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偉的到來,讓凝重的氣氛沖淡了一些。
看到客廳內的陳牧,張阿偉神情有些驚訝:“班頭你怎么在這兒。”
“等你小子唄。”
陳牧沒好氣的說道,目光越過張阿偉看向后面的女子。
女子白白凈凈的,頗為清秀。
個頭也就一米五多點,穿著一件翠綠色裙子,從稚嫩的面龐來看估計剛滿十八。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包裹。
女子表情有些畏怯,半個身子藏在張阿偉后面,低著頭不語。
“娘親,她叫小蕁。”
張阿偉撓了撓頭,不敢去看母親。
女孩輕咬著粉唇,鼓足勇氣上前行禮:“伯母好。”聲音甜甜糯糯,頗為動聽。
一旁的陳牧摩挲著下巴,細細打量著女孩。
還行,是個雛兒。
對于女子是否有貞潔,陳牧還是能從外貌分辨一二的。
畢竟當年可沒少換女朋友。
孟言卿雖然氣惱兒子的行為,但表面上還是沒讓兒子難堪,擠出笑容:“小蕁姑娘,你好。”
隨后大家便陷入沉默。
氣氛繼續冷卻。
張阿偉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
吭哧了半天才開口:“那個…小蕁可能要暫時在這里住幾天,讓劉嬸騰個房間吧。”
孟言卿眼皮一跳,沒有說話。
叫小蕁的女孩局促不安。
悄悄扯了扯張阿偉的衣袖,明凈的眸子泛起些許哀求,做了一個‘我先出去’的口型。
張阿偉輕輕搖頭。
他將目光轉向陳牧,遞了個眼神,希望陳牧能幫忙給母親說說情。
“這臭小子。”
陳牧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并不打算摻和這件事。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一旦夾雜其中就變味了。
陳牧將桌上的筆錄放入包里,笑道:“那我就先走了,還得去查案子,你們慢慢聊。”
“我送你。”
孟言卿淡淡開口。
陳牧猶豫了一下,也沒拒絕。
走出院門時,陳牧還是忍不住為兄弟說情:
“伯母,姻緣這種東西是說不準的,如果那姑娘真的適合阿偉,出身不潔又如何。人最重要的,無非就是找個適合自己的老伴。”
孟言卿動了動紅唇,一言不發。
直到陳牧轉身時,她忽然開口:“你寫給小萱兒的那首詩,是你自己作的嗎?”
陳牧一愣:“什么詩?”
“詠鵝。”
孟言卿美眸橫白了他一眼。
這家伙是故意裝傻吧。
聽對方一提,陳牧這才反應過來,笑著說道:“沒錯,正是在下所作,伯母是不是被我的才華給折服了。”
孟言卿習慣了陳牧開玩笑,輕啐道:“就知道不是你。”
在她推測里,若陳牧否認,那說明此詩極大可能是這家伙所作。可對方承認的如此痛快,反而讓人生疑。
“厲害,厲害,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作的。”
陳牧豎起大拇指。
孟言卿皺了皺瓊鼻,罕見的露出了一絲小女兒神態:
“聰明的可不止你一個人,陳大捕頭。你若真有這等才氣,還需要當一個小小的捕快?”
“原來在伯母眼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捕快啊。”
陳牧嘆了口氣。
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孟言卿意識到自己的話傷了人,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在伯母眼里,我是大,還是小?”
陳牧笑著問道。
孟言卿也沒多作思考,隨口夸贊道:“你大行了吧,整個青玉縣就你最厲害。”
說完后,突然感覺這話味兒不對。
怪怪的。
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陳牧見好就收,不再調戲對方:“行,那我就走了。還是那句話,若真適合阿偉,你不妨試著接納一下。”
“就怕我心胸太小,接納不了。”
孟言卿苦笑。
心小不小不知道,但你的胸可不小…
陳牧勸慰道:“連我這么一個粗俗的大人物伯母都能接納,還怕一個小姑娘?”
陳牧刻意在‘粗’和‘大’字上面加重了些語氣。
“嗯,我會考慮的。”
孟言卿點了點頭,也沒聽出對方又朝她飆車。“那詩真不是你作的?”
“當然不是啦。”陳牧攤手。
他說的是實話,這首詩是唐朝詩人駱賓王所作,所以真不是他。
孟言卿能看出陳牧沒說謊,內心不由一陣失落。
也不知為何失落。
回到衙門,文明仁早已審訊完穆二河,坐在外院的石凳上拿著木枝無聊的在地上畫圈圈。
看到陳牧到來,連忙起身:“怎么樣,有線索嗎?”
“穆二河的審訊如何了。”
陳牧并未著急將案子進展告訴對方,開口問道。
文明仁取出所記錄的供詞遞給他:“就這些,能撬的全都撬出來了,就連他跟他老婆房事多少次都被我問了出來。”
陳牧無言。
好家伙,誰讓你問這些了。
他將供詞拿到石桌前,坐下來仔細觀看。
良久,陳牧將供詞收起來,皺起眉頭喃喃道:“奇怪啊,看起來是無意的,但似乎又是故意的。”
“什么無意的,故意的?”
文明仁滿頭霧水。
陳牧扭頭盯著對方,語氣格外認真:
“文大人,你們所說的妖物‘換魂術’,能不能具體給我解釋一下,它到底是怎么個過程。”
文明仁沉吟片刻,淡淡道:
“其實很簡單,比如我是妖物,為了占據你的身子,就會與你進行換魂。
雖然是‘換’,但我必須先吞噬掉你一半的精魄,才能徹底摧毀你的精神抵抗力,從而占據身體。
而你殘余的魂魄會被迫換到我的身體,但活不過一刻!”
原來如此。
聽到這番解釋,陳牧腦中忽然劃過一道亮芒。
隱隱之間似乎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擺在他的面前,但他卻始終抓不住,總缺少點什么。
“文大人,換魂術的前提,需要對方同意嗎?”
陳牧問道。
文明仁用看白癡的目光盯著對方:
“我殺你,還需要經過你同意?之所以要吞噬掉你的半個精魄,就是要強行融入你的軀體。”
“可我要是自愿呢?”
“自愿被殺?”
“對!”陳牧沒開玩笑。
文明仁愣了愣,隨即嗤鼻道:“即便是自愿也會死,因為換魂只能活一個!不過…風險就降低了。”
“具體說說。”
陳牧瞳孔收縮,發現了華點。
文明仁耐心解釋道:“任何術法都是有風險的,尤其是涉及到‘魂魄’之類的。
一旦失敗,重則喪命,輕則打回原形。
不過若是受害者自愿配合,就不需要耗費太多靈力去摧毀對方的抵抗力,過程便會順利很多。”
陳牧連忙追問:“那么對于受了重傷的妖物來說,是不是效果更好。”
文明仁愣住了。
半響才點了點頭:“是的,妖物受了重傷,靈力自然不穩,所以如果受害者自愿配合它換魂,風險便會降低很多。”
陳牧握拳狠狠擊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如此一來,最大的疑團算是解開了,可為什么穆香兒要那樣做…”
陳牧再次陷入思考。
他站起身來,在院內來回走了幾步,時不時用拳頭用力擊打著自己的腦門。
嘴里不停默念著什么。
又或者拿出小本子重復查看上面的信息。
將自己的推論一一成立,隨后遇到矛盾點便推翻進行重組,試圖拼出一條明線。
文明仁看著思考狀態中的陳牧,也沒打擾。
繼續拿起木枝在地上畫圈圈。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牧眼中陡然迸出精芒,一切謎題仿佛豁然開朗。
“明白了,終于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
文明仁對陳牧這種情況也是見怪不怪了,頗為郁悶。
總感覺自己就是個憨憨。
陳牧眸子射出冰冷的寒芒:“這個穆二河不老實啊,差點又讓他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