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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令狐不是狐

  九尾狐死了。

  這個假扮雪怡祈望得到男人愛的狐妖,終究還是死在了自己男人的手里。

  然而故事并未落下帷幕。

  自始至終,陳牧低估了一件事,那就是九尾狐的修為真的很強。

  雖然在施展出陰陽禁術之后,她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但陳牧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

  因為事后陰冥王說了,如果當時九尾狐真的以燃魂的代價沖出突圍,那么誰也擋不住,而且會死很多人。

  如果真是這樣,陳牧也只能召喚出毒液。

  幸好有令狐先生在。

  因為他的出現,九尾狐終究放棄了最后的搏命一擊,帶著悲痛與遺憾死去。

  可在人們眼里,最不幸的是令狐。

  他的兩個心愛的女人都被狐妖給殺了,而那狐妖也只是為了得到他的愛,真的很狗血。

  可偏偏這個世界上狗血的事情很多。

  不狗血的事…更多。

  九月十一,小雨。

  離重陽節已過去兩天。

  天空云淡風輕,紙鳶翩躚,悶熱的天氣漸漸褪去,空氣中多少透著幾分涼意。

  九尾狐的尸體被鎮魔司收集起來。

  原本是送入觀山院進行檢驗的,但因為上次妖嬰的事情鬧得不愉快,最終還是鎮魔司自行銷毀。

  隨后冥衛在令狐先生家的院子里挖出了一些零碎的骨頭,是早期狐妖為了修行而殘害的人命,有女人,也有男人。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九尾狐堅持要在院子里養那么多花。

  花肥很豐富。

  同時也為了掩蓋她有偶爾身上露出的狐臭味。

  這些花終究被令狐君扔了。

  他喜歡花,但他不喜歡用人命綻放出的花。

  九尾狐的死解決了很多問題,也留下了很多疑惑,比如她究竟有沒有把艷怡的尸體給毀了。

  下午時分,陳牧和阮先生前來拜訪令狐君。

  阮先生單純的只是來看望。

  作為好友,得知令狐君經歷的事情后,震驚之余也是頗為同情對方的遭遇,來的時候特意帶了禮物。

  是一壺陳釀的好酒。

  酒是解愁的最好良藥,尤其身邊有個愿意陪你一起醉的朋友。

  陳牧也帶了一份禮物。

  是一個盒子。

  沒有人知道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令狐先生的神色很憔悴。

  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仿佛是蒙上了一層灰塵,深陷的眼窩說明了他這兩天的情緒如何消沉。

  但他畢竟是深受眾多學子和同僚喜愛的令狐先生。

  自身散發出的儒雅氣質總是能讓人感受到一股親近感,愿意與他交朋友。

  令狐先生弄了幾個小菜。

  一碟咸豆、一碟涼拌白蘿卜片、一盤青椒白菜、一盤烤好的肉片、一碗醬辣和一盤桂花糕。

  桂花糕是九尾狐做的,這是令狐先生唯一沒有扔的。

  因為真的很香。

  “令狐啊,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學院那邊別去了,國子監也給你請好了假,等休息一段時間后再去。”

  阮先生拿出自己買的清酒,給杯子滿上,輕聲說道。“如果你想去青樓散心,我陪你去,或者讓陳大人陪你去,他是行家。”

  他是真的關心令狐君。

  在來到京城后,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就是令狐。

  就像很多人說的那樣,如果你不知道該跟誰做朋友,或者想交一個真誠的朋友,那就去找令狐君準沒錯。

  因為令狐君,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他是真正的君子。

  他從來不會對你發脾氣,從來不會在背后誹謗你,從來不會在看你的時候流露出鄙夷嘲諷的神情…

  他就像是一塊玉,握在手心里能感受到那最純正的溫潤。

  “阮先生,你這話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啊。”

  陳牧頗為無語。

  令狐先生端起酒杯放在鼻息間聞了聞,唇角擠出一絲殘留著澀然的笑。

  他替阮先生回答道:“當然是在夸你了,男人最羨慕的就是陳大人這樣的男人。女人最喜歡的,也是陳大人這樣的男人。”

  陳牧笑了笑沒回應,打量著院子。

  那些多余的花盆搬走之后,院子里終于清雅舒逸了很多,格調上了好幾個層次。

  刺鼻的花香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平淡卻頗讓人愜意的空氣。

  沒有什么比空氣更好聞的味道了。

  阮先生抓起一粒咸豆丟在嘴里,笑著說道:“女人多了也麻煩,陳大人現在享受,以后有的是頭疼。”

  “相比于頭疼,我更害怕給吉爾放假,浪費它的青春是最可恥的行為。”

  陳牧很誠實的說道。

  阮先生不想跟他說話了,這家伙總是不正經。

  倒是令狐先生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倒是這個理,人生短短數十載,該享受時還是要享受的。”

  “令狐先生享受夠了嗎?”

  陳牧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阮先生眉梢一皺,認為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很不妥,用腳踢了踢陳牧。

  可惜后者無反應,露出了一雙刀鋒般青寒的眼,盯著令狐。

  就像是在盯著一個陌生的人。

  阮先生只好打岔:“令狐先生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這肉很好吃,這青椒白菜也很好吃,與我買來的酒很配。”

  令狐先生并未生惱,而是反問:“以陳大人看來,我享受夠了嗎?”

  “夠了。”

  “為何?”

  “身邊有雪怡和艷怡兩大絕色美人,卻已經失去了碰她們的想法,說明已經享受夠了。”

  陳牧輕聲說道。

  令狐有些聽不懂這話,皺起眉頭:“陳大人怎么知道,我沒有了碰她們的想法?”

  “因為她們是妓。”陳牧說道。

  妓也是女人。

  包括藝伎。

  身在青樓那種炮火連天的地方,即便是最貞潔的女人也會被污染。

  即便是賣藝不賣身,也會有精神層面的波動。

  她們脫離不了肉與身給予的最直觀思想,哪怕是薛采青那樣的女人也不例外,也有對身體的渴望。

  唯一不同的是,薛采青找的是柳香君。

  而她又修行的是禪修。

  可艷怡和雪怡不同,她們只是對一種樂器有獨特的摯愛,這并不能抹去她們對身體的需求。

  是人就有欲望,是妓就會上床。

  阮先生已經認為陳牧的話越來越過分了,忍不住說道:“陳大人,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吧。”

  “改天,令狐先生就不會歡迎我們了。”

  陳牧嘆了口氣。

  令狐君拿起筷子,吃著幾塊肉片,端起酒杯說道:“可你并沒有回答我的疑問,為何我會沒興趣跟對她們行房。”

  “我來的時候給你帶了一份禮物,我不確定你是否會喜歡它,但我確定你…很想見它。”

  陳牧拿出那個長匣子,放在桌子上。

  他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種嘲諷的笑。

  見令狐先生默默的吃著肉片,并沒有打開它的意思,于是陳牧自己打開。

  當看到匣子里的東西,阮先生先是愣住了。

  愣了足足十多秒,他噴出了嘴里的酒液,瞪著陳牧生氣道:“你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拿這東西來做什么?”

  長匣是長方形的。

  里面是一個根,一個男人之根。

  這是陳牧曾經在水下第三座房間里找到的,也是那三個殺手準備送給方公公的禮物。

  根是誰的?

  為何要用靈符鎖住一絲氣血,為何要用這個足有冷凍儲藏功能的保存它。

  說明它是剛離開主人不久。

  陳牧不忍心讓它繼續漂泊,最終再三考慮之下,帶它來尋找自己的主人。

  雖然這個根的主人陳牧是猜的。

  但在前面堆積了大量線索與信息的前提下,有時候猜…已經足以說明真實情況了。

  令狐先生慢慢嚼嚼著嘴里的肉,杯中的酒還在。

  他始終沒有去看那匣子里的東西。

  “能不能脫下褲子讓我們看看。”陳牧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就看一眼,絕不會做其他的事情。”

  令狐先生抬頭看向陳牧。

  那雙本應該溫和的眼睛,此時卻忽然充滿了一根根可怕的血絲。

  每一根都是用無數量的冰冷和殺氣凝煉出來的,每一很都深深的埋入了她的骨髓和靈魂。

  “你想說什么,可以繼續說。”

  令狐先生道。

  這個時候阮先生終于品出味了,低著頭不再說話,手指摩擦著酒杯邊緣溢出的酒水。

  于是陳牧直話直說:“祭壇一案你知道吧。”

  不等對方回應,陳牧繼續道:“身為昊天部監察的武神通竟然是雙魚國人,當年一位皇子被趕出雙魚國,而跟隨他的只有一名侍衛,那位侍衛就是武神通。

  武神通之所以去偷祭壇里的‘天外之物’,是因為他要幫皇子開啟雙魚國的寶藏。

  而雙魚國的寶藏只有皇室女人才能開啟。

  所以,武神通策劃了一系列計劃。

  從陰陽宗的叛徒手里得到‘陰陽交換之術’,利用嵇無命、田小儀、瓶兒郡主等,為自己賣命進入祭壇。

  然后再利用‘天外之物’,幫皇子完成轉換性別,成為真正的皇族女。

  其實他的第一個計劃很完美,是完全可以成功的。

  但可惜的是,那位皇子扯后腿了。

  關鍵時刻竟然退縮了,不打算去祭壇了。于是武神通只能去偷,結果把自己搭了進去。”

  聽完陳牧的講述,令狐先生沉默不言。

  阮先生神情露出震驚之色,盯著令狐君,幾番欲要開口,卻都沒有發出聲音。

  “所以那扯了自己部下后腿的皇子是誰?”

  陳牧取出撿到的那只雙魚國扳指,以及雪怡的手帕,放在桌子上:“這是你的東西吧。”

  令狐先生瞳孔開始收縮。

  似乎這一刻,連他的心臟和血脈都似也跟著收縮。

  他垂下眼簾,似乎在平復內心的情緒,過了許久他才說道:“還有呢?只憑一個扳指嗎?”

  “有,當然有。”

  陳牧說道。“比如之前我們吃飯的時候,你其他肉都吃,也吃魚肉,可你偏偏就沒碰過擁有兩條魚的那盤菜。”

  “有問題嗎,我不喜歡那個口味。”令狐先生笑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可是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很牽強了。”陳牧搖了搖頭。“恰巧我認識一個雙魚國的朋友。”

  令狐先生好奇道:“雙魚國的朋友?可否告知姓名?”

  “不能,謝謝。”

  陳牧很干脆的拒絕,并且說道。“但我可以透露她以后的身份,或許某天,她就會成為我的。”

  令狐先生微微一笑:“那恭喜你了,看來她一定是位美女。”

  陳牧拿出一摞筆錄說道:“就這兩點,其他的證據也沒啥必要了。比如我查了武神通這近幾年的活動軌跡,發現他比較喜歡去一間‘德無’的茶館喝茶,而那家茶館在學院對面。比如九尾狐為何會有陰陽家的秘籍等等。”

  陳牧將筆錄扔在桌子上,語氣冷淡:“當你有了嫌疑人的時候,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這的確是實話。

  沒有嫌疑人,就如無頭的蒼蠅亂撞,總是找不到任何線索。

  有了嫌疑人,便等于有了目標。

  案子也就容易多了。

  令狐先生靜靜的看著陳牧,就像是在看一面鏡子,眼里沒有任何波動,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震驚:

  “我是那個皇子,可你們…如何抓我?”

  令狐先生承認了。

  他本可以再多胡攪蠻纏一段時間,為自己找脫身的計劃,卻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阮先生手有些發抖。

  杯子里的清酒也灑出了一些。

  今天他只是來安慰朋友,可沒想過安慰的這個朋友是雙魚國的皇子,心里甭提有多悲催了。

  “你覺得你沒罪?”陳牧問道。

  令狐先生用一種很干凈的眼神盯著他說道:“我有什么罪?我是雙魚國皇子,可我從來不知道什么祭壇之案,因為我也是受害者。”

  陳牧犀利的目光緊攫住男人:“你是祭壇一案的主謀。”

  令狐先生搖著頭笑了起來:“你確定?”

  陳牧不說話了。

  自始至終,這個案子的主謀是武神通。

  自始至終,令狐先生沒有參與過任何一個環節,沒有去過祭壇,也沒有搶奪過天外之物,也沒有過野心。

  若有唯一的環節,那就是令狐先生閹了自己。

  但究竟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現在令狐先生說自己是‘受害者’,那就是被迫的,說明這件案子已經與他扯不上太多關系。

  甚至,現在的令狐先生可以被人同情。

  他原本只想快樂無憂的生活,可手下卻強迫著他去做一些有野心的事情,于是他開始反抗…

  當然,這是令狐先生嘴里的劇情。

  羅生門誰都可以上演。

  陳牧道:“冥衛不會管你無辜還是有罪,只要你有威脅,必然會除掉你。”

  在大炎王朝,冥衛就是律法!

  令狐先生俊朗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有一絲悵然:“我是好人。”

  對,沒錯。

  眼前這位令狐先生是個的的確確的好人。

  他的朋友們從未懷疑過他的品格,公認他為君子。他的孩子們永遠都保持著敬愛和懷念,公認他是最好的先生。

  他寫的詩詞掛在文曲榜上。

  他彈奏的古箏樂曲讓無數雅人為之傾倒。

  他有很多朋友。

  大儒、高官、才子、佳人、郡王、將軍…

  有時候名聲往往會救自己一命。

  如果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是因為他是‘受害者’,而將他迫害入獄,這會引起很大的麻煩。

  尤其他是雙魚的皇子。

  即便這皇子早在很久之前被廢,也依然是皇子。

  所以,冥衛不能抓!

  令狐先生給陳牧倒上一杯酒,緩緩說道:“還是那句話,我從來沒想過去開啟什么寶藏,你信嗎?”

  “在你夫人死之前,我是不信的。在你夫人死之后,我是信的。”

  陳牧輕呼了口氣。

  他轉移了話題:“那我們彈回九尾狐吧,能消滅這只妖狐,你功不可沒,畢竟是你幾番暗示我。”

  當初在學堂,令狐先生講了一個故事。

  書生與狐貍的故事。

  而這個故事并不是講給課堂孩子們的,是講給陳牧的。

  在酒樓吃飯時,令狐又用插花的方式給陳牧留下深刻印象,讓陳牧在搜查他的家的時候,找到妖狐修行地點的線索…

  很多次,很多方式,令狐都在給陳牧傳遞信息。

  信息就是:

  我現在被妖狐困住,身不由己,希望你能來救救我。

  令狐是個聰明人。

  他比狐貍還要聰明。

  就像他故意裝作自己不識水性,被陰冥王踹下去后,以生命的代價將九尾狐引了過去。

  “九尾狐從未害過你,從未打算傷害過你。”

  陳牧語氣有些復雜。“甚至它寧愿以毀掉自己修為的情況下,保持自己的雌雄同體,最后幫你修復身體。”

  這是陳牧對九尾狐敬佩的原因。

  為了愛人,徹底的愛。

  令狐先生道:“可它害過別人,這就夠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心里已經沒有了它的位置。”

  他拿起筷子,繼續吃著肉片,酒卻始終不喝。

  “你很餓嗎?”陳牧問道。

  令狐先生搖了搖頭,看向阮先生:“這是最后的晚餐。”

  阮先生剛要詢問,陳牧又接上了剛才的話題:“可它符合你追求的愛情方式。”

  聽到這話,令狐先生饒有興趣的問了起來:“不知在陳大人眼里,我的愛情方式是怎么樣的。”

  陳牧想了想,語氣比先前更加認真:“柏拉圖愛情。”

  令狐皺眉。

  顯然,他聽不懂。

  陳牧道:“你喜歡追求精神上的愛戀,所以你以為雪怡和艷怡也一樣會喜歡這種愛戀方式,你毫不猶豫的切掉了自己的根。

  因為在你看來,哪怕你最終變成女人,也一樣能享受這種純粹的愛情。

  就像插花一樣,最美的,最純粹的,才能讓人最舒心。”

  令狐君臉色變了。

  這是他第一次用認真的目光審視陳牧,甚至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陳牧接著說道:“可惜就如我之前說的,雪怡和艷怡一直生活在青樓里,她們的思想觀念已經被欲望和身體侵染過,精神戀愛對她們而言是太縹緲的東西。”

  令狐君沉默了半響,無奈點頭:“對,你說的對,我高估了她們。可是內心,真的很愛很愛她們。所以我后悔了。”

  人終究是有欲望的。

  沒有誰能真正做到精神層次的愛戀,尤其是在最為青春的時候。

  因為這時候,人的欲望才是最強烈的。

  “你在廚房燒水了嗎?”

  陳牧忽然皺眉。“我怎么聽著有茶壺響動的聲音。”

  令狐君愣了一下,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推開房門,朝著廚房走去,腦子里還在想著陳牧的話語。

  可就在他準備進入廚房時,卻停住了腳步。

  他的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的臉色開始慘白。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

  因為在角落里坐著一個女人,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女人。

  女人一身雪衣,美的像雪蓮一樣。

  她側身對著他,正在吹一根碧綠色的玉簫,雖然沒有聲音,但似乎她正在醞釀情緒。

  “艷怡?”

  令狐君嚇得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那是深層次的恐懼幾乎滲入到了骨子里。

  他很少有這般失態的模樣。

  可現在卻發生了。

  陳牧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屋內,幽幽盯著他:“所以是艷怡,對嗎?”

  令狐君猛地看向他。

  他張著嘴巴,想要憤怒的吶喊,想要求救,想要訴說自己的委屈,可最終沒有一個音符吐出來。

  他再次看向角落——

  女人不見了!

  剛才似乎是眼花了。

  但令狐君明白,他的的確確看到了。那女人剛才的的確確就坐在那里,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不是好人。”

  陳牧輕撫著墻壁上的抓痕,那是女人掙扎時留下的抓痕。

  他拿出那片指甲。

  那是女人在掙扎時,不小心折斷的指甲。

  于是陳牧轉身走出了屋子,只留下一句話:“我在外面跟你,最好換身衣服。”

  陳牧和阮先生走出院子。

  陳牧揮了揮手,潛伏已久的冥衛如鷹犬圍住了院子。

  黑菱帶著押送囚犯的馬車停在門口。

  “究竟怎么了?”

  阮先生還是不解,問道。“即便他是雙魚國皇子,也是受害者啊,不怕引起一些人做文章嗎?”

  陳牧面無表情:“他是殺人兇手。”

  阮先生懵了:“他殺了誰?”

  “艷怡。”

  陳牧吐出兩個字。

  臉上帶有皺紋的阮先生更迷糊了:“他殺了艷怡?證據呢?”

  “他剛才親口說的。”

  陳牧微微一笑。“而且還是對著艷怡親口說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據,因為你我都見證了!”

  陳牧抬頭看著天空,吐了口濁氣:

  “從一開始,所有人的方向都錯了,都被令狐先生給誤導了。

  他說他和艷怡吵了一架,艷怡離家出走。可其實他確實跟艷怡吵了一架,但離家出走的是雪怡。

  不,雪怡并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倉皇逃走。

  為什么雪怡要逃?

  因為她看到令狐先生殺了艷怡,所以她才逃走!在逃的過程中,她將雙魚國的寶藏埋在了那個土地里。

  她被跟來的九尾狐殺了,而九尾狐變成了雪怡。

  所以艷怡就‘失蹤’了。

  令狐先生殺了艷怡之后,在外人面前一直強調艷怡離家出走,他在九尾狐面前也在裝,一直在裝!

  至于艷怡是不是他失手殺的?這不重要了。

  因為他就是殺人兇手!”

  望著露出燦爛笑容的陳牧,阮先生卻笑不出來。

  他還是不太懂,但他相信陳牧的判斷,于是問道:“可艷怡的尸體呢?又被他藏到哪兒去了。”

  陳牧沉默片刻,淡淡道:“在艷怡死之前,阮先生是吃素的,在艷怡死之后,他突然吃葷了。”

  阮先生一臉迷糊,可慢慢的,他的臉色變了。

  陳牧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所以剛才桌子上的肉片你見了吧,現在你知道,他為什么說那是最后的晚餐了?”

  沒等陳牧繼續說下去,阮先生跑到路旁吐了起來。

作者的話:阮先生殺艷怡的伏筆,前面已經埋了幾處,并不是突兀的,包括人物的對話,筆錄的調查等等。本打算再多些詳細一些,但實在太晚了,明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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