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者清心,所謂道心,乃是清凈之心,心無雜塵,欲念不生。
這個欲,不是發自己心靈的欲望,外來的種種欲望,至于發自本心的欲望,那不是欲望,而是愿!
念有真偽,去偽存真,便是道。
而魔,卻是隨心所欲,不管是發自本心的,亦或是外來的,都去順應他,不過在順應的同時,卻不能沉迷其中,非得超然其上,當然,想要做到這一點,并不比成就道心來的要容易。
而欲望這東西,約束起來困難重重,但放縱起來,卻是無比容易,這就有如人的生和死,生的過程漫漫無期,死的過程卻是迅猛無比,只在剎那間。
方一誠創造出來的宿天辰劫功,便是參透了道魔之間的變化,道功愈是深厚,成魔之后的進境就越是可怖。
心靈就像是一個彈簧,在越過某個臨界點之前,約束的越狠,一旦放開,出現的反彈也越狠。
是以,宿天辰劫功修煉的最低標準就是武道宗師,宗師境界之前,修煉道功,一步一個腳印,打磨道學,等到宗師成就之后,便輔修宿天辰劫功,由道轉魔,以此在極短的時間,修煉到宗師絕頂之境界。
宗師境界的修行,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許多人十年都不一定能夠走完。
但方一誠創造的這門武功,卻是可以將時間縮短在人間三百天,要是天賦夠好,這個時間還能縮短。
只是,此法除了心靈的變化,某種意義上來說,更是燃燒了未來,修煉之后,三年不成金丹,則終生無望。
這是源于功體的損傷,丹道無漏,功體一損,自是斷絕一切希望。
但這還沒有完,抱丹之后,五年武圣不證,成就拳意斷魂以境界,則必定走火入魔,或是武功大損,或是瘋魔暴斃,只有成就拳意斷魂,以斷魂之拳意,斬滅魔胎,魔胎滅,道心出,復歸于道,才算是再無走火入魔之威。
但這還沒有完,成就武圣之后,若是八年不證純陽,則純陽無妄,且壽元再難過百。
唯有純陽成就,脫胎換骨,才能免除一切后患。
就這門武功而言,不說后患,就由道入魔,再由魔入道,其中的構思之精巧,變化之微妙,簡直可謂是鬼斧神工。
方一誠這個人,也無愧是被無數人給予厚望的一代人杰。
只是這個道魔相參,卻是和道門的理念,背道而馳了。
雖然最后還是歸于道中,但道不同,就是道不同。
道門并不害怕改變,但這種改變,絕不是這個樣子的。
就像一個國家,他可以接受消化融合外來的文化,但絕無可能改變自己的根本。
民族危亡不是理由,種族滅絕也不是理由,有些東西,一旦改了,和消亡其實沒有兩樣了。
就像若是讓華夏人徹底消化并接受海外弱肉強食的理念,舍棄曾經的仁義道德,視強者為正義,視弱者為豬狗,此華夏還是華夏乎?!
人和野獸,終究是有區別的。
方一誠的道路里的由道入魔,放縱欲望,這是許多人所無法接受的。
這種入魔,并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就連行為模式也會發生一定的轉變,修行本就是自我的塑造,一步踏出,就是再也不同,哪怕日后回歸正途,但入了就是入了。
也得虧方一誠的路子最后還是回到了道上,若是在魔道上繼續走下去,那就不是一道分兩脈了,而是圣門清理門戶了。
大道之爭,許多時候,都是不死不休的!
方一誠威望很高,再兼之當時的局勢也的確需要力量,是以在經過諸多矛盾之后,方一誠帶走了小半的人遠走,也帶走了四脈傳承。
當然,說的是方一誠帶走了四脈傳承,實際上是圣門的祖師,也就是那位修行出了岔子,每三年只能醒來三十三天的祖師,有意為之的。
一道化兩脈,較強的四脈遵循穿統,較弱的四脈,尋找出路。
至于秘籍這東西,兩脈其實都有完整的八部武功,但秘籍這東西只是死的,關鍵還是人,需要有名師指導,照著基本秘籍就修成絕世高手的,不是沒有,但卻稀有到了極點。
祖師的這種做法,就當是的情況而言,是沒有問題的,但只是有一個問題,就是兩脈的人,都認為自己是正統。
紫霄的人,認為宿辰已經脫離了原宗,再開枝散葉,也只是支脈。
而方一誠卻是認為,魔本是道,大道在變,他才是正統。
就因為此事,兩脈人一直爭論到了現在。
宿辰道宮的門戶所在,早有人在那里等著,人還不少。
宿辰的道人,宗師境界之前,氣質和紫霄道脈的道人很像,但武功一旦越過宗師境界的門檻,就截然不同了,身上存在著魔性。
由道入魔,由魔入道,其中的哲思,的確微妙,方一誠所開創的,宿天辰劫功的最初版本,王陽也是參讀過的。
這門輔修功法,雖然粗糙,但框架立的卻是極好。
方一誠能開創出此等奇功,固然有他本身天資的緣故,但和當時的社會環境,也不無關系,那是一個人如惡鬼,人如妖魔的時代,最不差的就是深沉的黑暗與魔性。
“秦先生。王道主。”
“父親已經恭候多時了。”
見到飛機上有人下來,大門口,當即就有一個年輕的道人迎了上來。
“請跟我來。”
這個道人的年歲也不過十七八歲,功夫不深,堪堪整合了全身的勁力,眉目清秀,目光靈動,雖然略顯稚嫩,但卻很有道性,顯然道學不差。
這個年輕人口中的父親,正是宿辰一脈的祖師,方一誠。
方一誠今年已經接近一百四十歲,這個年輕人,是他一百二十歲時候生的兒子。
不同于紫霄道脈多是一群單身狗,宿辰一脈的高手,那都是兒孫滿堂,特別是方一誠這個人,兒子女兒加起來,差不多有二三十個。
由道入魔,由魔入道,看似最后還是回歸了正途,但實際上,還是存在著微妙的差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