了雙目。
因為失去了力氣,驟然垂落的手摔落到了床榻的被褥上。
“李大人,節哀!”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李君在同一天,接受了自己心愛的人,從死亡道變成一個兇手,再還沒有說清楚的情況下,真正失去了蕭愉。
蕭愉也是真的狠,李君可能這輩子也無法忘了她了。
謝云遙李君正陷入痛苦中的時候,靜悄悄地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程子昱和覃泠泠看了一眼默默收回了視線。
沈臻緊隨謝云遙的步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