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距離祭祀大典僅差一天。
天兆獄內。
第三十八次破壞了蜘蛛網的陳牧,慢悠悠的拿起手中黑菱給予的情報細看了起來。
這兩天黑菱送來的情報很多。
有陳牧安排王發發去調查的一些筆錄,也有季瓶兒郡主調查的一些結果,包括小儀姑娘…
與此同時,阮先生也送來了一些關于孝陵衛的情報。
在大炎王朝早期,都察院的職責是專屬糾察、彈劾百官,辯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風紀的部門。
但后來隨著西廠和冥衛的出現,位置變得模糊尷尬起來。
對于一些情報的了解還是比較多的。
“這個季瓶兒本來是不想嫁給許吳青的,但后期卻轉變了態度。”
陳牧盯著手中資料,喃喃道。“在調查中顯示,這女人曾經與一間命案有關系,可最后這案子突然結了,很明顯被人有人在幫她運作。”
雖然季瓶兒是郡主身份,但在東遠王府中地位并不高。
雖然要想讓王府替她擺平命案是不可能的。
看來是幕后人相助。
不過根據王發發挖出的一些筆錄來看,這女人曾找過嵇無命的妻女。
第二份被挖掘出的資料是關于田小儀的。
這丫頭曾經多次被自己的父親賣往青樓,但每次都逃了出來。
然而其實是有人在暗中幫她。
這倒也符合邏輯,畢竟一個小丫頭逃一兩次就算了,每次都能逃走顯然有些扯。
第三份資料便是白帝圣劍嵇無命的。
他曾找過不少神醫為自己的女兒治病,但皆無果,甚至有一次女兒昏迷了整整三日,差點沒能救回來。
后來女兒病情突然有所穩定,雖然還未徹底醫治,但明顯好多了。
估計是幕后之人出手。
第四份資料是那個蜥蜴妖婦的。
這女人原本是被鎮魔司給捉住的,但最后卻逃走,想必便是鎮魔司的內奸放走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碎的線索信息…
“這計劃真的是周密呀。”
陳牧暗暗贊嘆道。“隱忍了這么多年,一步一步的計劃,每一步計劃都有備用方案,為的就是等這一天。”
“剛才黑菱大人說,陛下有可能明天就會放你出來。”
云芷月輕聲說道。
此時她站在陳牧身后,一雙白凈的素手輕輕按壓著男人的肩膀。
這兩天,云芷月大多數時候都在陪著陳牧,有阮先生這個內應打掩護,倒也沒人發現。
年輕皇帝雖然親自下旨抓了陳牧來天兆獄,但也僅僅是挫他的銳氣,并未過多詢問,畢竟他還要忙著祭祀大典。
這也給了陳牧一些享受的空間。
“確定?”
陳牧倒是有些詫異,跟他預想的時間有差別。
云芷月點了點螓首:“已經有消息了。”
“想必是那邊調查有進展了,這陛下倒是挺會挑時間的,估計太后也在背后開口了。”
陳牧握住女人的手,一邊把玩著,一邊說道。“皇帝就是想報復一下,真要把我一直關著,反倒是自找沒趣。更何況我現在查的案子與祭祀大典息息相連。”
云芷月微紅著臉頰疑惑道:“我總感覺陛下和太后好像不在乎‘天外之物’被偷。”
“我也有這種感覺。”
陳牧將腿上的資料放在一旁,伸手摟住女人軟韌柔細的腰肢,抱在自己懷里。“不過我也懶得去想,我只管破案。”
被男人抱在懷里的云芷月下意識想要掙脫,但看著男人略顯憔悴的臉龐,芳心一軟,便紅著臉低頭不再掙扎。
這已經不是陳牧第一次抱她了。
兩天前對方在牢獄內突然喊著腰疼,很痛苦的樣子,于是她便去查看,結果對方說抱一下就好了。
當時她就明白上當了。
但在對方三言兩語軟磨硬泡之下,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對方的魔爪。
意識到男人的手在移動,云芷月連忙摁住,微蹙了蹙她那好看的秀眉:“不行,不然我就離開。”
陳牧訕訕一笑,便只是抱著她也不亂動。
這已經很舒服了。
陳牧真正體會到了‘溫香軟玉’這四個字的含義,在懷中就如一塊暖玉,心情舒暢。
這女人的身材簡直絕了。
“可祭祀大典會在明日寅時末就會開啟,恐怕時間上來不及。”
云芷月布著紅暈的雪凈臉龐之上浮現出幾分擔憂。
陳牧淡淡一笑:“基本上我已經知道幕后人的身份了,時間上還是來得及,就算對方得手了,想必太后是有后招的。”
望著男人唇角揚起的自信笑容,云芷月定定出神。
冰冰涼涼的柔玉手掌輕輕撫上男人臉龐,忽然喃喃道:“陳牧,你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陳牧一怔。
為什么?
他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心里始終有個聲音,催促著讓我一步步往上爬,也許等我爬的夠高了,我就能…”
男人臉上忽然多了一抹戲謔之態,玩味道:“我就能把天下所有的美人收入賬下。”
“無恥!”
云芷月如蔥根的玉指狠狠揪了對方手臂一把。
陳牧倒是渾不在意的說道:“人生不就是為了追求嗎?有人喜歡追逐權力,有人喜歡孤道長生,有人喜歡閑云野鶴,有人喜歡貪戀紅塵…我陳牧喜歡美女有什么錯?”
“可惜我不是美女,讓你陳大情圣失望了。”云芷月冷冷道。
“誰說你不是?”
陳牧低下螓首,鼻間細細聞著女人的芬芳酣香,說道。“在我心目中,你是獨一無二的。”
“油嘴滑舌!”云芷月俏白一眼。
但柔柔的芳心仿佛被抹上了一層蜂蜜,甜絲絲的。
陳牧微微一笑,手指輕輕穿入女人的發絲,將纖細的紅繩解開。
原本扎起的漂亮馬尾鋪開如墨。
“前世條件限制,讓我有了不少遺憾,既然老天爺選擇讓我重新體驗一段人生,那我有什么可顧忌的。”
陳牧緊緊抱住女人,附耳玩笑道。“我討厭這里的皇權卑賤,但我又愛死了這里的合法三妻四妾,如果有一天能當皇帝,不弄個三宮六院都對不起穿越者這個身份。”
云芷月不太懂對方話里的一些意思。
但聽對方要三宮六院,雖然知道是開玩笑,但還是酸酸道:“恐怕到時候你在溫柔鄉里,會把我徹底忘了。”
“忘了?”
陳牧拿起扎頭發的紅繩,系在兩人手腕上。“夫人,那你就得把為夫綁在身邊了。”
女人清晰透亮的美眸怔怔望著紅線,唇角的笑容一點點綻放。
隨即,她板起臉說道:“既然我是你夫人,那你就得聽我的話,不許再胡亂拈花惹草,不許看到美女就去調戲。”
“我雖然喜歡美女,但我沒那么饑不擇食,不喜歡的,長得再漂亮我也沒興趣。”
陳牧笑道。“就比如那個陸舞衣郡主,比如那個紅竹兒,雖然這女人長得欲,但目前真沒啥興趣,尤其我討厭蜘蛛。”
說話間,他伸腳將角落里剛剛織好的蛛網給破壞了。
我是真討厭蜘蛛,不知道為啥。
天色泛出了魚肚白。
尚帶著幾點殘星的天空開始朦朧地透出亮光。
在阮先生的帶領下,陳牧走出了天兆獄,感受著外面絲絲襲體的冷風,感慨道:“其實牢獄也不錯。”
“姐夫”
在外等候的小姨子青蘿帶著哭腔撲了過來。
陳牧直接躲開,問道:“娘子呢?”
沒看到娘子來迎接,倒是讓陳牧有些小失落,不由關切問道:“是不是娘子生病了。”
“姐姐這些日子每天都去寺院為你祈福平安。”
青蘿帶著幽怨的面容,隨口胡謅道。“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就去了,估計正午才會回來,她走之后黑菱大人才通知我說你出來了。”
“讓娘子擔心了。”陳牧嘆了口氣。
一旁的黑菱不好解釋什么。
畢竟現在祭祀大典已經開始了,身為朱雀使的白纖羽必須要跟在太后身邊,所以沒法來。
但這幾天她確實是陳牧操碎了心,
“陳大人,案子還查嗎?”
黑菱問道。
陳牧看了眼灰蒙的天色,淡淡道:“按照時辰來說,此刻祭壇應該是快要開啟了,所以幕后勢力也差不多該行動了。”
黑菱語氣無奈道:“陳大人,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進不了祭壇,也進不了廟殿,除非是被登記在冊的幾個郡主小王爺或者郡主駙馬…”
“鎮魔司的人有陪同嗎?”陳牧打斷她的話。
黑菱點了點頭:“有,祭祀大典鎮魔司的任務還是很重的,鈞天部‘天字號獵魔人’負責保護皇上和太后,昊天部‘地字號獵魔人’負責巡察,以及其他官員的安全。”
“你覺得幕后勢力會用什么方法進入祭壇。”
陳牧問道。
黑菱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您之前的猜測,他們極有可能會利用‘傳送陣’進入祭壇。”
“所以我們就跟著他們進去就行了。”陳牧嘴角微微勾起。
跟著他們?
黑菱面露疑惑,忍不住說道:“可問題是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傳送門在哪兒,如何跟著他們?”
“傳送門其實早就有線索了,只不過我們忽視了而已。”
陳牧拿出一卷案宗記述,淡淡道。“還記得張阿偉曾經辦過的一件案子嗎?一個農夫的鵝跑到了法越寺的后山,于是張阿偉帶著他去找,結果那只鵝憑空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可后來,山下又出現了一只鵝。
但我讓王發發仔細再去調查了一番,結果發現山下出現的那只鵝,并非是農夫丟失的那只。
只不過當時農夫自己的鵝找不到,又覺得吃虧,于是便假裝說山下的那只鵝是他的。
所以問題來了,農夫丟失的那只鵝究竟去了哪兒?”
黑菱神情一點一點亮起。
她盯著陳牧俊朗帥氣的臉龐,呼吸急促:“那只鵝無意間進入了傳送門!”
但隨即她皺眉道:“可是我們之前仔細搜查了法越寺,并未發現有異常,就差掘地三尺了。”
“為什么就只盯著地面搜查呢?”
陳牧伸出懶腰,活動了下筋骨,淡淡道。“走,我們去法越寺。”
曙色蒼茫,白晝正在與逐漸蒼白的黑夜爭持不下。
當陳牧一行人來到法越寺后山后,這里寂靜一片,便是草叢中的鳥蟲聲都消失了聲息。
“按照張阿偉和農夫的描述,當時那只鵝便是消失在這里。”
陳牧盯著面前的灌木草叢,開口道。“有時候人的眼睛會欺騙自己,以為從眼前消失了,便是躲進了障礙物。就連當時的我也是這么想,幸好這幾日牢獄夠安靜,讓我思考了很多事情。”
黑菱搜索了一陣子,神情依舊不解:“傳送門究竟在哪兒?”
陳牧抬起遞來的鯊齒大刀:
“人走路時總是習慣于盯著地面,人找東西是也總是習慣于地面去找,所以…為什么不抬頭看看呢。”
他猛地揮出大刀。
刀波所過,掀起尖銳的呼嘯之聲!
灌木叢上空泛起道道波紋,一片片枯黃的葉子憑空紛飛,隨后一扇門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準確說,這不像是門。
而是由十九顆碧玉色的靈石組合出的一扇門,周圍數道符篆緩緩環繞,將這些靈石漂浮起來。
除了這些靈石外,還有一顆黑色的石頭鑲嵌在上方正中。
透著幽幽黑芒。
“一葉障目之術?”
望著散落的葉子,黑菱杏眸圓瞪,直勾勾的盯著那扇門。
云芷月也頗為吃驚。
這一葉障目之術其實并不高明,然而幕后人卻將上面的靈力波動全部輸入傳送門內,導致她上次未能察覺。
這手段真的厲害。
陳牧緊緊盯著那顆黑色石頭,似乎有一種熟悉感,而皮膚下的黑色粘液也在急促游動。
這應該就是用天外之物殘渣制作的法寶吧。
可以輔助空間傳送,簡化陣臺。
“走!”
陳牧腳下一蹬,躍向傳送門。
然而就在他身子剛觸碰傳送門時,忽然被一股排斥巨力彈開,陳牧蹬蹬后退了數步,眉頭緊擰。
進不去?
云芷月上前仔細查看后淡淡道:“從里面用特殊法印封鎖了,現在只能出,不能進。”
“還有這操作…”
陳牧眉頭微皺,隨即淡淡笑道。“本打算去祭壇轉轉,看來沒戲了。那我們就等著他們出來吧,這扇門絕對是唯一的出路。”
他朝著黑菱說道:“封鎖法越寺!”
皇城,太上廟殿,圣壇。
祭祀大典還在繼續。
長相俊俏的年輕皇帝穿著一身青色四團龍圓領窄袖袍,頭戴烏紗翼善冠,恭敬的聽著宣讀的祭文。
面前矗立著一座三層高壇。
全由白玉雕成,紋飾古拙,畫滿了神秘的符文。
雖然此次祭祀大典規模無法與正式三祭相比,但畢竟是皇室規格極大的盛典,已上祭祀俱百官陪祭,遣備武臣行禮。
祭祀的過程無非就是讀祝、上香、跪拜、奠帛等禮儀。
對于年輕皇帝而言,這是他即將親政前的最重要一步,祭祀過后便正式掌控權力。
對于太后而言,這是她不愿看到的。
眾人以為太后會百般阻撓時,結果對方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在默許年輕皇帝走上權力巔峰。
一切都顯得很平靜,宛若安靜的湖水。
可平靜之下究竟醞釀著多少風暴,無人知曉,也只能默默等待著。
帶著朱雀面具的白纖羽始終跟在太后身后。
對于這場無聊的祭祀大典,她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心思兒全放在了夫君的身上。
這幾日她疲于祭祀大典,始終未能去天兆獄看望陳牧,所以此刻只想著趕緊回去,撲進夫君懷里…
當然,思念歸思念,但之前夫君對黑菱的囑咐她還是記得的。
在祭祀大典開始前,便派了不少高手駐守在廟殿周圍。
“應該不可能有事吧。”
白纖羽美眸掃了眼皇上、太后和文武百官,目光定格在廟殿后的祭壇上,暗暗想道。
“轟隆!”
打臉來的極為響亮。
突如其來的沉悶爆炸聲在寂靜的大典會場顯得極為清晰,原本一些昏昏欲睡的官員瞬間清醒過來。
眾人愣了數秒后,目光全都朝著祭壇方向而去。
爆炸聲是從那里傳來的。
白纖羽也懵了。
她下意識看向太后。
這位權傾朝野的太后穿著紅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紅羅長裙…明艷動人到了極致。
此刻聽到這爆炸聲,卻只是蹙了蹙柳眉,唇角隱約帶起一抹弧度。
而另一邊的年輕皇帝,卻是面色鐵青。
低聲罵了句:“飯桶!”
但眉宇間,似乎對于祭壇內要丟失的‘天外之物’并不擔心。
東方泛白,微風吹拂著幢幢樹影。
隨著空氣中一陣波紋靈力浮動,數道人影依次穿過由靈石組建的簡易傳送門,回到了法越寺后山。
這幾人全都穿著夜行衣,遮住面容。
領頭的身材微微有些消瘦,身上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氣。
在他的手中提著一個通體似方似圓的鐵盒子,盒子表面凸起的浮雕散發著幽然的寒光,宛如活物一般。
原本領頭人眼眸里迸著興奮之光。
但當他穿過傳送門,看到眼前的陳牧和上百冥衛高手后,頓時愣住了。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襲上了這幾個人的脊背,下意識聚在一起。
“終于來了啊,我等得你們花兒都謝了。”
陳牧打了個哈欠,慢悠悠道。
他望著領頭的男子,淡淡道:“如果我沒猜錯,閣下就是鎮魔司的內奸吧。賊喊捉賊啊,故意給我下套,厲害,厲害。”
領頭人死死盯住陳牧,眼眸里透著震驚。
似乎不敢相信陳牧竟然找到了這里,簡直太荒唐了,這幾天這貨不是一直在牢獄內嗎?
“先別急的暴露身份,讓我確認一下你是誰,看看昊天部的內奸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陳牧嘴角緩緩拉開一道冷笑,揚聲開口。“你說呢?武神通…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