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聽曲兒…采青姑娘…”
被酒精麻痹的男人就如風暴沙漠里行走的干瘦旅人,搖搖晃晃著身子,小腿磕翻古琴后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連帶著兩把椅子一起撞翻,發出了哐哐當當的聲響。
老鴇驚叫一聲,連忙前來攙扶:“哎呦我的陸將軍啊,您可要小心點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咱們霽月樓可擔當不起…”
“陸將軍的孫兒?”
陳牧望著醉酒的男子,頗是驚訝。
男人的皮膚很是黝黑粗糲,一看就是飽經過黃沙的摧殘,兩道上揚的劍眉之下布著一道傷疤。
在拉扯之間,他的衣領被撕開了一些,可以看到胸膛上橫列著的疤痕。
陳牧倒是聽說過此人的名字,叫陸天穹。
他和陸舞衣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自幼便跟在爺爺身邊修習,少年時便在同齡中展露出非凡的將才天賦。
自父親戰死沙場后,便一直效力于爺爺陸戈的麾下,鎮守在北域邊疆。
期間也帶兵打過一些小仗,戰績不錯。
可惜上頭有一個戰神爺爺壓著,每次別人談論時也只是說他是陸戈的孫子,而不會提及太多。
所以在別人眼里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采青姑娘…我的曲兒還沒聽完呢…走…陪我…”
陸天穹推開老鴇,從地上爬起來,搖晃著身子朝薛采青走去。“我要聽你彈奏的…百…百將行…”
薛采青神色平靜,猶如清泉的眸子就這么靜靜看著陸天穹,婷立如玉。
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粗魯的舉動而感到惱怒和生氣。
“將軍,你醉了。”
女人柔聲說道。
陸天穹拍了拍腦袋,大著舌頭含糊不清的擺手道:“我…沒醉…走,繼續給我彈曲兒…”
他伸手朝著女人的玉臂抓去,卻依舊抓了個空。
薛采青搖了搖螓首,對老鴇說道:“王媽媽,去找幾個人把將軍扶進屋里休息,切莫再讓他亂跑。”
“老子不休息!”
陸天穹踉蹌著腳步喊了一聲。
正要再次伸手時,陳牧來到薛采青的身前出言道:“陸將軍,薛姑娘現在正給我們彈琴,您看是不是…”
“滾…滾一邊去!”
陸天穹一把摁住陳牧的肩膀,便要將對方推到一邊,可手臂用了力之后卻發現對方紋絲不動。
他瞇起眼睛打量著陳牧,醉醺醺的說道:“哪來的小白臉,有兩下子啊。”
話音剛落,他右腳忽然挑起地上的凳子砸了過去,陳牧手臂抬起,凳子瞬間四分五裂,破碎了一地。
“這可是你先動手的。”
陳牧拍了拍手臂上的碎木渣子,一拳轟去。
這拳看似平平無奇,卻發出了尖銳的音爆之聲,頓時在空中響起。
藏在衣袖下的手臂上黑液滾動。
與此同時,一道道可怕的勁風漣漪,自拳頭表面,如水浪般的急速擴散而出,聲勢驚人。
“來得好!”
陸天穹原本迷朦的眼睛也迸出一縷光。
他也揮出拳頭,一瞬間胳膊上的肌肉猛地鼓起,道道如同鐵水澆灌的金剛,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兩人拳頭砸在一起。
一道猶如在所有人靈魂深處響起的爆炸之聲,在小屋內傳播開來,蕩起層層波瀾。
周圍木屑飛揚,花盆紛紛破碎。
一朵朵鮮花在強大的勁氣下碾壓成齏粉,如粉塵一般揮灑在屋內,眾人紛紛抬手遮蔽。
陳牧倒退一步,身后一道纖柔的柔荑扶住他。
而陸天穹則倒退了數步,再加上酒勁襲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好不狼狽。
“小白臉…挺…挺厲害啊。”
陸天穹指著陳牧,醉醺醺的漲紅臉頰上裂開一道亢奮的笑容。“來,跟爺…繼續打…繼續!”
他費力爬起身來,捏住拳頭。
可還沒站穩當,眼前一道殘影閃來,然后整個身子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墻壁上掉落下來,諾大的身軀在地上蠕動著,弓著腰,如同蝦米一般,吐出酒液和酸水。
文明仁幾人看傻了。
陳牧這貨是瘋了嗎,連陸將軍都敢暴打啊,就不怕惹來陸家的報復?
那老鴇更是嚇得驚叫連連。
陸天穹吐著酸水,捂住腹部竟沒疼叫出聲來,他忍著劇痛爬起身子,指著陳牧:“你——”
就在這時,門外一位大漢匆匆而來。
掃了眼滿屋狼藉,看到醉醺醺的陸天穹后皺了皺粗眉,抱拳拱手道:
“將軍,大小姐然您回府,有事商議。”
“媽的!什么破事也要商量?”
陸天穹一把推翻了桌子,晃著身子想要說些什么,最終指了指陳牧道。“算了…下次繼續。”
說完,在那大漢的攙扶下走出屋子。
一切又歸于平靜。
原本以為會惹出暴風雨的文明仁幾人也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情緒放下來。
望著滿屋子的狼藉,老鴇哭喪著臉唉聲嘆氣。
陳牧走到老鴇面前,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對方,森冷的寒意盯得老鴇不敢抬頭對視,才淡淡道:
“以后少玩這些心眼。”
不用猜也知道,那陸將軍從醉酒中醒來,一定是這老鴇將他喊起。
至于這么做的原因也很簡單。
陳牧利用官職白嫖,尤其‘嫖’的還是薛采青這位頂級花魁,多少讓老鴇有些不爽,這才想要借陸將軍之手敲打一下。
而剛才薛采青用那種眼神看老鴇,顯然她也明白了緣由。
“陳大人,我…”
老鴇擠出笑容想要說什么,可看到陳牧的眸子銳利生寒,連忙點頭。
幾人重新換了一座雅間后,一切如之前那般繼續。
薛采青繼續彈琴。
她的情緒始終沒有任何波動,堅如磐石一般,讓人懷疑天塌下來這女人估計都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
“你怎么了?”
望著不停撓自己癢癢的嵇大春,陳牧疑惑問道。
嵇大春沒好氣道:“還不是得怪你,剛才你和那陸將軍打架時,好好的把花給打散了,麻蛋的,我對花粉過敏!”
說著,他拉開了自己的衣衫,只見脖子里一片紅,仔細看還有細密的紅疹。
陳牧聳肩:“我又不知道,只能怪你沒出手幫我,當時我們聯手或許也不用那般費勁。”
嵇大春笑了:“我幫你打陸將軍?我可沒那膽子。”
鐵布樁淡淡道:“陸天穹突然回京,倒是有奇怪,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而且看他的心情很不好。”
嵇大春從懷里翻找出藥膏,嗤鼻笑道:“看來你們還不知道邊疆那里發生什么了。”
“你知道?”陳牧好奇詢問。
嵇大春嘆了口氣:“三個月前陸戈將軍生病,而陸天穹在一次與赫云國作戰時因為疏忽大意,沒有聽從部下勸阻,導致中了敵人埋伏,雖然最后拼死殺了出來,但折損了一萬多兵馬…”
“一萬多兵馬。”
陳牧咂舌。“為啥京城沒動靜。”
嵇大春冷笑:“畢竟是恥辱,被強行壓下來了,再加上陸戈將軍帶病上陣擊敗了敵軍,這件事也就沒怎么宣揚。不過坊間還是有傳聞的,紙包不住火,總之陸天穹的名聲要有瑕疵了。”
陳牧幾人這才恍然。
難怪剛才陸天穹一副苦悶的表情,原來是這樣。
赫云國一向都是大炎王朝的敵人,經常在北域邊疆作亂。大炎王朝也曾幾次出兵,可惜因為地勢原因,幾次出伐效果不是很明顯。
這次陸天穹吃了敗仗,無疑會引發一些民眾的負面情緒。
“雖然陸天穹犯下了大錯,但太后看在陸老將軍的面子上也沒說什么。但對于陸老將軍而言,卻是無法容忍的,差點沒把自己小孫兒軍法處置,最終在將領求情下,將其趕回了京城反省。”
嵇大春用同情的眼神看著陳牧,“所以這些天這位小將軍會一直待在京城,到時候如果找你麻煩,你可別硬杠。”
陸家在大炎王朝地位特殊。
陸舞衣是郡主,老爺子是戰神,麾下出過很多名將,又有其他忠烈為國捐軀,便是太后都要對陸老爺子敬重幾分。
陳牧搖了搖頭,端起茶杯輕輕啜著茶水,道:“看運氣了。”
喝完茶后,幾人離開了霽月樓。
陳牧臨走時對薛采青說道:“剛才也算是英雄救美吧,不給點福利?”
薛采青微微一笑,拔下自己的一根青絲遞到陳牧手里:“其實我知道你當時想看我笑話,可惜你終究是男人…好色的男人。”
“好色個錘子,我是正經人。”陳牧翻了個白眼。
“好,那我請你上床,你敢嗎?”
薛采青美眸帶著幾分挑釁。
陳牧轉身就走。
薛采青笑了,沖著男人背影柔聲道:“別費心思了,你沒可能拿下我。”
“我對你沒興趣。”
“那真是好極了。”女人眼里的笑意更加動人。
陳牧并未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去了孟言卿家。
進入房間,陳牧熟練的脫掉衣服,抱住了床榻上女人,聞著女人脖頸內的香氣柔聲問道:“肚子餓了沒?”
“我數三聲,如果你不怕被閹,盡管繼續抱我。”
陰冥王淡淡道。
陳牧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抱錯人了,但想了想說道:“我對你沒興趣,就當是一個朋友,咱們相互抱著取暖如何?”
“你不會騙我?”
“我是正人君子。”
“好吧。”陰冥王很干脆的答應了。
僅過了三秒后,陳牧宛若沙袋一般飛了出去,手里攥著一個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