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陳牧有一雙狗鼻子。
在交往過的女友中,只要兩人獨處過一段時間,哪怕僅僅只有十分鐘,對方身上的香味都或多或少能給他留下記憶。
聞香識女人…
達到這種境界的陳牧絕對不輸于電影里的阿爾·帕西諾。
雖然穿越后他的狗鼻子能力有所下降,但基本的辨別能力還是有的。
他確信自己聞過這種香味。
畢竟此刻兩人靠的這么近,而且對方身上的處孑幽香比其他女孩要稍稍濃郁。
肯定有記憶殘留。
會是誰呢?
平日里經常接觸的那幾個女人他都熟悉。
比如孟言卿,這個女人身上的香味甜如玫瑰。
比如青蘿,如薄荷芬芳。
比如娘子,平日里不用香水,所以身上的香味比其他女人要淡很多,但如果真正能湊近去聞,也能分辨出不同。
陳牧擰緊眉頭苦苦思索 驀然,一道亮芒劃過他的腦海,瞬間撕裂了所有模糊屏障,浮現出一道纖細嬌美的身影。
是她!?
陳牧點漆般的深遂瞳仁縮如針芒,內心宛若翻起了驚濤駭浪:“她怎么可能會是小蛇妖?難怪…”
夜行衣女自然不知道陳牧竟然只靠著她身上的香味,就猜測出了身份。
她杏目警惕的盯著云芷月,押著陳牧朝密林方向慢慢退去。
“我勸你別沖動。”
云芷月想要跟上,卻看到女孩手里的劍微微用力,刺破了陳牧脖頸上的皮膚。
刺目的鮮血順著銀白劍刃緩緩滑落。
云芷月只得停下腳步,微抿紅唇,蔥白的指尖捏著一道法決,暗暗思索著營救陳牧的方法。
“都別救我,我跟他們去,誰救我…我跟她急!”
陳牧忽然說道。
眾人驚愕。
便是劫持他的夜行衣女也有些發愣。
云芷月本以為對方是故意麻痹對手,給她創造營救的機會,可看著陳牧很配合的朝密林方向而去,腦瓜子徹底懵了。
這家伙是不是傻了?
腦子進水了?
人家可是蛇妖啊,你竟然想著跟他們走?是不是看到那個蛇妖女人長得漂亮起壞心思了。
這貨果然是個人渣!
“主上,他…他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計策。”黑菱一臉疑惑。
主上的男人感覺是個傻子。
當然,這話她是不敢說出來的。
白纖羽美眸凝視著丈夫許久,淡淡道:“也許…他有什么計策吧,可能知道了什么。”
在陳牧的配合下,夜行衣女很輕松的劫持著他離開了眾人視線。
臨離開時,陳牧還特意揮手跟眾人拜拜。
讓在場之人皆是無語。
見女兒離去,男子估算了一下時間,望著玄武淡淡道:“我夫妻二人就不打擾各位了,就此別過。”
說完,抱著懷中妻子掠向另一方向。
玄武使攥緊長槍,想要追上去,但看了眼腳下的千機線,最終沒敢頭鐵。
暗罵一聲,只能等千機線自行化解。
時間在滴答的巖壁水聲中流逝。
陳牧坐在冰涼的石頭上,望著遠處漂浮著的幽焰鬼火,怔怔發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帶入這個山洞的。
只記得在半路上感覺眼前驀得一黑,然后就發現自己身處于陰森潮濕的洞窯。
不愧是妖怪,住所都是在山洞里。
可惜沒有悟空來救我。
陳牧伸展了一下雙臂,正要起身活動活動,卻聽一道刺冷的聲音傳來:“你最好別動。”
黑暗中,少女嬌小的身子緩緩走來。
依舊是那身夜行衣。
她手持劍鞘,敲了敲地面:“你腳下有千機線,一旦移動,必死無疑!”
“我不怕死。”陳牧笑道。
“哼。”
少女鼻腔中發出一道不屑。
不怕死?
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真正不怕死。
然而下一秒,她便看到陳牧朝前走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少女急忙揮劍壓住他的肩膀,低聲怒斥:“你瘋了不成!”
陳牧攤手:“我說了,我不怕死的。”
少女盯了他許久,櫻唇里憋出兩個字:“瘋子!”
說完,她手臂一揮撤掉了地上的千機線,冷冷道:“不怕死你也給我好好待著。”
“放心,我不會離開的。”
陳牧活動著腰部,做了兩下廣播體操,好奇的問道:“你真的是蛇妖?”
這悠閑輕松的姿態讓少女內心頗為怪異。
感覺對方真是來作客的。
聽到對方的問話,少女譏諷道:“怎么?害怕了?”
陳牧注視了對方半天,緩緩說道:“可能你不理解我現在在想什么,說出來會讓你面紅耳赤,你知道許仙嗎?”
“他是誰?”
“他是我的楷模,以前我會調侃嘲諷他,現在我卻羨慕他,就像羨慕你父親一樣。而且我相信,以后我還會羨慕寧采臣…”
“什么許仙寧采臣,你到底想說什么?”
少女感到莫名其妙。
她現在開始懷疑,這家伙的腦袋的確不正常,以前看著挺聰明的啊。
陳牧并未回應,緩緩朝她走去。
少女提劍指向他,清澈的眸子滿是警惕之色。
劍芒刺骨。
然而男人卻視若無睹,甚至劍尖刺破了衣衫也不理會。
“你…你要干什么…”
面對一步步逼近的男人,少女莫名心慌起來,下意識往后退去,直到粉背抵在冰涼的巖壁上。
眼見真要刺傷對方,少女連忙收劍。
下一刻,陳牧寬厚的雙手落在少女柔弱的香肩上,嚇得少女嬌軀一顫,竟忘了掙脫。
陳牧一副很認真的表情盯著她。
墨色的瞳孔中泛著瑩瑩的光,一時之間讓少女有些失神。
“丫頭,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我不開玩笑。”
陳牧緩緩說道,“以前我只是隨便調戲一下你,其實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但現在…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你,你,你在說什么。”
聞著男人身上傳來的氣息,少女連聲音都繃緊有些發顫,恢復了本來音色,清脆悅耳。
瘋子!
這家伙就是個瘋子!
陳牧微微一笑:“有烤魚嗎?給我來一份。或許其他魚也行,我想嘗嘗大海的味道。”
少女一愣,繃大了眼睛。
縣衙內,氣氛肅殺。
縣太爺高元淳跪在地上,不時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不敢抬頭去看面前帶著朱雀面具的黑袍女人。
“請朱雀使放心,下官已經讓所有衙役去搜尋,一定能找到蛇妖!”
高元淳顫聲說道。
此時距離蛇妖離開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千機線消失后,白纖羽他們便派出所有冥衛去搜查。
然而將近翻找了大半個山野地區,到現在卻沒有任何收獲。
就好像蛇妖和陳牧憑空消失了似的。
這讓白纖羽頗為煩躁。
不過想起丈夫最后的舉動,她相信對方應該有脫身之法,否則也不會那么蠢任由對方劫持。
“夫君啊夫君,你到底在搞什么。”
女人頭疼無比。
見朱雀使遲遲不語,高元淳心下忐忑,胸膛內的心臟仿佛是被重擊敲打的鼓一般狂跳不止。
他是真沒想到朱雀使竟然出現在了青玉縣。
這可是真正的羅剎女啊!
不是因為小王爺一事被太后革職了嗎?怎么這女魔頭又來青玉縣了,難道還有其他大事發生?
想到這里,高元淳頭上的汗珠冒的更厲害了。
“你先下去吧。”
因為面具的緣故,當女人開口后,她的聲音如機簧震動,空漠的如槁木死灰一般單調。
配合她身上散發出的血腥煞氣,讓人膽寒心驚。
對于這位經常提攜自己夫君的縣令,她倒抱有一絲好感,見對方如此恐懼,也不再摧殘對方的神經。
“是,是,下…下官告退。”
聽到女人的話,高元淳緊繃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一些,便要告退。
要知道之前面對西廠那位小太監時,他都能挺直腰板。
唯獨在這女人面前,卻無一絲勇氣。
就在高元淳急切不知所措之際,一只纖美的玉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扶起來。
女人對門口的朱雀堂冥衛說道:“扶高大人下去休息。”
“是。”
兩名冥衛進入大廳,左右扶起高元淳。
“多謝朱雀使,多謝朱雀使…”
被拖扶下去的高元淳歪著官帽,嘴里不停感謝,惶恐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白纖羽微微一嘆。
她理解高元淳的恐懼,畢竟當年他可是親眼看著他的恩師和同窗進入冥衛大獄的。
雖然那時的朱雀使并不是她。
但只要進入冥衛大獄,就能一輩子留下心理陰影。
在高元淳離去后,玄武進入大廳,將手中的長槍扔在桌子上,氣憤道:“媽的,沒想到被擺了一道!”
玄武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俊朗透著邪氣的蒼白臉頰。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狂飲了一口,抬頭看著冷冷注視他的白纖羽,咧嘴笑道:“二姐,你那男人還真有兩下子,確實聰明。”
冥衛四使以兄弟姐妹相稱,但他們并未血緣關系。
每一任冥衛都指揮使都會找來四位具有資質的嬰兒精心培養,收他們為義子和義女。
如今四大冥衛,排行老大的是青龍。
排行第二朱雀。
第三白虎,而玄武是老四。
白纖羽走到玄武面前,淡淡問道:“我讓靈鳶給太后送了一份情報,她看了沒有。”
“情報?什么情報?”玄武疑惑看著他。
見女人目光冷漠,盯著他不說話,玄武道:“不小心被義父看到了,不知道去哪兒。好像也不是什么情報吧,說什么那小子招惹了皇上,你給他求情…”
一記耳光重重的摑在玄武的臉上。
玄武撫著臉,并沒有露出半點生氣,低聲苦笑道:“二姐,我沒想著偷看,這真不怪我。”
“好,我再問你一件事。”
女人冰冷的眼神如利刃,“黎千戶是你的手下,他應該知道陳牧是我丈夫吧。”
“這個…他也是剛剛知道。”
“既然剛剛知道,為何之前刻意為難他?”
“可能是為了案子吧,你也清楚,太后現在焦頭爛額,為了——”
又是一記耳光。
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楚,玄武側頭盯著地板,擠出一絲笑容:“也許是他嫉妒陳牧,畢竟二姐你長得這么漂亮…”
玄武俊朗的臉頰被扇的淤腫破碎,淌下一抹血污。
沉默半響,玄武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說道:“是三哥的意思,我們就想看看你對他有多在乎。”
“這一巴掌,你先替老三收著。”
白纖羽指著他,“我的事,你們最好少摻和,如果再有下次,你知道我的手段!”
說完,女人朝門外走去。
“二姐,你對他真的有感情了嗎?”身后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白纖羽腳步一頓。
玄武走到她面前,淡淡說道:“當初你執意來青玉縣與這小子成親,我們都知道你的目的,義父由著你性子來,大哥也沒阻攔你。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和這小子成親只不過是逢場作戲。那紙所謂的婚約,在你白家覆滅后,就不復存在了。
你要鬧,我們隨你。你要玩,我們也隨你。甚至連太后都遷就你,任由你胡來。
但是…你不能玩過火。
如果你對那小子真的有了感情,他是活不過明天的。二姐,你最好想清楚。”
白纖羽沉默不言。
良久,她冷冷說道:“成親后我們并未同房,我身子還是干凈的。告訴義父,我對他沒有感情。”
“那就最好不過了。”
目送著白纖羽離去,玄武淡淡道,“希望他也對你沒有感情。”
“他沒有。”
女人走出大廳。
來到院外,白纖羽正巧看到黎千戶一瘸一拐的走來。
他的腿上包裹著紗布。
看到白纖羽后,連忙行禮:“卑職參見朱雀使。”
白纖羽美眸落在他腿上的傷勢,面具下的粉唇勾起一道笑容,淡淡道:“是我夫君做的吧。”
黎千戶面露尷尬:“對不起朱雀使,卑職…卑職并不知道…”
“無妨,無知者無罪,我夫君傷了你,我代他想你道歉。”女人聲音漠然,蘊含著些許寒芒。
“不敢,不敢…”
黎千戶連忙擺手。
“對了。”
女人似乎想起什么,揚起精致如玉的下巴,美眸帶著一絲玩味,“聽說你欠我夫君一腳。”
黎千戶神情頓然一僵。
“夫妻本是一體,既然你欠他一腳,由我這個妻子來討要也是一樣,你說對嗎?”
看到女人眸中凝起的寒光,黎千戶先是一愣,隨即面色大變。
“誤——”
‘會’字還未說出,黎千戶便感覺到一股萬鈞巨力挾裹而來。
“別擋!!”沖出大廳的玄武急聲大喝。
然而嚇破膽的黎千戶哪敢不擋,連忙舉起雙臂。
瞬息之間,他的雙臂炸裂而開,護體罡氣寸寸崩碎,胸口直接坍塌而下,爆出一團血霧。
整個身子如沙袋一般倒飛而出,于轟隆聲中撞倒院內墻壁,被埋在碎石瓦礫之下。
玄武沖上前,揮手將瓦礫震開,望著變成一團血肉,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黎千戶,無奈道:“讓你別擋怎么不聽呢,只要別擋,二姐一定會留你性命的。唉,蠢貨啊!”
如此動靜,也將外院的其他人吸引過來。
看到這一幕后皆是頭皮發麻。
正巧尋妖回來的張阿偉也看到了那具尸體,小伙子嚇得差點癱倒在地上,嘴唇直哆嗦。
好可怕!
(p:四千多字別再說豆芽短呀,還有一章,到晚上了,調整了一些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