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店小二的話,富態男子頓時眼前一亮,油膩的大圓臉上越加滿面紅光。
他松開了拽住店小二的手,激動得執扇拍掌,“好!好啊!”
店小二撓了撓頭,他不是很懂這些富貴老爺的心事,所以不明白這有什么可激動的。
“請問這新來的說書先生師從何處?”
這時,另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從店小二身后響起。
店小二忙轉頭看過去,只見他身后桌前坐著一位穿著華貴,面如冠玉,氣質非凡的少年。
這少年的風姿太過出眾,故店小二一眼就認出了他,“原來是余公子。”
余重樓余公子乃是余皇后母家承恩公府的小公子,是真正的世家名門之后。
他與另三位作天作地的貴公子并稱為四大公子,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對于這位手中雖沒有折扇,卻更加風流倜儻的貴客,店小二自是不敢怠慢,而且恨不得問一答十。
“余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這位沈先生不曾拜過師,一身的說書能耐,都是從街上的販夫走卒、捕快衙役嘴里聽來的。
沈先生曾說過,不要小瞧了市井之中的小人物們,小人物的涉途遠聞內藏著大智慧呢!”
余重樓托著腦袋,慵懶地看著高臺上,正對著面前的眾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沈芙蓉輕輕頷首:
“市井為師,以人為鑒,這位說書先生倒是難得!”
先前的富態男子不屑的撇撇嘴,接口道:
“沒拜過師父就等于沒有門戶,就算有幾分本事,也不會有大好前途的。”
余重樓仍舊目視高臺上,白如玉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在桌面上,好似并沒有聽到富態男子的話。
店小二也托著托盤,轉身去了別處。
雖然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店小二,并不能斷定沈先生日后能否聲名鵲起。
但以沈先生極其出色的天賦和十分強大的創新能力,前景定也是不會差的。
只是這些話,他卻是沒有必要對一個用完飯就走的富商說的。
見無人贊同附和他的話,富商冷哼一聲,隨即移目看向高臺上的沈芙蓉。
他幽邃的目光緊盯著唇紅齒白的沈芙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忽的嘴角一彎,眼中皆是不懷好意的笑意。
離富商不遠的余重樓轉眸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眉頭一皺,陷入了思量。
臺上的沈芙蓉口齒清晰,臺下的聽眾們叫好聲陣陣。
但故事總要有結束的時候。
沈芙蓉說完書便下了臺,只是客人們的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靜,只覺余音繞梁,讓人回味不已。
***
沈芙蓉從聚仙樓的后門走出來,正要直奔離聚仙樓不遠的一個巷口,莊子上的馬車正等在那里。
雖然她每次來聚仙樓,許莊頭都派莊子上的馬車來送她,但她總是還隔著一條街,就讓馬車停下自己再步行過來。
因此,莊子上的人都知她在城中做事,卻不知她是在聚仙樓說書。
沈芙蓉剛走到拐角,突然一只手伸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緊接著,一個輕佻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呦呵,這是要到哪里去啊?不如跟我回府吧!”
沈芙蓉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額頭上也滲出了不少汗珠。
難道是有人看破了她的女兒身?
她本能地抬起頭,看見了一張肥頭大耳、油膩猥瑣的臉,卻是陌生的很。
沈芙蓉沉住氣,面露詫異的問道:“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聽了沈芙蓉的問話,富商“哈哈”笑起來,“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做人上人?”
沈芙蓉蹙起眉頭,“什么意思?”
富商的聲音沒有半點清雅,話語卻帶著絲絲蠱惑:
“小公子你生得這么俊,書又說得如此好,如若肯跟我回府去見我們主子,以后定能吃穿不愁。”
原來不是看穿了她的身份,這就好說了。
沈芙蓉松了口氣,拒絕道:“多謝好意,不必勞煩了,我在這里就很好。”
說完,抬腳欲走,卻又被攔了下來。
這次富商直接用肥胖的身體擋住了沈芙蓉的去路,“誒,別急著走啊!”
對方三番兩次的無禮阻攔,讓沈芙蓉心生惱火。
她一雙杏眸含怒瞪視著富商,“你到底想怎么樣?我要回去了,麻煩讓開!”
豈料這富商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反而笑得很無恥:
“嘖嘖,這小臉泛紅更俊俏了幾分,簡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實不相瞞,我們主子府中,多得是清俊小廝、俊美***,可全不及你萬分之一,只要你愿意,我保證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沈芙蓉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敢情她這是遇到了欺男霸女,不,是欺女霸男的惡霸。
這惡霸還想要把她獻禮給別人,真是令人作嘔。
“咦,沈先生,原來你在這里。”
正在沈芙蓉與富商兩人對峙之時,一道清亮的男聲忽地傳來。
沈芙蓉轉頭去看,發現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周身氣質懶散而瀟灑,真可謂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只是這翩翩少年,她卻也是不認識的。
倒是富商驚呼出了這少年的名諱,“余重樓!”
余重樓向富商淡淡點了下頭,快步走到沈芙蓉面前開口問道:
“沈先生,我正有事找你,兩日后乃是皇后娘娘壽辰,不知沈先生可愿進宮為娘娘說書?”
沈芙蓉詫異地看了余重樓一眼,不知道余重樓是真的想讓她進宮說書,還是為了助她脫身扯出來的幌子。
一旁的富商聽后,卻是直接皺起了眉頭。
他這次回來,是因在外面闖下了禍事,想求主子幫忙解決的。
可聽說,因著上次主子在和太子的爭斗中落了下風,如今心情甚是不好。
他擔心在主子那里碰釘子,跟著吃瓜落,因此才想著,將這細皮嫩肉的說書先生弄回去孝敬給主子,好歹先將眼前的禍事應付過去再說。
可誰想這不起眼的說書先生有如此造化,竟然被余皇后的娘家侄兒余重樓看上了,要送去宮中給余皇后慶生。
而今太子與主子雖是暗暗相斗,私下里矛盾急劇上升,可在皇上面前卻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兄友弟恭,他可不敢私自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如若因他和余重樓搶人,害得主子被人抓住小辮子,主子還不得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