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云征王爺的話語落下,原本清冷的祭壇似有縷縷寒風侵繞流動。
陳牧臉上笑容漸漸僵住。
他很確信慕容舵主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很透。
當時,他可是親眼看到慕容舵主被莫寒霜給一刀砍了腦袋,就連砍下的腦袋也被踩成肉泥。
在這種程度下若能復活,那無疑是神仙了。
可云征王爺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只要轉身,就會看到奇跡。
額頭上,一滴汗珠緩緩滾落而下。
陳牧衣袖下的皮膚開始出現一條條細小的黑色線狀粘物,感知周圍危險。
他慢慢轉過身子…
不知什么時候,角落里靜靜的站著一個人——一個只長著半顆腦袋的人。
沒錯,確實是半顆腦袋!
從視野中觀察,就好像剛剛從斷裂的脖頸血肉內長出來的腦袋,因為時間原因,只長出了一半,鼻子以上的部位依舊被模糊的血肉覆蓋。
雖然只是半頭,但陳牧認出對方就是慕容舵主。
是行尸蠱嗎?
饒是陳牧再有心理準備,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住了。
以至于他剛開始以為是蠱蟲支配的一具尸體,可細細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活人氣息,內心頓時掀起了一片駭浪驚濤。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斷頭重生?”
陳牧暗暗震驚。
云征王爺看著陳牧說道:“陳大人,巫摩神功自始至終都是真的,從來沒有什么假的。
不過你之前說的也對,如果想要煉制那些紅色蠱蟲,那么必須有修煉了巫摩神功的蠱王為引子,方能成功。”
陳牧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難怪以慕容舵主那般狡猾的人物也會去修煉巫摩神功,原來這功法本來就是真的。
他看著靜靜站立的慕容舵主,搖頭道:“不對,我還是不信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術。即便現在慕容舵主活著出現在我面前,可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你說的沒錯。”
云征王爺怡然笑道。“既是斷頭重生,那就是重生了,跟以往的身份劃清了界限。”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在掌心畫出一道符文。
然后對準了慕容舵主。
后者身子忽然顫栗起來,似乎想要掙脫什么枷鎖,發出了低沉的嗚咽之聲。
“重生,并不意味著真的重生。”
云征王爺沉聲說道。“老天爺重新賜予你一次生命,必然會讓你付出一些代價,比如…自由!”
他手掌猛地一握,慕容舵主的身體陡然被一團黑霧籠罩。
而后直挺挺的漂浮而起,懸于地面半米。
“殺了他!”
云征王爺語氣冰寒。
慕容舵主朝著陳牧沖了過去,快的就像是鬼魅,空氣中留下一串串殘影。
強大的煞氣席卷著浩瀚殺意。
陳牧眼皮一跳,持起短刃迎擊而上。
在對方強大的攻勢下,陳牧甚至都還沒近身,就被無形殺意震飛出數米遠。
云征王爺嘴角笑意濃郁:“說起來杜辟武也算是本王精挑細選的一位棋子,無論是心智、能力、天賦和修為皆是上等。
東州城在他的治理下,安穩了這么多年,為本王爭取了不少時間。可惜,棋子能力太強便會反抗,會有異心。也幸好他不知道本王才是幕后之人,否則早就取而代之了。”
陳牧無暇聽云征王爺的話語,不斷閃避著慕容舵主犀利的攻擊。
縱然不是慕容舵主的對手,但靠著閃躲拖到娘子她們到來,也就不足為懼了。
“嗡!”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刺目的無上寒芒,猶如撕裂黑夜的第一縷晨曦奔襲而來。
強悍的威壓將慕容舵主給震退。
陳牧定眼一看,竟是無頭將軍査珠香!
后者一身血紅色盔甲,仿佛投身于黑暗的一抹紅,手中的方天戟蘊著強大的寒意,有陣陣殺意纏繞。
云征王爺也愣住了。
望著突然出現的無頭將軍,若有所思。
有人前來幫忙,陳牧暗暗松了口氣,笑著對査珠香說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什么還這幅模樣,原來你已經猜到慕容舵主沒有死。”
査珠香舉起方天戟,對準了慕容舵主。
她的周身爆發出的殺意如汪洋般層層堆疊,明顯能感受到那滔天的仇恨。
這一刻,她等了很久,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兩人皆是以‘無頭’的形態,進行決戰,用真正的死亡解決恩怨。
慕容舵主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率先沖來。
査珠香手腕輕輕一抖,方天戟發出清脆的聲音。
無雙的殺意瞬間照耀了整個祭壇,在方天戟蘊含的超級氣魄下,攜帶著無可匹敵的凌厲之勢!
嗤啦——
層層靈力絞成粉末,穿破了道道護體罡氣。
本就裂開的祭壇外圍地磚,在這一刻全都席卷而起,遮天蔽日,虛空之中,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縫生生被撕裂開來,一閃即逝。
陳牧主動避開一旁,給兩人決斗的空間。
他扭頭盯著臉色難看的云征王爺,笑著說道:“看來讓王爺失望了,要不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云征王爺沒有說話,手指輕輕敲打著旁邊的石板。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似在估量著什么。
陳牧看了眼依舊在作法的那十幾個黑袍人,開口說道:“我去過一座你們曾經修建的密道,已經荒廢了,從現場看制作了不少紅色蠱蟲。我想知道,你們這些年制作的蠱蟲,到底有多少?”
然而云征王爺并沒有回答,依舊一副緊鎖著眉頭的表情。
陳牧繼續道:“六年前雞西村的村民突然發生暴亂,沖入縣衙將縣太爺和其家眷全都殺了,最后這些人被官府剿滅。
可經過我的調查,這些村民在暴亂前幾日,看到了紅色蠱蟲出現在他們村子。而在他們死后,被埋葬在亂墳崗內,尸體里有殘余蠱蟲軀殼。
此外,亂墳崗內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一些骸骨,這些骸骨應該是其他村子的村民吧。”
陳牧目光灼灼的盯著王爺:“你們拿村民們做實驗,也不怕遭受天譴嗎?”
“天譴?”
云征王爺終于有所反應。
那張看起來蒼老的臉上涌現出諷刺之態:“若這世上有天譴,該死的人就不是我!”
陳牧并沒有深究這句話的含義,而是盯著九鳳棺說道:“你以被刺殺為幌子,將九鳳棺搬到這里。畢竟這么大的棺木,如果冒然去搬必然會引起懷疑,所以不如光明正大的送出去。
不得不說,你這招確實厲害。
身為王爺的你在別人印象中,本來就很膽小怕事。主動送出九鳳棺,頂多讓別人嘲諷你,但不會懷疑。”
云征王爺喃喃道:“其實我可以再穩妥一些的,可惜…”
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的確,你最近的行為明顯有些異常,不符合你這么多年來穩妥的行為。”
陳牧淡淡道。“所以我猜測,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導致你必須加快進度。”
“陳大人既然這么厲害,不妨猜猜發生了什么事。”
云征王爺問道。
陳牧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可以幫我解惑。”
“哦?什么人?”王爺面露好奇。
陳牧笑了笑,漆潤的眸子落在了九鳳棺上,揚聲說道:“王妃夫人,身為前朝公主的你,是不是也該出來跟我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