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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雪怡到底是誰?

  九月初七,今天是新的一日,離重陽節還差兩天。

  天空黯灰色的云似乎是凝止了一般,宛若一幅淡抹的水墨畫橫鋪在天軸,多少有些陰郁。

  陰冥王從昨晚消失便沒回來過。

  被薛采青給整破防了。

  所謂一物降一物,或許便是如此。

  正如陳牧這個前世渣男被今世的白纖羽給克得死死的,早上起來還要打起精神幫助娘子放松身心。

  昨日因為丈夫的出軌,小羽兒哭的很傷心,今早卻哭的更狠。

  反正都是淚。

  從哪兒流出來都一樣。

  而導致的結果就是,新換的床單再次被青蘿拿去清洗。

  陳牧并未去衙門,而是給自己休了一天假,悠哉的躺在院內藤椅上,看著張阿偉送來的筆錄。

  是關于教坊司,以及令狐先生家周圍鄰居的筆錄。

  可惜的是,令狐先生家住的有些偏僻,周圍沒幾個鄰居,導致所呈現出的筆錄內容沒多少參考價值。

  但還是有一個關鍵信息的,那就是八月十六那天,令狐先生家里傳來吵架聲。

  吵得很兇。

  家里的花瓶、桌椅都砸的乒乓亂響。

  有人聽到令狐先生大罵對方‘無情表子’,而女人也罵令狐先生‘不是男人’‘虛偽’等等。

  然后艷怡離家出走…

  有人是親眼看到艷怡跑出院子的,也親眼看到過了一段時間后,冷靜下來的令狐先生焦急的追去尋找。

  之后雪怡姑娘回家,得知情況后一起尋找妹妹。

然而最終還是沒能找到艷怡  “吵架在下午六點半左右,艷怡是下午七點離開的家,八點左右冷靜后的令狐先生外出尋找,八點半左右雪怡回家,一起尋找…”

  陳牧將時間線記錄在本子上,淡淡道。“每一段節點的時間都有些長。”

  可惜沒有人聽他分析案情。

  旁邊唯一坐的是綠蘿。

  不,今天丫頭換了一件紅裙子,所以暫且叫紅蘿。

  紅蘿在吃甘蔗。

  跟姐姐青蘿吃法不一樣,她是真的在吃。

  小丫頭雖然是吃貨,但也是挑食的,記得陳牧第一次遇見她給了冰糖葫蘆,結果被對方拍在地上。

  最近這丫頭對冰糖葫蘆又沒興趣了。

  有姐姐這個廚藝高超的美食家在,整天都能吃到美味餐食,而導致的結果就是——青蘿胖了。

  于是憤怒的青蘿干脆弄來甘蔗讓她啃。

  正好一蔗兩用。

  “吵架、離家出走、追妻、失蹤、死亡…”

  陳牧望著紅蘿不斷啃著甘蔗的紅潤嘴唇,輕聲說道。“雙胞胎即便再難辨認,總有不同的地方,就比如你和青蘿,你知道你和青蘿最大的不同點是在哪兒嗎?并不是吃…”

  紅蘿依舊啃著甘蔗,沒理會他。

  她沒說過話。

  就跟少司命一樣。

  但陳牧知道她不是啞巴,當然…少司命那丫頭也不是啞巴。

  如果某一天在床上還能不出聲,那才是真的啞巴。

  “而是你們的心臟。”

  陳牧想要伸手去觸碰少女的心口,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伸出惡魔之手,而是指著自己說道。“青蘿心臟在左,而你的在右。”

  沒錯,紅蘿的心臟在右!

  其他臟器的位置也與正常的相反。

  根據科學醫據調查的結果,初生嬰兒心臟在右邊的幾率大概為大概在10萬分之一。

  也稱為鏡像右位心。

  而紅蘿便是這十萬分之一。

  這是陳牧無意間發現的,至于怎么發現的,那當然是摸了。至于如何摸的,你猜?

  “一個愛琴之人,卻將自己的琴借給別人。一個愛琴之人,卻能接受不調音開始彈奏,而且還彈的不錯…”

  陳牧唇角笑容揚起。“所以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要么她突然不愛琴了,要么…她就不是雪怡姑娘。你覺得是哪一種?”

  吧唧吧唧…

  回應他的只有紅蘿啃甘蔗的聲音。

  陳牧又翻開教坊司的筆錄,淡淡道:“九月初三那天,有人看到蘭小襄抱著琴出去了,然后一個時辰后,她又突然回來了,琴依舊抱在懷里。她是去干什么了?”

  “還琴去了唄。”

  說話的不是紅蘿,而是青蘿。

  一襲綠裙的少女抱著一個木盆來到水池邊,捋起的袖子沾著幾分水珠,一雙玉白的藕臂格外耀眼。

  她蹲在池邊,將換下的床單放在木盆里。

  青蘿是個命苦的孩子。

  因為白纖羽不希望院子里有其他傭人,所以臟活累活都得她干。

  早上起來做早膳、伺候陳牧洗臉刷牙。

  然后打掃房間、清理院子、修建花草、伺養水魚、整理雜物、換洗衣物、買菜購物…

  午餐、晚餐和夜宵都得由她來準備。

  偶爾還要陪白纖羽娛樂打發時間,或者給姐夫搓背洗腳。

  如今又要照顧一個吃貨妹妹。

  就這還得不到姐夫的偏愛,屢屢被無視,唯一能真誠對待她的朋友也只有黃瓜、甘蔗、茄子等等。

  命是真的苦。

  黑菱是朱雀使的貼身護衛,而青蘿便是白纖羽的貼心丫鬟妹妹。

  很多人只聽說過黑菱,卻極少有人聽過‘青蘿’這名字。

  這也是當初某位小王爺在路上遇到青蘿,忍不住調戲她的原因,還以為只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丫鬟。

  結果這位小王爺被白纖羽抓到生死大獄,折磨得不成人形。

  從而導致白纖羽被百官彈劾,最終太后無奈將其暫且革職,后者一氣之下跑去青玉縣。

  相比之下,青蘿才是白纖羽最初的逆鱗。

  “姐姐是水做的嗎?”

  青蘿拿起早上從房間換洗的床單,皺起可愛的眉頭。

  床單還沒入盆,用力擰都能擰出水滴來。

  青蘿一直以為自己才是海神的女兒,沒想到姐姐白纖羽絲毫不遜色于她,也是大海的女兒。

  總之一個字:潤。

  “既然還琴去了,為何又抱著琴回來了。”陳牧說道。

  青蘿將盆里泡開的皂堿撥開,床單浸進去,俏白了一眼:“肯定家里沒人,又回來了唄。”

  “那如果有人呢?”

  “…呃,可能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所以沒好意思進去,比如人家夫妻兩口子在親熱?”

  青蘿想了想說道。

  陳牧將筆錄冊收起來,淡淡道:“雪怡姑娘從霽月樓贖身后,便極少再去風月之地,可在艷怡失蹤后的沒幾天,她卻主動去教坊司授藝,而且很頻繁,為什么?”

  青蘿想不出來,苦著臉道:“我又不是辦案的。”

  她干苦力還行,腦袋瓜子是真不聰明。

  不過最近她開發出了一個新玩法。

  每次都用美食將紅蘿騙到榻上,然后跟對方做游戲,而自己卻體驗到雙倍的快樂。

  這無疑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青蘿樂此不疲。

  少女將太后賜予的金搓衣板放在水盆里,努力搓洗著床單,嘟囔道:“也許是釋放心情呢,總不可能是嫖女人去的吧。”

  嫖女人…

  一道亮光閃過陳牧的腦海。

  他喃喃自語道:“任何不尋常的舉動背后,必然是有強烈目的。教坊司有什么?有女人!或許…雪怡就是為了女人而來呢?既然這樣,那為什么她不去霽月樓。”

  對了!

  熟人太多!

  畢竟她以前就是霽月樓的頭牌,有很多熟人,時間久了必然會露出破綻。

  會露出什么破綻?

  被別人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雪怡?

  陳牧目光閃爍不定,淡淡笑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看來我得淺出與深入的了解一番這位雪怡姑娘。”

  他隨手揪起桌上的葡萄丟進嘴里,沖著青蘿問道:“對了,你姐呢?”

  “她和蘇妹妹去找阿偉了。”

  “找阿偉?”

  陳牧愣住了。“她和蘇巧兒去找阿偉那小子做什么?”

  青蘿回頭甜甜一笑,用手背擦了擦額頭幾根散亂的青絲,脆聲說道:“肯定是為了孟姐姐唄。”

  孟言卿…

  陳牧神情浮現幾分古怪。

  昨天那場‘捉奸’傷害最大的其實是孟言卿,稀里糊涂的就頂了一個‘半夜勾搭人夫,不知廉恥’的稱號。

  可問題是,她才是受害者。

  本來睡著好好的,床榻上突然就多了一個男人,這誰頂得住啊。

  被白纖羽當場‘捉奸’后也是羞愧不已,一度差點沒找個地縫鉆進去,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思來想去,打算跑來跟白纖羽道歉。

  雖然不曉得這件事自己為什么要道歉,但道個歉準沒錯的。

  這就好比流行的某句話:雖然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但希望你能出來道個歉。

  從這里倒也看出,孟言卿雖然有時候有主見,但也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大多時候性子比較軟弱。

  可等她來道歉的時候,白纖羽正巧出去了。

  陳牧也去了六扇門。

  再加上青蘿這丫頭隨口胡謅了兩句,說什么:

  姐夫和姐姐吵架很兇、姐夫準備休書、姐姐準備跳河什么的、現在姐姐還在房間里生悶氣…云云之類的話。

  本來就心有愧疚的孟美婦一聽,頓時慌了神,更是深感歉疚。

  極度羞愧之下,索性拿了一個搓衣板跪在了白纖羽的臥室門前,祈求對方原諒。

  不管如何,總不能破獲人家夫妻的感情。

  青蘿這丫頭帶著雙胞胎妹妹去逛街了,并不曉得自己一番胡謅讓孟美婦愧疚了一天。

  結果等下午白纖羽回來時,才看到跪了近三個多時辰的美婦。

  這情形著實嚇了她一跳。

  扶著對方站起身都廢了不少力,到屋里一看,美婦膝蓋血肉與裙衫黏在一起,讓白纖羽又心疼又無奈。

  望著不斷跟她道歉的美婦,白纖羽對自家夫君也是頗有怨言。

  明明是他闖的禍,最后卻讓一個無辜者來承擔。

  送走美婦后,白纖羽開始深思。

  就如之前所說的,她倒是不反對夫君有什么三妻四妾,畢竟在大炎王朝,女兒家本就從小接受了這種思想。

  即便太后執政時,也并未頒布什么法令要禁止妻妾的。

  雖然白纖羽很想與陳牧做一對神仙眷侶,無奈對方太能招蜂引蝶了。

  再加上她本身對自己的身份有所顧慮。

  等到某天朱雀使這個身份徹底暴露出來,她和夫君之間的蜜月期可能真要陷入危機,甚至分開。

  到那時候,若夫君身邊有個人陪伴解悶也不錯。

  云芷月雖然不錯,但比她好不了哪兒去。

  畢竟大司命這個身份足以困住她一輩子,所以…孟言卿各方面來說是個不錯的陪伴情人。

  唯一的阻礙就是死人阿偉。

  于是白纖羽思考一夜后,帶著新收的小跟班蘇巧兒去找張阿偉。

  當然,要心平氣和的跟阿偉說明情況。

  好歹阿偉身份特殊,大家坐下來和和氣氣的談一談,盡量不要傷及到感情。

  要表現出絕對的誠意。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你娘親這么多年孤獨伶仃,也該有個人依靠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個表態。”

  白纖羽美目盼兮,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略顯暗沉的房間內。

  張阿偉沉默,額頭青筋微微突起,一張臉漲的通紅。

  顯然,他的情緒有些不穩當。

  “我也不逼你做什么選擇,畢竟我夫君跟孟姐姐已經睡過了,這么拖著終歸會惹來非議。再說,你也不是她親兒子,”

  白纖羽低頭看著五根皓白如霜的纖手,輕聲說道。

  “孟姐姐也三十多歲了,沒多少年華歲月等著去浪費,我希望你能體諒一下她,好嗎?”

  “——好。”

  張阿偉攥緊了拳頭,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白纖羽蹙眉:“你不樂意?”

  張阿偉搖了搖頭,語氣堅決:“嫂子你說得對,這門親事我同意。”

  聽到這話,白纖羽松了口氣,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阿偉你果然是個好人,我沒想到這么順利。那就這么說定了,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情緒。”

  “不會,不會…”

  張阿偉搖頭,擠出一絲笑容。“其實這世界上也只有班頭才配得上我娘親,啊…也只有嫂子您才配得上…班頭…”

  “行了,你別拍馬屁了。”

  眼見對方要喘不過氣來,白纖羽示意蘇巧兒放開掐著張阿偉脖頸的手:“總之你有這份覺悟是好的。”

  恢復了正常呼吸的張阿偉大口大口的喘氣。

  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看到蘇巧兒拿起刀子橫在他的雙腿間,張阿偉連忙點頭:“嫂子哪里的話,我的覺悟一向很高,娘親跟著班頭一定能幸福的。”

  “看來這次談話很愉快。”

  白纖羽笑容可人,對蘇巧兒說道。“給他松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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