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的夫君察覺到不對勁時,恰好打算出一趟遠門,沒想到橫死街頭,尸骨無存。
這件事她悄悄瞞住了小雪,只想等她長大之后告訴她。
長大之后總會習慣離別。
沒想到她卻有一夜突然在夢中見到了銀藍色蝴蝶和詭異的笑聲。
第二日開始臥床不起之后,她就非常害怕自己也會發瘋,看到自己昨日剛做好的糖葫蘆,盡管內心十分放心不下,還是讓小雪拿著小的架子出門了。
臨走時吩咐她不要走遠,附近的人也能幫忙照看一點。
晚間,寒意襲上心頭,床上的被子都裹在了身上卻絲毫不起作用,全身的血液在急速的流失。
面色慘白,唇色變青,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
求求時間再慢一點,讓她能夠再見自己女兒一面。
月上柳梢頭,橫窗斜過,照進門戶。
微風穿過重重青紗,床上躺著一個已經沒有氣息的女人。
不多時,地面出現一個小小的影子。紅色的小紙人,慢慢地攀爬到了她的身上。
搖頭晃腦的在她身上踩了兩下之后,靜默了片刻,突然悄悄躲進床頭。
門外傳來噠噠的跑步聲,小雪懷里抱著糖葫蘆的架子和謝云遙放在她荷包里的銀兩,開心的跑了進來。
“娘親,我有銀子啦,我帶你去看大夫。”
床上的指尖微微顫抖,臉上隱隱散發著黑氣。
“娘親?你醒一醒?我們去看病了!”
床上的的人突然睜開眼,猩紅的眼睛充斥著弒殺。
而此時已經跑到了窗臺的紅色小紙人,困著一個女人竭力的嘶吼和無力的掙扎。
“小雪,快走,快走!”
“我怎么還敢見她!”
謝云遙從懷中取出了她遞給小雪的玉佩,眼神復雜。
如果她沒有遇到小雪,沒有讓她早點回去,或者她當時和她一起回去。
會不會小雪的結局就不同?
“她在等你,既然覺得對不起她,如今更不應該讓她等你,去吧!”
鈴音無措的捏著自己的雙手。
“我害怕…”
我害怕她看到我害怕的眼神。
“她也害怕,害怕見不到你,冥府之路太過黑暗,去陪著她吧!”
鈴音紅著眼眶,拾起袖口擦干凈臉,又重新把頭發盤起來,凌亂的發絲,被她規矩的別在耳邊。
復又整理了衣領,看到上面的血跡,手下的動作一頓,隨即放下手。
謝云遙見她對自己努力揚起一個笑容。
“夫人,我現在的狀態怎么樣?”
“很好。”
她送了一口氣,輕聲說:“那我去了,謝謝你。”
謝云遙站在原地看著她走出去,在快要看不見她的時候。
揚聲說:“那天晚上是我讓小雪早點回家,我…”
鈴音轉過身,沒有任何驚訝和不忿的表情,只是釋懷的抿了抿嘴角。
“看到玉佩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不管怎么還是要感謝你,解脫了我們這么多人。”
轉眼間,只剩下謝云遙和沈臻兩個人了。
謝云遙收起玉佩,轉過身看著一旁的沈臻,三兩步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沈臻不解的摸了摸自己臉,應該沒有臟,但是謝云遙睜著靈動的眼睛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讓他實屬不知道原因。
謝云遙沒說話,但是手里卻沒有閑著,把亡靈重新掛在了他腰間。
“好好戴著,它在你在!”
沈臻挑了挑眉,看著腰間的亡靈,輕笑了一聲。
隨即跟上了謝云遙比平時要慢一些的腳步。
將軍府中 黑色的身影像鬼魅一樣,無聲無息的潛入昏暗的房間。
“將軍,有何吩咐?”
沈三被沈臻急召進書房,低聲問道。
沈臻寫著手下明日準備送上去奏折。
“去找個人去府衙報個官。”
沈三不解的抬起頭看著沈臻,為何這事要讓他去,但是沈臻沒有抬頭,坐在案桌上,伏筆不知在寫什么。
最后只能摸了摸后腦勺,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謝云遙一回到府中,踏入院子,就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
推開門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程子昱。
“你在這里做什么?”
程子昱坐在桌邊,慢條斯理的舉起酒杯,對著謝云遙輕輕拱手。
“今夜月色不錯,本想邀你賞月,沒想到你不在,所以只能等你回來!”
話未盡,復又響起。
“你和你那個小夫君一夜未歸,去哪了?”
黑色的帽子被他放了下來,露出了蒼白而又略帶痞氣的臉,眉骨的傷痕輕輕挑起,臉上還掛著戲謔。
謝云遙靠在門邊,丹鳳眼微微翹起的眼尾帶著狠戾,踢了踢門框,哐哐作響。
仿佛腳下踢的不是門,而是某個人。
“關你屁事,快點滾出來!”
程子昱充耳不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這沈府的酒,還算不錯,沒有白來!謝云遙要不要來一杯?”
謝云遙把紅鮫放在手中,卷起兩道,使勁拉扯了幾下,在空氣中啪啪作響,威脅盡在不言中。
“行,我也不多說了,你和沈臻談好了嗎?我希望我們可以盡快前往。”
突然謝云遙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慍怒。
“我和夫人怎么想的,和你這位陌生的客人應該沒什么關系,但是你擅闖我和我夫人的房間,是不是不合禮數?”
沈臻面色不虞的走到門邊,寬大的袖口覆蓋了謝云遙抬起的手,她慢慢收起紅鮫。
沈臻牽著她的手,走進屋內。
屋內有一只蠟燭,因為穿門而過的風,忽明忽暗。
沈臻牽著謝云遙走入時,帶著一陣風吹滅了本來就搖曳的明燭。
本就昏暗的房間,失去了最后一點光明亮,門外不甚明朗的光線被眼前牽著手的兩人擋住了一半。
因為站著而高出自己大半的身影,攜帶著壓迫感。
“怎么,月黑風高,你們想殺我滅口?”
得到的卻是一聲輕笑。
沈臻牽著謝云遙坐下,自己轉身去拿起火折點亮了屋內蠟燭,罩上燈罩,放到了桌上。
撩開衣擺,坐到謝云遙身邊,面無表情的說:“怎么?程公子的腿好的這般快?如今已經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