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白晝之雨花絮(下)
因為莫森幫曹昊驅趕走了流浪狗，所以曹昊夸他厲害，所以后面曹昊對莫森說了“何冶真是個惡魔，要是能殺掉就好了”、“莫森你那么厲害，要不你帶著我把何冶殺了吧”這些話之后，莫森就真的將何冶綁到了小樹林，還把曹昊叫過來，將撬棍遞給了他。
這邏輯一下子就順了啊！
而且，這個片段還能體現出莫森曾經是個很好很好的小孩，只是一點點來自他人的肯定和崇拜，就能讓他露出靦腆又開心的表情。
再往深了說，這個片段還能與后來的發展形成呼應，明明莫森和曹昊以前也可以算是因為共患難而結緣的一對朋友，數年后卻變成了勒索與被勒索的關系，甚至最后落得了一個謀殺與反殺的結局。
這不令人唏噓嗎？
這不令人感慨嗎？
拍都拍了，這么好的一個片段怎么就沒用上呢！！
李靈澤不心痛了，她現在只覺得可惜，超級可惜。
要不是花絮才看了沒多少，她真想立刻就去剪一個莫森和曹昊的視頻，從難兄難弟到罪惡盟友到反目成仇的一連串轉變難道不比田剛那個“冷眼旁觀亦是霸凌共謀”的設定更帶感？？
李靈澤隨手在桌面上建了個文本文檔，把靈感唰唰一記，然后再次倒回去看了一遍。
嗚嗚…好萌的一只…
刪減片段里的莫森是個徹徹底底的正面形象，雖然模樣慘兮兮的，卻能勇敢地擋在怕狗的曹昊面前，完全就是一個善良勇敢的小少年，可憐又可愛。
可能也正因如此，導演賀栩才將這一段從《白晝之雨》正片里刪了出去，把有關莫森昔日美好的部分全都留到了影片末尾。
#請賀導不要防爆莫森！#
李靈澤心頭閃過這個她也知道有點離譜的詞條。
唉，還是那句話，這么處理能理解是能理解，但難免可惜。
李靈澤哀怨地抓了抓空氣。
本來《白晝之雨》結尾的笑眼落淚已經夠戳心窩子的了，你現在還讓我看到了莫森上學時期還有這樣的經歷這樣的一面，搞得我更加意難平了啊！！
可惡，我現在就想看到莫森的救贖文學…誰都行…要不把這個重任交給你吧秦封老公…呃雖然你在我的二創視頻里已經從秦弟弟到琴再到秦飛燕救了一圈了，但也不差一個莫森是吧…
李靈澤含淚記梗，第不知道多少次感覺自己這輩子就是被秦絕給害了。
你看看你，染上秦絕了吧！
李靈澤還不知道后面有更加重量級的內容等著她，沒有一點點防備，按下繼續播放之后，莫森和曹昊褪去戲劇的外殼，露出內里的秦絕和高木龍，兩人宛若一條細犬和一只大橘埋進寵物碗，并排把腦袋扎進了熱水盆。
但讓李靈澤愣住的并不只是這幅畫面，而是，秦絕把上衣脫了。
把上衣，脫了。
李靈澤一個戰術后仰，險些從椅子上翻過去，她手忙腳亂地穩住身體，難以置信地緊緊盯向花絮視頻。
真、真的光著啊？
雖然《白晝之雨》正片里也有裸上身的鏡頭，但當時莫森被何冶等人強行用記號筆在上半身寫滿了個人信息，場面殘忍得猶如古代黥刑，看過一次就再也不敢細看。
不像現在的花絮，秦絕裸得實實在在，大大方方，鏡頭里能清晰看到她拿毛巾把泔水的污穢痕跡仔細處理干凈，并不健康的蒼白肌膚看得李靈澤有點發暈，就連耳機里傳來的聲音也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這是攝像師和秦絕在對話。
“秦老師瘦了幾斤啊？”
“不記得了。之前是64公斤，現在大概58？”
…李靈澤暫停視頻，顫巍巍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信息量有點大，她要緩緩。
首先高木龍和秦絕這身高差體型差湊在一塊真挺可愛的，沒想到這兩個人私底下關系這么好；其次秦絕竟然為了莫森二十天狂減12斤我的娘哎這是人干的事嗎你甚至一點沒提過！…最后這是什么突如其來的福利啊！我攤牌了，哪個卿卿沒有點窺私欲，我就是饞他身子！
李靈澤又去折磨小鍵盤。
嗚嗚，好白，腰好細，可是這也太瘦了，看著就不健康…
胸肌腹肌全都瘦沒了，你怎么對自己下手這么狠…不過胸口痣在這樣的膚色下更明顯了，嗨呀好澀哦…
在李靈澤不舍的反復重刷加截圖中，短暫的“福利時間”宣告結束，畫面交棒給高木龍的后采。
“演這樣的角色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哈哈。但是比起這個，秦老師在片場的表現非常令人敬佩…因為不論是受到傷害，還是去傷害別人，他要面對的情況都更嚴重，換我的話我可能連嘗試的想法都不會有。
“很多次都有被激勵到。特別是正式拍攝的時候，每次覺得堅持不下去了，看看秦老師，就會多出一份責任感——他那么努力地在拍好這部電影，一定要跟上他的腳步才行啊。我是真心地這么想。
“那個詞怎么說來著？‘靈魂人物’，對，戲里戲外都是。秦老師真的以身作則，敬業到讓人又服氣又害怕的。跟他共演，很容易就會感覺如果自己不好好演，會很對不起他。”
李靈澤邊聽邊點頭，類似的話她好像在每一個和秦絕同組的演員嘴里都聽到過，當真是有口皆碑。
唉，這就是我們秦絕。你們有沒有這么好的秦絕啊。
感慨之際，花絮視頻播放到結局前夕的幕后片段，賀栩講述導演視角的安排和用意，何暢和王茗各自談及拍戲的感受，看似與莫森不分你我的秦絕也分享了與兩人合作的感想。
“阿暢和王茗都很努力。這幾場對手戲，基本都是粗暴的動作戲…我很感謝他們，感謝他們的敬業態度，感謝他們精彩的配合…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對我的信任。”
秦絕微微偏頭，此時的神情有點像戲里聽到了田剛道歉的莫森，仿佛在回想，又仿佛某些念頭已經在心底根深蒂固，以至于跳過了思考的階段，無論怎么挖掘都只剩下一個既定的答案。
“因為，我知道，莫森就是很可怕啊。”
秦絕說著笑了一下，只有在這個瞬間，李靈澤才罕見地感受到了《誰是偵兇》里秦封對著秦61說“傻孩子”的那種感覺。
“能克服恐懼，本身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黎雅（白領飾演者）、徐星（職員飾演者）、寧恩濟（巡警飾演者）、王茅（邱雪鄰居飾演者）、尤廣誠（何冶飾演者）、木龍、楚楚、洪川哥、王茗、阿暢…是大家的信任，讓我在拍施暴戲的時候放下顧忌，全身心投入表演。
“《白晝之雨》整部電影，都是在這樣珍貴的信任下完成的。”
如果不是后期字幕有所標注，李靈澤完全沒反應過來秦絕前面說的那幾個人名誰都是誰。
意識到之后，那股復雜的滋味便再次浮上心頭。
在其他人欽佩秦絕時，秦絕想的卻是對手演員的不易和付出，對自己拍戲的種種苦痛只字不提。
盡管這話聽起來像什么腦殘粉把正主吹捧上天，但李靈澤確實想說，我們家秦絕就是這樣一個德才兼備、品行貴重、為人溫柔的好演員。
活該他拿“海明珠”影帝！
伴隨著秦絕甜啞的嗓音，花絮接連展示出邱雪在田剛家里與莫森猝然對上，短暫木僵反應后逃跑被捉住按倒，悶聲尖叫，以及賀栩在旁講戲，教何暢如何與秦絕你來我往地較勁，利用成人道具的短繩勒住秦絕，繩子斷裂后該怎樣遵循慣性做出真實的反應等片段。
李靈澤看得細，并未因為畫面沒切到秦絕的特寫就走神，而是發揮剪刀手卿卿的本能，沒有放過一幀近景和背景板里的秦絕。
也正是這樣的細心和嚴謹，讓她發覺了更多值得關注的細節：
秦絕雖說是沉浸式演技，卻在拍攝這一大段的時候，每每喊“卡”之后都能脫離莫森的狀態，低聲詢問王茗和何暢“還好嗎？”、“沒事吧？”，對他們予以關懷，根本不是某些黑粉指責的那樣“打著浸入派演員的旗號讓劇組同事被迫遷就他”。
此外，秦絕還會留意實景場地，花絮里的演員、助理和工作人員們多多少少都被提醒過“往邊上動一動，不要穿幫”，但秦絕一次都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從未給拍攝添麻煩，和劇本圍讀時的青澀新人演員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不僅如此，秦絕還在某一次拍戲間隙拍了拍何暢的胳膊，看樣子是讓他當心臥室里的背景陳設，免得拍動作戲的時候不小心磕碰到家具尖角。
每一個小發現，都讓李靈澤深深回憶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淪陷在秦絕這個坑里的。
這樣的演員就是很難不愛上啊，不然呢？
到底是誰在說其他演員夸秦絕都是“迫于影帝光環”、“因為是賀栩欽定的主演”、“問就是業內高情商”啊！
且不說《白晝之雨》這份花絮收錄的時間是在拍攝期間和殺青后不久，那會兒秦絕跟什么國際影帝一點兒邊都挨不上；就光看這個花絮視頻，為什么大家提起秦絕全是夸夸，這真的很難理解嗎？
是我我也夸好不好！
李靈澤一邊在心里嘰嘰咕咕，一邊看屏幕里的道具組忙忙碌碌，依次準備好用于撞碎的玻璃、一樓的緩沖棚、影片里莫森那條鮮血淋漓的仿真小腿，尤其被最后一個吸引住了視線。
當然，除了感慨美術組和道具組用心以外，也在吸溜秦絕把褲管扯上去之后露出的又細又長的腿。
嘖嘖嘖，這可真是，但凡莫森在《白晝之雨》里沒那么變態恐怖，這同人文圖什么的說不定就要去家外某些網站見了…
想到這里，李靈澤趕緊心虛地懺悔了一下，懺悔完了覺得下次還敢。
一聲響亮的“嘩啦”驚醒她的澀澀之心，回神一看，花絮播到的是莫森與何暢一起摔出二樓窗外，砸落在車棚上的幕后鏡頭。
《白晝之雨》這個以現代都市為背景的電影僅在血腥創傷的鏡頭上動用了些許特效，其他畫面皆是實景實拍。當前的摔落也是一樣，漆黑的夜幕里，兩名演員摔得相當實在，貌似連威亞都沒吊，看得李靈澤呲牙咧嘴。
別說看了，聽起來都好痛啊！
等等，秦絕你該不會——
背景板里的細節迅速解答了李靈澤的疑問，如她所想，何暢用了身形相仿的替身，而秦絕則是親身上陣。
李靈澤：“…”
赫赫，好熟悉的無力感。
秦絕你就作吧你！有戲你是真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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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澤覺得在家里呆得久一些的卿卿可能都跟自己差不多，對秦絕有種“老夫老妻”般的無奈。
管，管不了；說，說不得。
問就是他有他的節奏，所謂嫁狗隨狗，粉狼隨狼，你再心疼看不慣也得閉嘴受著。
有時候真想問問嫂子在這種大男子主義下是不是也在家里做嬌妻——咳咳，過了過了，不想這個。
這次李靈澤誠懇地懺悔了一下，懺悔完了腦子里不老實地浮現出了狼哥狼嫂霸總甜寵文若干。
雖然她青春期之后就沒怎么看過這類古早小言情了，但如果是自家正主和他對象的話，想想還怪香的。
不再胡亂發散，李靈澤重新集中精神，頗為新奇地看著化妝師為秦絕現場補上特效傷妝。
但就像《白晝之雨》的正片一樣，歡樂是表面的、暫時的，恐怖是貫穿始終、如影隨形的，最虐心的刀子也是一直潛伏著的，稍有疏忽便被迎面重創。
李靈澤猝然與笑眼落淚的莫森隔著屏幕打了個照面。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可她的眼淚還是一下子跟著莫森掉了下來。
直到花絮放完了電影里略顯晦澀的“紫衣妓女當年給被欺辱的莫森下半身蓋上外套，在他崩壞破碎的人格里留下了最后一點微弱光亮”的完整劇情，李靈澤還在擤鼻涕。
太難受了，真的看不得這些。
特別是前頭還有莫森和曹昊的刪減劇情，人的記憶本就自帶濾鏡和偏向，李靈澤此時下意識地將莫森擅闖民宅按倒邱雪的花絮拋在了腦后，腦內只想著以前的莫森多么柔軟可憐，他遭受的傷害又是多么殘忍過分。
校園霸凌害死人！！！
李靈澤拿紙巾捂了捂其中一只通紅的眼睛，吸著鼻子看視頻從莫森傷腿特效的后期制作轉向曹昊被筷子扎臉的仿真傷妝，勉強平復了一些心情。
原來影片里曹昊按住莫森，反被莫森用尖頭筷一把扎進臉頰肉的視覺效果是這樣得來的：通過分鏡和剪輯拼接，讓莫森動手的“前情”和曹昊被扎的“結果”一前一后呈現到觀眾眼前，這樣大家就會下意識自行補足中間的過程，是一份基于個人想象力的虛空恐怖。
而實際上，在秦絕做出扎下去的動作后，賀栩便喊了“卡”，讓特效化妝師把另一根斷了頭的筷子粘在了曹昊的臉上，輔以毫無破綻的遮瑕技術，營造出“看不見的尖端已經沒進去了”的假象。
后面的鐵鍬也是一樣，秦絕當然沒有像電影里那樣將鐵鍬頭嵌進高木龍的脖子，不過她砸下去的力道倒是實打實的，那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戾嚇得李靈澤打了個寒噤，情不自禁地為高木龍捏了把汗。
試想，你趴在地上，一個人直接把鐵鍬在你腦袋邊上不遠的地方“哐”的一聲砸斷了，這得多嚇人？！
饒是李靈澤是秦絕的卿卿，也忍不住感嘆高木龍沒留下心理陰影真是奇跡。
這么想著，就又想起秦絕說過的話：“是大家的信任，讓我在拍施暴戲的時候放下顧忌，全身心投入表演。”
確實，確實，高木龍好，跟秦絕搭戲的各位演員都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種血腥戲碼里扮演虐殺者角色的秦絕，要承擔多大的心理壓力，簡直不敢想象。
李靈澤不自覺皺起眉頭，或許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花絮里的秦絕看上去不太好，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神直勾勾的，魔怔了一般——雖然莫森本來在這段生死關頭的戲里就是異于常人的狀態。
咦，等等，演老師的著名安利長文《我愛上了一個戲瘋子》里是不是有節選民間爆料，說小狼在拍戲的時候出過事來著…？
心音未落，比剛剛那聲砸鐵鍬更響亮刺耳的動靜陡然在李靈澤耳畔炸開！
她驚魂未定地眨了眨眼，就見屏幕里的秦絕一腳把地上的鐵鍬桿踢飛，力氣之大把鐘表都擊碎在地，然后緊閉雙眼，幾乎是破了音地喊出“離我遠點！！”，抱著手臂往后撞，往后縮，以前所未有的痛苦神情“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李靈澤整個懵了。
“秦絕…”
“別過來！！！”
那個莫森，不，從莫森里掙扎出來的演員秦絕一點點挪蹭到了墻角，一連串的悶響隨即響起，是她在砸頭，自虐一般，贖罪一般地咬著嘴唇，毫不留情地把腦袋側著往墻上猛磕。
疼了嗎？受傷了嗎？流血了嗎？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秦絕臉上原本就化著血妝，那是莫森行兇犯罪的證明，是恐怖邪惡的威懾，卻在這一刻成了最大的阻隔，讓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哪里是秦絕哪里是莫森。
砰！！
砰！！！
耳機里的撞擊聲似乎一聲比一聲更響亮，逼仄的實景民居房里攝像師等劇組工作人員慌亂局促地圍成一個半圈，不知該說是混亂還是有序，仿佛在動物園圍觀似的將范圍劃分得涇渭分明——外面的人手足無措地看，里面的秦絕孤身一個在發瘋。
然后李靈澤看見賀栩遠遠地沖了過來，聽見秦絕狂吼著叫所有人滾開，叫賀栩離她遠點，再然后賀栩掙脫了其他人的阻攔，撲上去，像張開一張肉身的網，將狂躁失控的秦絕裹在網中。
一秒，兩秒，賀栩跪在地上的背影擋住了鏡頭，李靈澤看不清，最后只看到一條枯瘦的手臂用力砸向地面，驚起一聲脆響和一片灰塵。
咳嗽聲，干嘔聲，畫面再轉，入眼已是一片柔光冷白，那是醫院特有的色調，而病床上秦絕的臉比周圍的環境慘白更甚。
一連串沒見過的片段走馬燈般閃過，色調是黑白的，里面的秦絕或是疾步后退直到撞在窗邊，伸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以至出現淤痕，或是在外景街道大敞著校服襯衫，單手撐著地面側身干嘔，再不然就像不久前一樣在墻角縮著，皺著眉，閉著眼，腦袋靜靜靠在墻上，一眼辨不清是死是活。
倏地，屏幕里又是那個闔眼躺在病床上的秦絕，氣息仍微弱，幾乎瞧不出呼吸起伏的痕跡。
方才種種，仿佛一個不存在的夢魘。
李靈澤還是呆愣愣的。
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白晝之雨》花絮本就收錄了許多令人心情復雜的內容，如果說她之前是情緒隨著視頻的推進起起伏伏，劇烈波動，那這猝不及防的爆炸性畫面就是將她全部的感性和理性強行攥成了一團，于是大腦不堪重負，直接一片空白。
兩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病床上那張全無血色的臉已經被新的花絮取代，秦絕又好端端地出現了，氣質依舊陰郁，動作卻好笑——她一根根把pocky往嘴里塞，吃得飛快，沒過多久聲音便啞成了莫森特有的嗓音。
可李靈澤沒有笑出來，她仍然愣著，直到身著常服的秦絕和何暢走進錄音室，對著麥克風為《白晝之雨》最最后面的回憶殺額外配音的時候，她才后知后覺地找回身體的控制權，夢游似的按下暫停。
凝滯的思維能力緩緩破冰，一點點恢復運轉。
我剛才看到了什么？
我剛才，看到秦絕怎么了？
李靈澤幾乎是機械般的去翻她收藏夾里的《百年光影》電子版，翻到靠后的那幾頁，眼神恍惚地去看秦絕在采訪里說的話。
——“所以也會采取一些強制措施，就像上課犯困會掐一下胳膊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覺得這樣‘逼自己一把試試看’的情況哪里都有，正常的努力而已，沒什么好說的。”
沒什么好說的？
沒什么好說的？！
這特么就是你的“沒什么好說的”？！啊？！！
《強制措施》、《上課犯困掐胳膊》，你特么自己睜眼看看這跟你說的是一個性質的事嗎？！！
李靈澤在龐大的震驚之后登時就是一陣心頭火起。
《白晝之雨》的花絮還沒播完，可她現在已經什么都看不下去了，腦子里只有剛剛那段她都不敢倒回去再看第二遍的畫面。
她從沒有——從沒有見過秦絕那么痛苦癲狂的樣子。
和《非雁》花絮里入戲太深攥住陳丹青的手腕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和《熔爐》現場表演結束后下意識打手語和張嘴發不出聲也不是一種程度。
甚至和十字路口演唱《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的那會兒都沒有可比性。
這——這根本是——你差點死了啊！！！
你當初居然還調侃過自己不會像西斯特·格蘭杰那樣不堪忍受良心的譴責選擇自殺？
你特么怎么好意思說出這話的！！
啊？還轉發錄播切片暗示大家心疼不如肯定？秦絕你小子反了天了！
李靈澤今天本來就沒睡好，現在只覺腦瓜子嗡嗡的，太陽穴青筋突突地跳，一整個急火攻心。
她顫抖著手指點進“秦絕的家”——為了不被劇透特典花絮今天還特意回避來著——果然不出所料，卿卿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破防了。
放眼望去，哀鴻遍野。
甚至演老師都破天荒地發了四個字：好想罵人。
李靈澤顫巍巍地攥著手機，閉上眼睛，深呼吸。
她真的感覺自己要抽過去了。
偏偏消息提示音在這時響起，強制撬開了李靈澤的眼皮。
打開一看，是AAA椰心餅干發來的飛訊。
一張美觀精致的長圖，最上方的背景圖里秦絕演過的角色呈豎排并列，中間放的是她“海明珠”領獎的半身像，下方標題豪放大氣：
《秦絕熱度成績戰報》
往下滑，一行行小標題配著大量截圖，信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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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呀，這么快就做出來了！！李靈澤打字道。
嗯嗯，不過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放這個…
“椰心餅干”發來幾張單獨的圖片，李靈澤點開大圖，霎時像被當頭澆了盆冷水，眉頭當即擰了起來。
這是和其他藝人的對比圖，從圖上看，饒是秦絕的數據實績已經十分輝煌，可在熱度上還是遠遠落后了一大截，只堪堪擦到了一線明星的邊，頂多算個準一線。
怎么會這樣！！
李靈澤氣不打一處來。
憑什么？！
你知道秦絕為了拍戲有多瘋嗎？差點把命搭在里面！
難以言喻的落差感攫住了心臟和大腦，李靈澤腳趾都在哆嗦，一陣氣血上涌。
她想也沒想，往上翻了翻和“椰心餅干”的聊天記錄。
璃雨滴答：你說的那個閃耀星飯團在哪下？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