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曠野的呼喚6
你有多久沒有睡到自然醒？
迎著照在臉上暖洋洋卻又有些刺眼的陽光，睜開朦朧的睡眼；
聽著窗外的鳥鳴與微風吹過樹枝的沙沙聲，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然后你坐起身，看向窗外那個已經披上新裝，煥然一新的世界用遙遠的嘈雜聲迎接著你。
安易從那張深棕色的古典木床上坐起身子。
他清晰地記得上一次這樣醒來，是他在七八歲的時候，住在奶奶的老房子里。
安易轉頭看向自己的身邊，卻發現瑞秋已經不在床上。
在這個對安易來說依然有些陌生的地方，女兒不在身邊讓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慌張。
可他定神想了想，自己是住在一個面包店的樓上，女兒也不能跑到哪去。
于是安易下床，穿上簡單的衣服，走出門去尋找女兒，怕她給面包店添亂。
走廊上依然安靜，安易看了看表，此時才剛剛七點多。
當他路過鹿眠的房間時，那里的門虛掩著，安易向里面看了一眼，卻發現瑞秋竟然睡在鹿眠的床上。
而此時的鹿眠蹲在床邊，握著瑞秋的手，瑞秋翻了一個身，嘴里發出模糊的聲音。
鹿眠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安易，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安易安靜。
然后鹿眠站起身，給瑞秋蓋了蓋被子，向門口走來。
鹿眠的房間里散發出那種安易無法形容的香氣，透過這虛掩的門縫，安易看到里面堆得東西還真不少。
鹿眠走出房門，背手將房門輕輕地關上了。
她穿著一件灰色的寬松毛衣，領口有一圈紅色的裝飾，而下身是一條棉質的淺色睡褲。
“她怎么來到你屋里了？”安易問鹿眠。
窄窄的走廊，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沒有多少空間，鹿眠移動了一下身子，兩人才錯開些距離。
“小家伙晚上起來想上廁所，但是害怕，可是她怎么都叫不醒你，于是來敲了我的門。
上完廁所后，她依然說自己害怕，想讓我抱著她睡覺，就是這樣。”鹿眠說道。
“嘶~我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她叫我啊，可能是昨天走得確實有些累了吧。”安易有些難為情地對自己開脫道。
“行了，你們男人什么時候中用過啊。我以前住在城里的舅媽家，舅媽有時候上夜班，我的舅舅就睡在沙發上。
晚上我那剛剛兩歲的妹妹餓了，哭半個小時，我舅舅也醒不了，都是我起來喂妹妹。
我那個時候，還不到十歲！”鹿眠說完有些嫌棄地瞪了安易一眼。
安易清了清嗓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她睡得這么熟，昨天肯定是累到了，讓她再睡一會吧。”鹿眠說道。
“麻煩你了，非常抱歉。”安易說道。
“行了，你現在需要吃早餐嗎？”鹿眠問道。
“她應該能睡兩個小時，我想去老房子看看，盡快把翻修的事情搞定，就先不吃了，等我回來我和她一起吧。”安易說道。
“好，你放心就行，我在樓下準備一下今天的材料，店是不會開門的，小家伙跑不出去，你去就行了。”鹿眠說道。
“謝謝你，另外費用的問題...”安易剛說到這里，鹿眠打斷了他。
“你先把翻修的事情弄好，剩下的錢再說費用的事情，我看你手頭應該不富裕，反正咱們是鄰居，我也不怕你跑了。”鹿眠說道。
安易嘆息道“我也不知道還會從這里住多長時間，但是你的費用我不會拖欠你的，感謝你的幫助。”
落夕鎮初冬的早上，天氣有些陰冷。
安易裹著自己的外套，向山坡上的老房子走去。
因為昨天父女兩人跑得有些匆忙，被砸壞的房門只是虛掩著，都沒來得及關上。
安易走進老房子，陽光從木板的縫隙中照射進來，點點灰塵閃著金光，讓空氣充滿了顆粒感。
空蕩蕩的一樓，沒有什么好看的，安易來到那個破舊的梯子前，爬了上去。
由于昨天二樓傳出過異響，安易還是心有余悸，所以他快爬到上面時，先小心確定了上面的環境——
在二樓的一角，被分割出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其他地方都是開放的。
開放的區域擺著一些破舊的農具和雜物，上面落滿了灰塵、掛滿了蜘蛛網。
安易爬上了二樓走了幾步，發現這里的地板似乎更加脆弱一些，響聲也更大。
安易先是看了看那些舊農具，都已經生銹得不成樣子，雜物也只是一些舊的木箱子、車輪和鐵皮水壺什么的。
二樓角落隔出來的那個房間屋門上著鎖，安易本想像樓下的門一樣，直接破壞掉。
但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鎖上的牌子，上面寫著“永久”兩個字。
然后安易又回憶起了爺爺留給自己的那把鑰匙，鑰匙上也有永久兩個字。
“難道那把鑰匙是開這把鎖的？”安易在心里想道。
于是他回到樓下，來到屋門前面，從草叢里找到了那把被他砸壞的鎖，費力拔出了里面的鑰匙。
安易又看了看這把已經壞掉的鎖，發現這只是一把普通的鐵鎖，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
回到二樓后，他將鑰匙插進鎖孔中，這一次他輕輕轉動鑰匙，鎖竟然開了。
安易緩緩地推開門，里面除了一張老舊的書桌外，沒有任何東西。
他剛剛走進屋里，里面便傳出了與昨晚一樣“咚咚”聲。
安易輕輕邁著步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里的地板上有一個破洞。
安易緩步向破洞走去，探身稍微掃了一下洞里面的狀況，卻看到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動。
他向后退了幾步，屋子里靜得出奇，安易突然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嬰兒的哭泣、又像是低聲細語，而這聲音的來源正是那個洞口。
雖然氣氛有些古怪，但安易很快分辨出洞里傳來的聲音，正是小奶貓的叫聲。
“原來是貓！”安易松了一口氣，這破洞里可能住著附近流浪的小貓。
他又看了看窗戶的木板有一個較大的空隙，這確定了他的猜想。
于是安易靠近洞口向里看去，果然里面有兩只依偎在一起的小奶貓。
這兩只小貓看上去剛出生沒有多久，一只是白色的，一只是橘色的。
它們對著洞口，發出“喵喵”的細細的叫聲。
就在安易想要撫摸這兩只可愛的小家伙時，突然從洞里竄出一個碩大的白色身影。
安易頓時整個身子向后仰去，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一只大白貓站在書桌上，對著他露出一副猙獰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