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二。
京城東門外,汴河碼頭。
天還只是蒙蒙亮,但兩岸已經擠滿了人。
本來此時航運基本上已經停歇了,這里不應該有很多人的。
可今天卻是人滿為患,且大部分都不是精壯的碼頭工人,而是拖家帶口的京城民眾們。
他們來這里當然不是為了干活兒,而是為了送一個人。
苗炎。
原本苗炎十月中旬就應該離京去淮安的。
可因為帝京府實在是太多事情要處理交代了,所以苗炎一直等到了今天才走。
昨天下午,苗炎進宮便拜別了皇帝。
今兒他本來準備一大早就離開,結果剛剛出府門,便看到了一溜溜的老百姓在道路兩旁等著呢。
“苗大人,你不要走啊!”
“大人,你走了我們怎么辦呀?”
“大人,此去江南山高水遠,您要多保重啊!”
“祝大人在漕運衙門也事事順利,沒有煩惱!”
“如果那邊不好呆,刁民多,您就回來吧!我們京城少不了您啊!”
聽著這些話語,饒是苗炎自詡為鐵石心腸,也忍不住眼眶有些紅。
他直接便站了出來,站在馬車上面,沖著大家鞠躬行禮,感謝他們的相送和祝福。
沒想到的是,送行的人從他家門口一直排到了汴河碼頭,苗炎一路上就沒有再回到馬車里面去。
此時天已經開始亮起來了。
兩岸站著的上萬名民眾,看起來規模是相當的壯觀。
“大人…一路順風啊!”
“大人,保重啊!”
苗炎聽著他們的祝福,即便是上了船,也連連四面鞠躬。
此時的他,可沒有半點鐵面黑子的樣子,反倒像一個手足無措的書生。
他身邊站著的,是自己的幾個幕僚,外加從帝京府巡捕衙門選的四大總捕頭等人,以及皇帝特意恩許給他護衛的一百千牛衛。
一個官員出京上任,居然還賜予千牛衛侍衛安全,這在大康的歷史上都是非常罕見的。
景和帝倒也不是矯情。
一方面苗炎這種性格,得罪人肯定是必然的。
另一方面苗炎去的是淮安,是漕運衙門的總部,因為李南淵和劉仁懷在那邊的清洗,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他們肯定不敢跟手握重兵的熊渠衛大將軍李南淵死磕,更不可能去找在江南根深蒂固的江南總督劉仁懷的麻煩。
因此,這個從京城而來的新任漕運總督苗炎,便是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們憎恨厭惡的對象。
搞不好就有人想要殺掉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黑子,免得以后被苗炎折磨。
景和帝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原本就很器重苗炎,現在更加的加倍器重。
為什么?
苗炎今年才四十二歲!
景和帝倘若這兩年生下皇子,那么依照苗炎最少可以再為皇室服務二十年來計算,下一任皇帝至少在十八歲之前,由苗炎保駕護航。
倘若苗炎身體再好一點,為下一任皇帝站崗到二十八歲,也不是不可以。
還有今年才四十一歲的葛松道也同樣如此。
天下只要有苗炎和葛松道這樣的能臣和干臣在,一切宵小都要規避,這樣江山才會穩固。
所以景和帝給苗炎了一百名千牛衛護衛不說,還破天荒的給苗炎加了一個“偵辦不法暫領欽差大臣”的名頭。
有了這個名頭,事實上苗炎就已經壓了劉仁懷一頭,也壓了東北總督廖石聰一頭,并且還可以讓駐長城山海關防線的大將軍聽命。
而且“偵辦不法暫領欽差大臣”的權限非常大。
偵辦不法?
這里面可包含了太多的內容了。
說句不好聽的,一旦苗炎覺得江南總督府有不法之事,那么他就可以率領人包圍江南總督府,進行逐個兒的排查。
因此,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認命,也就是苗炎了,或者上次緊急時候劉仁懷也能兼任,不然換了別的人,皇帝還真不一定敢給。
柳銘淇和柳銘璟都在送行的人群中。
不過他們不是在跟民眾們一起,而是和一群官宦、勛貴、宗室子弟一起。
和苗炎相處了這么多年,他們雖然被苗炎懲罰得很慘,但平心而論,苗炎從來沒有刻意針對他們。
秉公執法、廉潔奉公。
就這兩個優點,便足以讓苗炎的仇人們都會佩服他。
當然了,這里面不少人一方面是閑得沒事兒做,另一方面是喜送苗黑子離開。
看著這群紈绔子弟眉飛色舞的幻想苗炎之后他們的幸福日子,柳銘淇心中就在發笑。
等著吧!
過幾天公布葛松道的兼職了,你們哭都來不及!
比起殺人魔王葛松道來說,苗炎算是夠溫柔的了!
旁邊的柳銘璟也在感嘆,“這苗黑子走了,好像忽然空鏤鏤的,難道我也是犯賤,希望被人管著?”
柳銘淇點點頭:“放心,你會如愿以償的。”
“嗯?”
柳銘璟一愣,“銘淇啊,我感覺你有什么瞞著我。”
“你說對了,不過我不敢說,最多幾天之后你就知道了。”柳銘淇拍著他的肩膀,憐憫的道:“銘璟啊,如果這幾天你有什么想干的壞事兒,那就干了吧,免得以后沒機會了…”
柳銘璟渾身是一哆嗦,橫了柳銘淇一眼,“呵呵,別在那兒嚇唬人,我怕過誰來?苗炎都走了,還有哪個法家子弟夠資格能擔當帝京府府尹?最可能的陳太培迂腐得很,一點也不可怕!總不能是葛松道吧!哈哈哈!”
話說法家的子弟們,的確是比不上儒家的升職快,所以最近這些年,法家子弟是有斷層的。
苗炎正三品、葛松道從二品,這便是法家最高職務的朝中大臣了。
下來最高品階的便是刑部郎中陳太培,正四品。
然后是前任戶部尚書王飛騰的大兒子王良信,大理寺丞,正五品。
剩下的便都是正六品、從六品等等。
柳銘淇比較欣賞的新野縣令司馬北,不過是正六品而已。
翰林院那個人人敬佩的編修鐘云翔,還沒有正式入朝為官,所以僅僅才正七品。
在地方上,正七品和從七品的法家小官倒是很多,像是司馬北這樣的法家知縣也有二三十個。
地位最高的應該是大同府同知陳廉,從四品。
但他們想要爬上來,恐怕沒有五年十年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等到他們升上來,大部分都是五六十歲了,也干不了多久。
葛松道已經是從二品的封疆大吏,又圣眷甚濃,已經被召回京鐵定準備當 閣老了,不可能降職去當帝京府府尹。
其中最為可能的、官階最接近的刑部郎中陳太培,他的正四品和正三品差別不大,倘若考慮到法家子弟對于京畿地區的重要性,倒不是不可能讓他連升兩級。
所以京里的一群“民間閣老”們都在猜測,下一任的帝京府府尹就是陳太培,以他一板一眼、應變不足的特點,或許京城的氛圍就要輕松許多。
柳銘璟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但是說完之后,柳銘淇又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搖頭不再看他了。
這就讓柳銘璟心頭有些發懵。
怎么回事兒?
我說什么了?
干嘛銘淇是這副表情?
兩人談話之中,并沒有注意到,在距離他們五十多米遠的地方,那群看熱鬧的外國使節們,正在談論著他們兩人。
“大王,那一個就是柳銘淇了。”一個用黑色斗笠罩著臉龐的肥胖男子,用沙啞的聲音對身邊一個粗壯并不高的草原人說道。
這個草原人臉部扁平,頭發微卷,尤其突出的是下巴同樣很扁,看上去有些別扭,雖然年齡不大,卻很有些滄桑的味道。
但他的眼神非常銳利明亮,氣度穩定,一看就曉得是一個非常堅定有力量的男人。
偏頭看著正在和柳銘璟說笑的少年,草原男子笑了笑,“他就是你說的大康朝最大的變數?”
“對!”
肥胖男子認真的點頭,“這個柳銘淇詭計多端,而且充滿了奇思異想…您聽說了他們的神物——紅薯的傳聞吧?我敢百分百的肯定,這就是柳銘淇搞出來的!
要是這樣讓他再折騰三五年,大康把各種災難都理順了,民眾們都安居樂業,從而沒有了內患,誰都沒有辦法入主中原,成為這片土地的新主人!”
“哦?”草原男子笑了,他有些不屑的道:“風先生,你還真的相信有那種畝產會超過兩千斤的農作物?”
“如果別人做的,我不會相信,但柳銘淇做的,就一定要相信。”肥胖男子道,“對待任何一個敵人,我從來都不會掉以輕心。我很肯定的對您說,他以后一定是一個極大的障礙!還是提前注意的好。”
“嗯,我知道了。”
草原男子爽朗的一笑,“先不說他,風先生,你說我們這一次的馬球、足球和橄欖球,到底哪一項可以力壓群雄,成為第一呢?”
他是真的不相信風先生的話,雖然風先生足智多謀觀察又很仔細,但大康人就是喜歡搞這些虛假夸大的宣傳,風先生再是厲害,也未免有些落了俗套。
不過他很聰明,懂得轉移注意力來減少爭執。
“馬球。”風先生毫不猶豫的道。
“為什么不能是足球和橄欖球呢?”
“足球最講究配合,大康的羽林衛和繡衣衛對此非常擅長,又長期在一起訓練和比賽,經驗和能力都不是草原各國能比的。”
“橄欖球呢?上一次西羌和室韋他們輸了后,可是回去選了精壯漢子,練習了整整一年呢!我們不行,他們難道也不行?”
“呵呵!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到柳銘璟!等幾天您看吧,有柳銘璟在,沒有人能從他手里搶走冠軍!”
“那我還真的要觀摩觀摩,看看你口中的這個大康第一猛將,是何等的威猛了!”
誰也沒想到,就在苗炎離開的這一天,朝廷里連續發生了幾件大事兒。
第一件事情來自于葛松道。
葛松道前幾天就已經奉召進京了,對于這一點,大家都清楚,他一定是要補充南宮忌離開留下的空缺。
景和帝也果不其然的宣布了葛松道晉升為副丞相,同時授予武英殿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協助工部、刑部和禮部事務。
而原先負責這個職務的副相鐘昶,則是轉而分管前副丞相南宮忌的戶部。
這都不算什么。
關鍵是在此之后,皇帝還加了一句,“考慮到如今乃非常時期,特命副相葛松道兼任帝京府府尹,掌管帝京府一應事宜,直到新的府尹上任。”
一群吃瓜群眾本是笑嘻嘻的。
聽到這個消息傳出來,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直罵“直娘賊”。
用現代話翻譯就是MMP。
本來興高采烈的一群紈绔子弟們,直接都被嚇傻了。
尼瑪!
歡天喜地送走苗黑子,結果你就給我們來這么一個玩意兒?
苗黑子雖然黑,下手也黑,但人家好歹也講道理啊,這么多年殺的人充其量才上千個。
葛松道是什么人?
葛殺神!
大魔王!!
在西南三省,他哪個省沒有殺幾萬、十幾萬的土人?
如此兇殘得過分的人,居然來當帝京府府尹,這不是要逼死我們嗎?
落在他的手上,怕是比落在苗黑子手上更痛苦的吧?
罵的人之中當然有怡王世子。
正在訓練橄欖球隊的他,此時總算明白為什么柳銘淇對他說“趕緊把想做的壞事兒給做了”了。
葛松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住的,哪怕他是帝國親王世子,在人家眼里也就那樣兒!
柳銘璟當然不會作奸犯科,可頭上有沒有這把大刀在,是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心情的。
但罵歸罵,眾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為葛松道人家還是閣老,是相爺之一,已經站在了朝廷官員的最頂峰。
你去折騰的話,人家還有更大的權力來慢慢“回報”你。
這么多年以來,葛殺神睚眥必報的作風,可是天下聞名呢!
第二件順理成章的是關于西南總督的人選。
西南總督關系到帝國的安危,不能隨意指派不熟悉的人去。
因此一般情況下,只要是前任西南總督歷任的時候,四川巡撫坐得很穩,那么就是他直接升任。
當然了,葛松道這種天降猛男不算。
于是這一任的四川巡撫潘弘茂,如愿以償的躍升一級,成為了新的西南總督。
實際上葛松道最看重的還是四川布政使張子哲,只不過張子哲資歷低了一點,還要過兩年才能委以大任。
在葛松道和潘弘茂的認命之后,還有一個更加讓朝廷官員們震驚的消息。
商議完畢了朝政,景和帝正準備說讓大家散了,結果丞相曹儀被走到了大殿中間,取下了自己的官帽,請求乞骸骨。
乞骸骨,也就是說自己老了,沒有精力在為朝廷做事兒了,就想辭掉工作,回家養老,安穩過兩年日子,以便好把骨頭埋在家鄉。
曹儀年齡并不大,今年才五十七歲,朝廷之中丞相們普遍做到六十歲都不算老。
可因為最近他兒子曹素評在江南鬧出的那么一番丑陋事情,使得曹家在江南臉面盡失的同時,又讓曹儀在京中受到了無數人的指責。
特別是那些今年進京趕考的士子們,把曹儀當成了禍國殃民的奸臣,在他家門口已經堵了五六天了。
京城的老百姓又是嘴巴饒不得人的。
對于屯糧居奇的人,本來老百姓就沒有好感,特別你還是帝國丞相,當官之 中的第一人,這樣做就更不厚道了。
京城老百姓連皇帝都敢罵,你一個丞相當然不在話下。
正是這種全民皆敵的氛圍,讓曹儀再也沒辦法裝瞎,直接請辭乞骸骨。
但曹儀一提出來,景和帝馬上給否了。
這可不是什么開玩笑,本身朝廷就是一團糟,就靠著你丞相來梳理和整頓,你這個時候給我撂擔子,有意思嗎?
這話是景和帝當場呵斥出來的,曹儀趕緊下跪道歉,請皇帝原諒自己的自私自利。
他也因此絕口不提乞骸骨。
京里人議論紛紛,在一些另外的地方,同樣有人來討論這些事兒。
一處驛館之中,兩個男子相對而坐。
相比起外面數十個侍衛面面相窺,里面茶室的這兩位顯得有點云淡風輕。
左邊的一個男子大約四十多歲,顎下胡須飄飄,黑發黑眼,穿著一身錦袍,跟平日里看到的那些老書生們沒什么區別。
右邊的男子大約三十來歲,非常高大,有點外族人的血統,棱角分明,很是帥氣。
從他用金環扣住頭發的樣子來看,卻不是中原人的打扮。
老書生一邊沏茶,一邊問道:“大將軍,來到這錦繡繁華的帝京城,您感覺怎么樣?”
“好!真好!太好了!”
帥氣男子輕輕的笑著,“我早就仰慕這中原繁華,這么一路走來已經是驚嘆不已。到了帝京城,我竟然有下跪的沖動!
看著這巍峨的城墻,看著這寬闊干凈整潔的大街,看著這人流如織、商鋪如雨的場景,看著這琳瑯滿目的商品,看著這幸福生活的民眾們…
我無不是感覺到,這才是上天賜予我們生靈的禮物,這才是我們西羌人應該居住的地方!!”
“大將軍,你們不是已經有了龍興府和伊州府了嗎?”老書生問道。
“呵呵,和帝京城比起來,他們就像是山下的小石子,而帝京城才是那神秘美好的昆侖山!”帥氣男子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相信蒙丞相您也有這樣的感悟吧?”
帥氣男子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這便是西羌太師之子、大將軍末藏好川。
和他對話的老書生,自然便是南詔清平相蒙義。
蒙義聞言曬然一笑,“我也有和大將軍你一樣的心思,不過這要追溯到二十一年前,我第一次到帝京城來的時候了…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能讓我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哪怕是放棄南詔的公侯之位,我也心甘情愿呀。”
“哈哈哈!”
末藏好川笑著舉起了茶杯,“來,蒙丞相,為我們的英雄所見略同而干一杯!”
蒙義也笑了起來,碰杯之后,一飲而盡。
末藏好川放下茶杯道:“我還有幾個小問題,想要請教一下蒙丞相。”
“大將軍請說!”
“這幾天大康的朝廷變動很大啊,不知道您怎么看的?”
蒙義微微一躊躇,便說道:“大將軍是指丞相曹儀乞骸骨的事情?”
末藏好川點頭:“包括了這個。”
“曹儀應該也就是最近兩三年了。”蒙義淡然的道:“一旦江南那邊安穩,大康慢慢的恢復了元氣,那么劉仁懷入京的那一天,就是曹儀真正告老還鄉的那一天。”
“哦?劉仁懷就有那么眾望所歸?”末藏好川訝然問道。
“倒不是這個,劉仁懷即便是很有能力,也至少要當兩三年的副相過度,我估計到時候上位的是副相鐘昶。”蒙義道,“曹儀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穩定朝廷的各種事務,不要讓他們出岔子,然后順順利利的過度,這樣皇帝或許會給他一個體面。”
“倘若沒做到呢?”
“呵呵,那曹家還有什么好說的?等他曹儀故去,恐怕馬上就會被清算衰落了。曹儀是明白人,知道該怎么做的。”
末藏好川微微一點頭,“大康朝廷還能好轉嗎?”
蒙義道:“不知道了,倘若風調雨順,沒有外部的災難,應該三五年就可以恢復元氣。”
末藏好川和聲問道:“倘若不是呢?”
“不是的話…呵呵!”蒙義也淡淡的笑了,“咱們今天坐在這里,不就是想要看一看嗎?”
“那就看看吧!”
末藏好川自言自語的道:“我差點忘記了,這皇帝已經斷子絕孫了,大康的未來,可不是那么的平穩呢!”
“誰說不是呢?”蒙義點頭認同道,“單從這一點來講,大康的內憂外患可謂是百年難遇呀…”
兩個人都是人精。
說話只用這么輕輕一點,便已經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末藏好川沒有再說,岔開了話題:“蒙丞相,這一次的三大球競賽,你們準備參加哪幾項?”
“當然只有足球和橄欖球了。”蒙義道,“我們南詔缺乏上好的馬匹,不過在玩足球和橄欖球方面,還是有點心得的…大將軍你們呢?”
“我們是三個都要參加。”末藏好川道,“不但要擊敗大康,室韋…呵呵,他們也一家獨大太久了,該讓他們看看我們西北男兒的武勇了!”
蒙義笑而不語。
這個末藏好川看起來文雅帥氣,但實際上好勝之心一點兒都不弱。
室韋是草原上的第一大族群,人口超過六百萬。
而西羌也不差,有四百萬人左右。
當然,這里面的數目還不夠精確,他們統計得也不夠詳細,如果把零散的散落草原的人算上的話,增加五六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再把附庸的那些小部落加上,人口數量增加一倍都有可能。
這么龐大的人口基數,賦予了他們兩家非常強大的野心。
一個個的都想要入主中原,打敗對手。
但這豈是他們隨隨便便能決定的?
大康朝才建國八十年,君主不昏庸,朝臣不內訌,軍隊不腐朽,如果沒有天大的機緣,怎么能入主中原?
可現下卻真的有這么一個機緣。
大康這么七八年來,受夠了天災的傷害。
特別是最近兩年,大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來。
從去年下半年的蝗災開始,再到今年年初的大雪災,再到今年夏天的暴雨、長江和黃河泛濫…這放在草原上,每一次都是直接尸橫遍野,改朝換代的恐怖災難。
大康幸運的挺了過來。
然而中間又多了一次天大的人禍。
不但戶部錢糧被大幅的倒賣和貪污,就連皇帝的內庫也被貪了一大半。
這涉及的官員多達千人,光是從二品以上的官員就有五個被抓了,甚至還有一個正二品的副丞相。
這還不算。
皇帝的兩個兒子,都莫名其妙的在這期間死掉了!
誰都沒有找出其中的糾葛原因。
這就讓許多人看到了機會!
為了尋找這個機會,大家才這么的齊聚帝京城,想要探查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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