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平智帝
十月的京城，已經是天氣寒冷了。
但距離此處往東北二千多公里的室韋中京城，卻是還要寒冷好幾倍。
中京城里面，倘若不是每天都有人在清掃積雪，恐怕連路都看不見。
中京城的外面更不用說了，幾乎所有的交流都已經停止了。
所有的部落村落全都窩在自己的房子里、帳篷里面過冬。
大康所處的這個時代，天氣比起現代要寒冷不少。
中京城大概就在吉林往上一點的位置，按理說不該這么冷的。
可事實上就是如此的冰天雪地。
當然了，越是靠近中京城的位置，就越是有各種各樣的保障，包括因為堅城阻擋了風雪和刺骨的寒冷，不僅城里面的日子好過，城外也沒有那么冰凍寒冷。
況且有了城池之后，房子也就多了。
城里可以修房子，城外也可以修房子。
修房子和住帳篷是兩回事兒，房子可以保證冬天不被凍死，帳篷卻根本沒有多少保障。
以往的牧民們，晚上睡覺都要抱著牲口睡覺，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凍死。
在如今的中京城，哪怕是外面住帳篷的人，也只是因為他們喜歡懷舊，實際上帳篷就建立在自己的屋子旁邊，遮風擋雨完全不成問題。
讓我們把視線放在皇宮里面來。
作為室韋的皇宮，這座皇宮有一半都是在抄襲大康的皇宮。
或者說是抄襲中原的皇宮。
因為大康皇宮還是前朝留下來的。
但是呢，這座室韋的皇宮還是在裝飾上面保留了不少他們民族本身的特色。
比如在皇宮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的騎馬南望的雕像，就在訴說著他們對于南方溫暖天氣、富饒國度的向往。
耶律飛揚披著大氅，緩緩的走進了一座小型的宮殿。
這里是室韋皇帝平智帝的書房。
平日里這也是平智帝最經常呆的地方，許多室韋相關的重大決策，也在這里被制定出來，形成決議。
在外面由宦官除去了大氅，走進書房的耶律飛揚感到了溫暖的氣息。
御書房有好幾道的火墻，有專門的人燒火保暖。
消耗的是上好的木炭。
黑山白水之間遍地都是百年樹木，千年樹木都有許多，所以不但貴族們消耗木材資源，老百姓也可以。
按照他們的人口基數，用上幾千年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事實上，室韋出口給大康的產品之中，最為重要，也是數量最多的，還就是各種各樣的木材。
不僅僅是造船需要大量的好木頭。
大康的富豪們也需要很多木頭來制作各種東西。
各種家具、房子、轎子、雕塑…甚至是棺材都需要。
室韋的木材因為是在寒冷的地方長大的，所以木質非常的緊實，也很硬，非常適合拿來做這些東西。
所以室韋的木材一直都很賣得起價錢，給室韋換來了太多的好東西了。
可現在不同了。
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室韋高層都知道，恐怕從今年開始，和大康的貿易要受到巨大的打擊了。
今天平智帝找耶律飛揚，也就是為了這個。
耶律飛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及想要達到什么樣的目的。
只是…談何容易啊！
看著已經五十多歲，卻還是年富力強，眼睛如同鷹隼一樣的父皇，他這么想道。
“父皇！”
耶律飛揚行禮道：“兒臣來了！”
“坐吧！”
坐在了地毯上面的平智帝，揮了揮手道。
雖然這里是書房，但是卻很大，有一部分區間修建成了室韋原本游牧時代時的風格。
比如說，這個由黑熊皮毛做成的巨大地毯，還有它上面的小桌子，都像極了在帳篷里面。
耶律飛揚脫鞋后盤膝坐在了平智帝對面。
“軍隊那邊處理好了嗎？”平智帝喝著熱乎乎的奶茶，慢悠悠的問道。
他喝的奶茶，并不是室韋世代相傳的那種，而是柳銘淇發明的現代奶茶！
在奶茶方面柳銘淇并沒有敝帚自珍，早早的就把制作的方法全部的公布出來，因此遠在千里之外的室韋皇宮，也能喝到現代奶茶。
這種加了很多東西的奶茶，比起室韋原本的充滿了腥味的原始奶茶，確實是好喝多了。
特別是在聽說了大康皇帝最愛這種飲料后，平智帝也時不時的喝一點，以示風雅。
你沒看錯。
不僅僅是在平智帝眼里，便是在許多大康人的眼里，喝奶茶也是一種風雅的事情。
但是耶律飛揚不喜歡。
他還是喜歡喝茶。
于是平智帝為他準備的也是茶。
喝著用小爐溫好的茶，耶律飛揚點頭說：“回稟父皇，已經大致上安排妥當了。該撫恤的撫恤，該懲罰的懲罰，該獎賞的獎賞…老五帶回來的金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然恐怕財政一下子就要緊張起來了。”
“哼！”
平智帝冷哼了一聲，臉色很不好看。
這一次的大康攻略軍事行動，室韋實在是損失慘重。
本部兵馬之中，野狼軍、石林軍、鐵皮軍三支軍隊損失大半，也就是黑水軍和魚鶴軍得以保持相對完整的序列。
其中石林軍統帥、室韋第一勇士被大康的怡王世子柳銘璟在戰場上搏殺。
損失了差不多八萬多人，然后大將被斬，在室韋全國上下引發了極大的震動。
他們室韋總人口也不過才兩百多萬，常規軍隊只有三十萬而已。
一下子就去了四分之一，你說這樣的戰爭慘痛不？
這還不包括附庸部落軍隊死傷的二十多萬人。
雖然在室韋人眼中，這些附庸部落不算是人，但好歹他們也是跟著自己幾十年的奴才，如果是一點表示都沒有，豈不是會讓所有人寒心？
還是那句話。
室韋人也就是兩百多萬，如果沒有了這些附庸部落平日里的服從、派兵跟隨，他們怎么可能成為周邊方圓千里的霸主？
又怎么可能成為天下第一的強者？
因此，五皇子耶律立隼一回來，便被他打入了天牢里面，迄今為止都沒有出來過。
皇帝也對他徹底失望，連提審他的心思都沒有。
現在皇帝最重要的心思，還是放在了怎么善后的問題上。
在這個方面，沒有人比剛剛被剝奪了兵權一兩個月，賦閑在家的三皇子耶律飛揚更加合適。
所以平智帝派了他去做各種善后工作。
耶律飛揚也沒有讓平智帝失望，自從他去處理主辦了之后，來皇宮哭訴和求助的人就越來越少，三五天之后便一個都沒有了。
這便讓平智帝樂得清閑。
如今只是花了十來天的時間，耶律飛揚就已經處理妥當，這種效率，真的是讓平智帝都驚嘆不已。
“你跟我說說，大致上是怎么處理的？”皇帝好奇的問道。
耶律飛揚道：“我部的士兵非常好處理，孩兒按照他們的級別不同，最少的每家每戶給了十頭牛、十只羊和十匹馬；最高的比如金虎軍，是一百頭牛、一百字羊和一百匹駿馬。另外許諾他們的子嗣能有一個機會，來到我們的軍隊里面參加選拔，成為一個真正的勇士。”
平智帝皺起了眉頭：“我們的傷亡一共是八萬多人啊，這要賠償多少才夠？這不是要傷及朝廷和皇家的元氣了嗎？況且現在把牲畜給他們，他們能照顧得了，讓這些牲畜度過冬天嗎？”
室韋雖然模仿中原王朝，建立起了皇帝、大臣和郡縣制度，但是在很多方面沒有做得徹底。
仍舊是保留了許多游牧民族的習慣。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才剛開始模仿幾十年的原因，更因為這里面還有大量頑固的保守勢力在起作用。
別說是他們，大康那邊不也一樣？
那么多的御史大夫、大臣，都在喊著鬧著要殺掉胡作非為、忤逆倫理的裕王世子，不就是因為他們非常保守、非常守舊，一直抱著老祖宗的東西不放么？
室韋的皇家，其實就是最大的一個頭領，他們擁有最多的財富，最多的馬牛羊，最大的權力。
但是遇到了如今的慘敗，不但是朝廷要出錢出人出力，就是他們皇家，和那些實權人士，也都要拿出相應的物資來，不然朝廷瞬間就會破產崩壞。
因此，平智帝才說這是傷及了“皇家的元氣”。
平智帝這個人可是小氣得很，不到萬不得，是舍不得拿出錢財給別人的。
耶律飛揚先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道：“至于附庸部落的人，我們不僅僅是要給銀子，同樣也要給牲畜，更要給予他們一些人員補充。只有讓他們滿意，他們心中才不會有更多的怨念，他們才會在下一步的計劃之中支持我們。”
“嗯？”
平智帝聽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按照耶律飛揚的計劃，這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支出啊！
哪怕是耶律立隼前前后后拿回來了七千萬兩白銀，以及不下于這個數目的各種物資商品，也絕對是扛不住的。
而耶律飛揚絕對不是一個這么瘋狂的耗費自家元氣的人，他根本不是劍走偏鋒的性格，穩重、認真、踏實才是他的標簽。
如此便證明，他肯定還有另外的打算沒有說。
“你別藏著掖著，一次說完吧！”平智帝干脆就這么喝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