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安接著說道:“現在你們田家也是不安全的,誰知什么時候又搞出個中毒事件?桃花已經不適合住這了,今天就跟你們說清楚,讓桃花搬回她孟家住去。”
王水鳳跳起來:“不行,桃花是我們田家的媳婦兒,她就應該住在田家!”
頓了一下,王水鳳很快又說道:“除非你們想讓桃花跟我家分離,要叫她另嫁別人是不是?那就隨便你們了!”
聞言,周世安冷笑,這女人腦子倒是轉得快,在為她兒子田志高另娶做打算呢。
包順風說道:“王水鳳,你沒老糊涂嗎?別以為孟老爺子不在了,你就可以翻臉不認帳。當年你家三兒和孟桃花成親,做的是倒插門女婿,孟家院子才是他們小兩口的家,你和田阿貴收了孟老爺子的彩禮和糧食,兩家寫下的婚書、收條都是有存根的,這個你賴不掉。”
王水鳳:“…”
這頭行不通,她又往別處說:“我三兒在省城工作,桃花就該住在我家。”
“你只要記住你三兒是倒插門,別說他在省城工作,他就在京城,那回來了也得住孟家,這是規矩、是道理!桃花在你們田家住了四年,孝敬你們老兩口,照顧弟妹讀書,盡到她責任了,現在她想搬回孟家,那就搬,誰也說不著她什么。”
王水鳳撒潑:“現在孟家院子住著一群知青,男男女女亂著呢,桃花她一個年輕女人住回去,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她跟哪個知青勾搭沒了清白,我三兒可就不能要她了!”
包順風聽她瘋狗似地亂攀咬,頓時大怒:“閉上你的臭嘴!你大閨女田香蘭現在就住孟家,你咋不說你閨女?孟家院子三間正屋,八個知青男女分住兩間,留著一間鎖起孟家的舊家什,桃花回去就住那間。不是人人都像你田家這樣混蛋不要臉,你們田家昨晚又是鬧火災又是…搞出那種傷風敗俗的事情,還沒空跟你們算帳呢!整個臨水村都臊死了,還得給你們打遮掩!再不老實,干脆全家搬走,愛住哪住哪去,臨水村不要你們這樣的村民社員,為你們這樣的人家丟臉不值當!
再有:桃花住回孟家院子,你那大閨女田香蘭就得搬出去,等會先把她的東西搬到你田家來。”
點到昨晚丑事,被威脅滾出村子,王水鳳終于不敢吱聲了,深深地勾下頭。
包順風又道:“田阿貴和田香蘭現在公社衛生院,拖拉機手回來說田香蘭包扎完腦袋傷口養幾天就能好,田阿貴可還糊涂著呢,衛生院說最好送去縣醫院,那是要花大錢的,你們自個看著辦,應該拍電報叫田志高回來。”
王水鳳一聽后面這句,頭也不抬地反對:“不能叫志高回來!別影響他工作,誤了前途!”
包順風道:“前途再要緊,父母和媳婦總得要吧?”
王水鳳假裝沒聽見。
包順風哼了聲,周世安已經給他看過田志高那三封信,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轉身喊孟桃:“桃花你是哪間房?民兵來幫忙了,搬東西!”
孟桃忙道:“我住那個小屋,也沒什么東西,只要把一個木箱子和鋪蓋帶走就行了,我自己也能行。”
看著她指的那個最偏最遠的小黑屋,眾人一致無語,包順風心里更惱火了:叫一個小媳婦兒住偏屋,田阿貴王水鳳真不是人,一對老畜生!
周世安問孟桃:“你說啥?怎么只有一個木箱子和鋪蓋?你和志高成親,你爺可是請木匠給打造了衣柜、櫥柜和新床,四個老樟木箱子,另外還有…”
孟桃垂眼:“都讓他們分走了。”
包順風爆脾氣壓不住:“你個敗家丫頭!你爺要是還在,得讓你給氣死!”
孟桃:“…”
婦女主任嘆氣:“行了,別罵她了,公公婆婆當家,她又是最聽話的兒媳婦,能怎么樣?桃花,你帶他們一個一個房間地找,看哪個柜、哪個箱是你的,把他們的東西騰出來,咱搬走箱子柜子就是了。”
被人拿去用過的,孟桃其實是不想要了,轉念又想是孟爺爺費心費錢置辦的,還是搬回去吧,哪怕空放著,都好過便宜田家人。
日常用的小物件是找不回來了的,衣柜、櫥柜、床架和另外三個老樟木箱子倒是全找了出來,衣柜、櫥柜、床架是田保山和趙六蓮占去,三個老樟木箱子分別在王水鳳、田志遠和田雅蘭房里,幾個民兵都給搬回孟家院子去了。
在指認柜子箱子的過程中,孟桃分別進了幾個人的房間,經歷了昨夜的田家年輕一代,到底還沒練成王水鳳那樣的厚臉皮,不管醒著的還是沒醒的,一個個都老實窩在床鋪帳子里,屁都不敢放,更不敢露面。
原主孟桃花的小屋一片凌亂,床帳都塌了,石大頭居然還躺床上呼呼大睡,把孟桃惡心的,那鋪蓋也不要了。
離開田家時,孟桃故意落在最后,回頭對上王水鳳惡毒的眼神,她淡淡一笑,用唇語說了句“黏黏草”,只見王水鳳目光驟然凌厲,呼吸急促,舉起手想趕上來打桃花,卻被腳下她孫女的小木椅拌了一下,噗通倒下地,孟桃沒事人般扭頭走開。
摔死了才好,不過估計是死不了,禍害遺千年呢。
眾人見證下,田香蘭一家的東西被搬回田家去,其實除了兩個床架、矮柜和三四床鋪被以及幾捆破衣物,還有些鍋碗瓢盆,根本也沒什么好東西,田香蘭在婆家很遭嫌棄,她潑悍自私是一方面,婆婆是梁鐵柱的后媽,容不下他們一家,被分出來除了點口糧,什么都不給,這才投奔回田家,王水鳳又教她來占據了孟桃花的家。
她嫁的鄰村離臨水村距離只五六里,大家都知根知底,兩村的耕作地幾乎摻合在一起,每天往返干活并不難,小學校在幾條村中間位置,孩子們上學也容易。
田香蘭是打定了主意把孟家院占為己有,在小說里她也成功了,不過后來她也沒能住幾年,因為她的好三弟把她和梁鐵柱都弄進廠當工人,全家搬城里去了。
這院子就還是孟桃花和石大頭住著,孟桃花沒有孩子,石大頭抱養了他弟弟一雙兒女,孟桃花死后,這里就變成石家的了。
現在,沒有石大頭什么事,孟桃把田香蘭也趕走了。
中午,知青們回來吃午飯,看到房東孟桃搬回來,都能理解。
包順風指揮幾個男知青把院子中間的竹籬笆都撥了,留著當柴燒,又讓他們下午不用跟著生產隊上工了,去大隊部挑幾擔石灰、要些水泥回來,再備些石沙,重新粉刷田香蘭一家住過的幾間廂房,打個地板,過兩天干透了,男知青就搬過廂房住,女知青住的地方不動,孟桃住正屋的大房間。
男知青們聽了很高興,在大房間是集體大宿舍,搬進廂房是兩個共一間,當然更舒服更方便些,而且還能粉刷起來,跟新房似的,誰不愿意?
孟桃對包順風說:“叔,我也想重新刷一下房間。”
包順風瞪了她一眼:刷房子材料不要錢的啊,想刷就刷?給知青們用那是另有名目的。真個敗家丫頭,回到自家就知道折騰,在田家你住著又潮又黑小偏屋,咋不鬧?
但還是答應了,叫知青們順便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