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余道師徒三人話敘。
黑臉道人看了看周圍的紅樓歌船,對自己的兩個徒弟吩咐道:“尋個地方落腳。”
余道趕緊答道:“師尊,弟子在這錦官城內轉悠半天,卻是見過二三間客棧清潔周到,這就帶路。”
“師尊請上座駕。”余道連忙牽過毛驢。
黑臉道人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帶路,這小子閉著雙目倒是有些顯眼。”說著,一道真氣射在楚申身上。
楚申閉緊的雙眼之前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睜開,這時竟自己緩緩睜開,只是身體還是被黑臉道人控制著,如牽線木偶一般。
余道漠不關心地掃了一眼楚申,牽著繩,護著老驢,讓過路行人不要撞到驢身上。
只是這一眼就讓楚申心中一突,心中無由來的燒起騰騰火焰了。
今生,求的是一個自在長生,如此囚于人手,猶若牲畜,這怒火多的是對于自身弱小的憤恨,也讓他對實力的渴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瘋魔,不成活。
在四人都未注意到的遠處閣樓上,晉剛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晉剛揮一揮手,身后一桀驁大漢走上前來,正是偽裝成店小二抓捕馬神婆的大漢。
“那客棧的人手都撤出來了?”
“大人,已全部撤出。”
“嗯,那鄉下神婆審出什么了嗎?”
“那神婆倒是一個硬骨頭,被下了禁制,搜魂直接魂飛魄散了。不過倒是可能關系到了濟水。近日發現濟水河畔及其眾多分流幾乎都被布下了陣法。”
“濟水龍王成為妖王許久,最近更是要渡仙劫,這些白蓮教的崽子還真是敢捋龍須。此事你不必再去查,自有上面的人來查,以免徒增傷亡。”
“是。”
望著余道四人的背影,晉剛吩咐道“王五,看著點這個黑僵道人,去誅邪司府里領法器,你應該可以拿下。最近這些牛鬼蛇神倒是都跳了出來。”
“是。”
四人走了四五百米,轉過兩個路口來到一間大氣的客棧前。客棧鄰近著一條河,門前地面清掃得干凈,有布衣小廝恭敬的站在客棧前,招呼伺候來往客人。
余道示意黑臉道人已經到地方,然后小步疾走著去安排住宿。不一會兒,他便折轉出來,問道:“師尊,需要幾間房。”
黑臉道人騎在驢上,回到:“安排一人夜間服侍即可。”
于是余道看著抱劍青年,道:“師兄,那就你和師尊一屋,”又瞥了一眼楚申“這少年就和我一屋吧。”
說完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夜間睡得死,怕服侍不好師尊。”
抱劍青年聽見余道這話,神色明顯一愣,然后他眼中閃過微微喜色,點頭沉聲道:“你就在一旁看著那小子,師尊由我來伺候即可。”
說完,青年虛扶黑臉道人下驢,向客棧內走去。
余道連忙牽著驢交給旁邊的小廝,然后快步走向柜臺,定下房間。
楚申還是被禁錮著,行如一具行尸,隨著那黑臉道人而行。
一干雜事了后,這師徒三人坐在二樓窗邊的紅木桌上就餐。楚申自然沒資格坐下,依舊是像一根竹竿一樣杵在一邊,面無表情,帶著一絲絲詭異。
黑臉道人夾了幾筷子,便放下筷箸,盯著兩個徒弟,聲音嘶冷道:“吃完后便回房休息,夜間為師有事情交付你們。另外,這小子不要餓著了,好好養著。”
余道聽見,連忙點頭。青年也遲疑著點了點頭。
“記住,夜間不要犯困,耽擱了要事,后果你們是知道。”黑臉道人見兩人應下,依舊陰著臉恐嚇一句。
聽見這話,余道嚇得身子一哆嗦,筷子直接掉在了桌子上面,然后掩著面,將筷子拾起來。
坐在一旁的青年也是臉色一白,眼中浮現出恐懼,他看著面前精致的菜肴,左手微壓腹部。
黑臉道人盯著兩人的臉上,看到如此反應,滿意的點點頭。他起身直接離開桌子,看了一眼楚申,淡淡道:“不要亂跑。”
話音一路,楚申的身體的禁制消失,一下子癱倒在地。
“居然還被人下了符?”黑臉道人又是一道真氣射出,直擊楚申的腹部。
楚申只覺著腹部被重重的錘擊,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過了數息,一灘黑色符水從楚申口中吐出。
見狀,黑臉道人點點頭,又像是關心楚申一樣道:“好好修養。”
只是袖中激射出兩粒黑丸,楚申來不及反應,這兩粒黑丸就落入腹中。楚申也不反抗,撫摸了一下腹部,怕是紫青一片,心中的殺意更甚。
楚申面無表情的站起,坐在桌前,伸手就去抓那雞腿。
黑臉道人見楚申也算乖順,轉身徑直上樓去了。
余道抬頭瞥了他一眼,便低著頭咬著餐盤上的燒雞,不言語一句。
青年見到余道這幅吃樣,忍不住冷聲譏諷到:“不知你吃下的這多貨物,有幾成是供給它使用的。”又看了一眼楚申,冷哼一聲,起身離去 楚申依舊是面無表情,余道也不理會他,生死仇敵就這樣在一起共餐。
余道吃飽后也徑直上樓而去,未看一眼楚申。
看著眼前的殘羹,楚申并不嫌棄,全部倒入自己碗中,一口一口送進嘴中,用力咀嚼著。
穿越數日,楚申的心態終于轉變過來,什么是修仙,不是想象中的“手持白鸞尾,夜掃南山云。”那般逍遙自在,亦或是“劍起星奔萬里誅,風雷時逐雨聲粗。”那般縱劍任俠。而是赤裸裸的搶掠與殺戮,或許真的有逍遙自在的仙人,但那也是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上。
將飯桌上的食物全部吃掉,楚申直起身子,放下筷箸,隨意抹了抹嘴上的油漬。他走到窗邊,靜靜的看著窗外蕩漾的河水。
面色平靜,看不出一點喜怒。
楚申也不想著逃走,那黑臉道人的兩粒黑丸怕就是蠱蟲,自己的生死已在被其掌控,若是逃走,恐怕翻手間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就算僥幸不死,被抓回來恐怕也是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看那余道和抱劍青年的神色就知道,這蠱蟲發作起來定會要人命般難受,何必去折騰,養足精力,只要入了胎動期,十死無生也能闖出一條路來。
楚申的信心全部來自于太白銳金劍氣,上次凝聚,差點廢了他一只手。這銳金劍氣乃是第一等的劍氣法門,從名字就可以知道,“銳”是其最強的地方,凡俗鐵物在其面前猶如豆腐,即使是所謂的法器,楚申雖未見過,也不知道銳金劍氣能否破之,但想來絕不會差。更何況,一擊不中,遁去千里,就是楚申入了胎動期,也是行突然之舉才有可能奪得生機。
須得好好謀劃。
黑臉道人上樓觀察了一番便出去了,抱劍青年則在房間靜靜坐著。
黑臉道人則是不知出去做什么事,不曾回到房間。
余道也進入自己的房中,他關好窗格,貼在鄰間的墻壁上,細心的聽著。客棧在房間的用料上明顯下了功夫,幾間房都是用上好的實木制成,興許墻壁中間還有夾層,余道聽不見隔壁一點兒的聲響。
放下心來,坐上床鋪,拿出一方葫蘆。
這余道師從散修黑臉道人,殷勤侍奉一年四月,時時忍著腹內噬腸蠱的威脅,在上次外出辦事時,才從師尊手中換得一門法寶的祭煉之法。
黑臉道人雖是散修,其本身卻是一方旁門之人,此番外出游歷,搜集道資,這才在這蜀地做了一名游方道士,余道正是其路遇而收做弟子。
他手中共有五門法寶祭煉之術,或許更多,但是不曾告知二人。其中四門分別是冥息鈴、陰魂幡、燃血鬼劍、吞陰葫。
冥息鈴就是先前余道手持的銅鈴,可煉尸,養尸,與人對敵時還能放出一陣黑霧,蒙蔽人視野、行動,壞其肉身。已經練就二十道地煞禁制,威力詭異。
余道正是憑借冥息鈴屠滅了楚申穿越而來的那個山寨。
至于陰魂幡,則是那抱劍青年外出辦事時使用的法器,能吞魂,轉化為厲鬼,還能將群鬼放出,布就一方鬼門大陣,兇焰滔滔。
其內里禁制已達二十四道,更勝冥息鈴。
抱劍青年懷中抱著的劍器就是燃血鬼劍。此次外出整整屠了五座山村,屠人取魄,用人身精血養護,威力更勝以往。
而最后的吞陰葫,就是余道左手中持著的葫蘆。
此葫蘆不同于前三種,乃是一方吞噬陰氣的法器,也可以直接吞噬活物,增其威力。
這葫蘆煉成之后,內里會形成一方幽閉空間,能存死物,活物進去就會被化成膿血,變成葫蘆的養料。在與人對敵時,還能放出一道道黑色光圈,鎖住敵人,將其吞入葫蘆中。
這禁制越多,威力也是越強。
楚申想要絕地反殺實在難如登天,這更多的是需要運氣,心性,靜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