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還在麻。”“千色”宿舍里,楊繼晗翻了個身,伸手扒拉了兩下梁毅軒,“哎,你胳膊怎么樣了?”
“早沒事了。”
梁毅軒頓了頓,很是不甘心地咬牙切齒道,“我看那人是個練家子,他反擰那一下,我骨頭嘎嘣一聲,結果連脫臼都沒有。”
他倒不會去告狀,說是欺凌、工傷什么的。大老爺們,怎么會矯情這個。
“還挺厲害。”楊繼晗嘟囔,“柳姐總不是給我們找了個散打教練吧?”
“管他打架厲不厲害。”梁毅軒沉著臉,“重點根本不在這。”
“就是啊!他那套理論說得像模像樣的,其實根本就——”
“他說得對。”
“啊?”楊繼晗反應了三秒,又說,“啊?”
“不是吧軒子!”他“啪”地跳了起來,結果因為后背還酸麻,本要去拽衣領子的手尷尬地攥住了梁毅軒的衣服下擺。
“那個…”
時晏推門進來。
楊繼晗:“…”
時晏:“…打擾了?”
梁毅軒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楊繼晗兩句,把他掉,又去招呼時晏:“隊長進來坐。”
“嗯。”
時晏不自在地撓撓頭。
“千色”這個團里,梁毅軒年齡最大,時晏最小,但他反而每次都認認真真地叫自己隊長,總覺得還挺不好意思的。
“羽菲姐剛才發了消息。”時晏說,“那個新老師不知道去哪了,她說,呃,看方向,很可能是來找我們了。”
“哈?”楊繼晗當即覺得后背隱隱作痛,據隊友說,當時那個過肩摔特別漂亮…雖然他是被摔的那個,“不是吧,他還杠上了?”
“那個!”時晏搶在梁毅軒之前開口,“也、也挺好的啦,萬一新老師因為這件事情直接放棄了我們,反而是損失嘛。”
“哎呀小太陽——”楊繼晗掙扎著撲過去,趴在時晏身上,“你太老實了,再說了,按照那家伙自己說的話,什么‘實力才是一切’,我們都不知道他怎么樣呢,憑什么就服氣啊?”
“他很強。”
一個聲音突兀地插進來,楊繼晗嚇得渾身汗毛直豎,梁毅軒也小小地驚了下。
“我的天…夏淞,我求求你了,你走路發出點聲音吧!”楊繼晗崩潰地捂住心臟。
這個隊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存在感相當飄忽,神出鬼沒。有時候找他半天找不見,有時候一轉頭他就在臉旁邊,特別驚悚。
“你來啦。”
時晏卻是半點沒被嚇到,笑瞇瞇地回頭。
夏淞把楊繼晗扒拉到一邊去,自己趴在一臉“我就知道”的時晏頭上,舉起手機。
“你們看,是不是很眼熟?”
楊繼晗和梁毅軒同時湊過來,時晏茫然地往上仰頭。
“什么!”
“居然是他!”
時晏:???所以到底是誰?
夏淞的手機在他貼著創可貼的手里靈活地轉了一圈,翻了個面,落在時晏眼前。
“啊!是他!那個‘博庫’…”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楊繼晗一張輪廓較深的帥臉微微發紅,“不只是這個,還有《粒子們》、《i'm誘rs》、《coun挺stars》…都是他最先唱的。”
“什么?”
夏淞、時晏和梁毅軒同時驚道。
時晏:“等等,繼晗你為什么…?”
楊繼晗渾身顫抖,緊握拳頭,表情五彩紛呈,悲憤悔恨委屈三分天下,是個精彩的調色盤。
梁毅軒后知后覺回過味來:“難道你——”
“嗚啊!!!!”
楊繼晗猛地撞進了床上抓起被子蒙住了腦袋,“我愛豆!我愛豆來當我的老師!我居然把他打了!!!!”
“…那個,你是被打的。”時晏弱弱地說。
“嗚嗚嗚嗚嗚嗚這不重要。”楊繼晗哭喪著臉,從被窩里探出頭來,“我完了,嗚嗚嗚嗚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絕哥超厲害的,卻沒想到他那么快就恢復身體了,都怪那頂鴨舌帽,不,都怪我自己眼瞎,嗚——”
你這打臉來得也太快了吧。
不過愛豆出現在面前不僅沒認出來還動了手…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又慘又活該呢。
“等等!”
楊繼晗的表情變化得就像龍卷風,他驚恐地瞪大了本就很大的眼睛,“小太陽!你剛才說!”
“嗯,好像,你的‘絕哥’正在趕來的路上?”時晏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熟練地放緩語氣,像哄小孩似的說道。
“啊——”
楊繼晗發出一聲慘叫,迅速爬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把襪子零食小黃書收成一堆,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朝著梁毅軒的床上沖了過去。
“軒子!收拾一下!”
楊繼晗破音道。
“你至于嗎…哎哎哎!”
一米八八的梁毅軒被楊繼晗推到了他自己的床上,滿臉懵逼地看著楊繼晗在兩分鐘內把被子疊成一個整齊的豆腐塊,拿起枕頭好好地放在上面。
楊繼晗突然僵硬了:“…你枕頭底下為什么有姜卿娥的照片。”
梁毅軒:“咳!!”
梁毅軒惱怒地撲了過去。
時晏和趴在時晏腦袋上的夏淞看著他倆雞飛狗跳,就差一人手里捧一塊西瓜。
“沒關系嗎,老師都要來了。”時晏。
“沒關系吧,大概。”夏淞。
“對了,你怎么發現是這位…秦絕老師的?”時晏問。
“于藍說的啊。”夏淞回答。
“啊,他怎么不自己過來呢。”時晏擰起眉毛,“我去找他吧!老師真來了的話,人齊了比較好。”
夏淞被他掙脫開,目送時晏小跑著離去,一句“好”字停在嘴邊。
“…真好啊,‘小太陽’。”
夏淞慢悠悠地輕聲感嘆著,及肩長的鬢邊發從發髻中脫落,垂在臉龐,眼睛如常的深邃幽暗,辨不出感情。
秦絕朝著練習生宿舍走去。
她今早來的時候,柳華珺帶她各處都轉了轉,不論是“千色”還是“不是灰”都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就在距離楊柳娛樂五十米外的公寓樓。
邊走著,秦絕邊在腦子里整理上午初見“千色”五人的印象。
梁毅軒,鼓手,全團最高,相貌硬朗帥氣,鋼鐵直男氣息很重,有點戾氣,倒不是不講理。除此之外,似乎對“偶像”有什么心結。
當時他最先動手,有很大的可能是看秦絕為難了隊長時晏。這家伙,對隊友倒是很仗義,是個性情中人,有些俠者氣度。
楊繼晗,貝斯,舞蹈擔當,大眼帥哥,不說話看著還蠻正經,以他緊跟著梁毅軒動手的行為來看,大概率也是個護短的憨憨。不過,這人對“偶像”同樣報以輕蔑的態度,遲早得治。
時晏,“千色”的隊長,情商高會說話,唱功優越,挺乖巧的小子,只是有點天真幼稚得過分,還得慢慢練。哦,以男生的標準來說,身高和體型都很小只,還挺可愛的。
夏淞,這家伙有做殺手的潛質啊…不對,跑偏了。
秦絕伸手捏了捏太陽穴。
畢竟是末世出來的,她對于這種純天然存在感低,又偏偏善于爆發的孩子,總是見獵心喜。
頭發挺長,但沒有于藍長,用木簪挽著發髻,外形很有憂郁文青的感覺,像古代不得志的公子,但資料上卻寫著愛好是dj打碟…
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擔當嗎。果真是我老了。
最后一個,于藍。
秦絕在宿舍樓單元門前停下腳步。
“老師好。”
眼前這個頭發在腦后松松扎成一束,劉海略長,氣質陰郁的男孩向秦絕微微鞠躬。
他講話語速很慢,像是對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
秦絕盯著他,“嗯”了一聲。
這孩子,身上彌漫著一股“死氣”。
是她非常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