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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粗野直接

  任憑誰都沒想到,成都的這個暴雨,遠遠下的不止三天。

  雖然第四天已經放緩了許多,但第五天忽然又開始下起了暴雨。

  就這么一直下,總共下了十來天的時間,直到把除了官道之外的所有道路全部泡軟了,才算罷休。

  但老天爺都沒有放出晴天笑臉來,天空中還是飄著小雨。

  得了吧。

  小雨都是恩賜了。

  至少人們敢出門了。

  古代的這種連續下暴雨,對于基本上所有行當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就拿裕王府的各種作坊來說吧。

  你是可以光起門來在大棚和屋子里生產。

  但生產的原料你就能一直備著,五六天、十幾天都不用補充嗎?

  當然不可能!

  可這種時候哪里又能大批量的給你運送原料過來?

  這又沒有地下通道,完全不現實!

  就連最基本的食物保障,在這個時候都顯得很困難。

  所有的蔬菜在這段時間幾乎都被雨水浸泡在其中,根本沒辦法生存。

  只有提前就收割好的,才能及時的賣出去。

  但那又是一個天價。

  只有有錢人才能吃得起。

  柳銘淇現在有點擔心自己的紅薯。

  希望看管紅薯那群人,是按照自己做的預案,及時的用棚子遮擋住雨水,保下了紅薯吧。

  哦,還有煙草種子。

  煙草種子那邊柳銘淇第一天就用飛鴿傳書去通知了何飛,讓何飛去讓那群士紳地主們立刻豎起棚子,不要讓雨水浸泡土地。

  根據何飛傳回來的消息,他們都照做了,于是剛剛播種下去的煙草種子總算是保住了。

  成都府里面,一出門便是泥潭。

  小孩子一腳踩下去,直接半條腿都得陷下去,拔不出來。

  可大人們總是可以行動的,各種馬車也能通過官道進行初步的運輸。

  但饒是如此,柳銘淇還是聞到了屎尿的臭味。

  沒辦法。

  這里是古代。

  十幾天不出門的人們,該怎么倒夜香?

  沒有在街上看到惡心的一幕,都得感謝這里是葛松道坐鎮了。

  耳邊傳來了音樂絲竹的聲音,還夾雜著歡笑。

  要說會玩,還是這群公子哥們會玩。

  這段時間下暴雨,花樓的姑娘們沒有了上門生意,于是就有了送貨上門服務。

  無論多大的暴雨,只要能掙錢,那么送貨上門服務就是非常積極熱情的。

  每天柳銘璟他們都能歡歌笑語的玩個不停。

  白天就聽歌看跳舞,下午大家就玩游戲,晚上也是玩更好玩的游戲。

  也多虧有了這些才藝俱佳的姑娘們,柳銘淇和八姑她們幾個,才不會那么無聊。

  當然了,他也不會無聊。

  畢竟這些公子哥大小姐們,隨身還攜帶了麻將。

  麻將這個東西肯定現階段不適合出現在賭坊,但是在家庭娛樂來說,在聚會娛樂來說,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好東西。

  包括在花樓也是如此。

  在進房間貢獻萬千子孫之前,客人們最喜歡的就是聽完歌看完跳舞后,幾個人坐一起,讓姑娘們陪著一起打麻將。

  還經常出現打麻將打得太晚,干脆直接讓姑娘們先去睡了,哥幾個直接戰通宵的情況。

  這種情況可不僅僅發生在中年人身上,許多年輕人也是如此。

  京城第一牌友柳昱函,就曾經創下過除開上茅房,三天三夜不下麻將桌的記錄。

  只不過這一次來到了成都,他有著別樣風情的小姐姐們的陪伴,打麻將的時候少了許多。

  柳銘淇被八姑等人拉著來砌長城,他本來以為自己是比較菜的了,結果八姑她們更是人菜癮還大,第一天開場就被柳銘淇贏了三百多兩銀子。

  第二天柳銘淇又贏了她們五百多兩。

  第三天…

  第三天柳銘淇便被驅逐出場了。

  于是,柳銘淇這幾天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了姑娘們的歌舞秀之后,早早的睡覺。

  要不是現在雨停了,他估計還得悶出病來。

  此時雖然全成都都成了一個泥塘子,可大家伙兒還是興高采烈的出門,然后積極的清淤除水。

  中華大地上的民眾就是這么勤勞,就是這么的善于給自己找事情做。

  要是換了歐美大地上的那群老爺們和黑懶鬼,想都不要想自己動手解決。

  全部都叫政府做。

  不做我就投訴你,就是你不好!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被封閉了一二十天,就一個個的哭著喊著不行了,沒錢了活不下去的原因。

  你自己都不“豐糧備荒年”,難道真的等著上帝來拯救你?

  話題說回來。

  在大家的努力下,僅僅過了兩天時間,成都城里便又重新的熱鬧起來。

  雨這一次是徹底的停下了。

  成都也開始恢復了和外界的大量聯系。

  人一時半刻派不出去,也回來不了,但是信鴿卻能在這個時候發揮極大的作用。

  從早到晚人們都能看到城里各處都有信鴿起飛、降落。

  柳銘淇實在是沒有事情做,干脆就又到了總督府。

  葛松道不愧是干臣。

  他此時根本就沒有在總督府,而是早在雨停了的第一時間,就趕赴了宜賓和重慶兩個地方。

  雖然現在普通的道路泥濘難行,不過至少官道還可以通行。

  區區的十來天暴雨,還不足以讓千錘百煉的官道也被泡壞。

  也多虧了官道還能通行,不然緊隨著葛松道而去的麩糠運送車輛,還是只有停在倉庫里呆著。

  葛松道這么十來天的時間并沒有閑著。

  他召集了在成都的糧商、糧商掌柜等人,跟他們吩咐了自己要用大米調換麩的事情。

  上一次暴風雨的時候,葛松道便直接按照一比五的比例,兌換了六百萬石的麩糠,用以賑災。

  四川是天府之國,之前又連年豐收,這點麩糠根本不算什么,所以這個比例還算合適。

  而這一次,葛松道想要兌換一千萬石糧食,也就是五千萬石的麩糠,卻讓糧食商人們為了難。

  不是他們不愿意,而是他們手里根本沒有這么多麩糠。

  如果想要湊齊,必須要到鄉下去跟那些地主們購買。

  但地主們都是小農戶思想,根本不會看什么大局,不可能因為害怕葛松道,就“賤賣”自己的“糧食”。

  畢竟現在遭遇了這么多天的暴雨災害,又都聽說很多地方受災了,大小地主們一來想要保證自己的所需,二來也是為了多賺錢,所以才不會那么容易賣出來。

  聽到這個,葛松道二話不說,先讓他們把手里的麩糠拿過來,然后等到雨停了,直接讓衙役們護送他們帶著糧食和錢去各地收麩糠。

  你要錢就給你錢。

  你要糧食就給你糧食。

  可是你絕對不能不賣。

  “誰要是不給我葛松道這個面子,我就要讓他沒有里子!”

  這是葛松道吩咐衙役們去說的原話。

  柳銘淇在總督府聽到陳星貴這么說起時,整個人都吃驚了。

  有這么簡單粗暴的嗎?

  你可是堂堂的朝廷從二品大員、西南總督啊!

  如此的壓迫小地主們,傳出去的話,豈不是會落人把柄?

  但轉而一想,葛松道就不是什么在乎名聲的人。

  從他拿起刀子,第一天殺戮野蠻土人們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史書上不會給自己留下好名聲。

  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

  這么十幾年以來,殺了二十多萬土人,殺得土人心驚膽顫,從此西南三省一片安寧祥和。

  你看看,葛松道連這樣的事情都敢做,在災難來臨之時,壓榨一下屬下的大小地主們,難道是很困難的事情?

  法家是不講究人情的。

  只要能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把自己都能犧牲掉。

  為了那么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災民,葛松道根本不在乎那些地主們怎么想。

  “你覺得能成功嗎?”柳銘淇問陳星貴道。

  陳星貴就是前段時間陪著柳銘淇到處轉悠的總督府六品主事小官兒。

  現在他也專門來接待柳銘淇。

  葛松道有吩咐過,如果裕王世子前來,可以給他看一些賑災相關的文書。

  倘若柳銘淇有什么好的建議,隨時都可以通過飛鴿傳書讓他知道。

  這便是柳銘淇展示了自己的才華之后,得到的重視。

  如果他沒有在葛松道跟前說起了防疫的手段和重要性,哪怕他是圣人,葛松道也會把他甩在一邊,理都不理。

  陳星貴聽到問題,想也不想的點頭:“當然可以。在我們四川的地界上,只要葛大人想要做一件事情,一定能做成!”

  “他就沒有想過那些人聯合起來反撲?”柳銘淇追問道。

  “他們反撲什么?災難來臨的時候還守著自己的糧倉,一顆米都不放出來?”陳星貴對這群人嗤之以鼻,“他們如果有反撲的能耐,還能只是一群鄉間的地主?

  別說是他們了!就是在四川的那些勛貴,哪個不是一聽說馬上就乖乖兌換的?這就是因為他們曉得,和我們葛大人作對的人,沒有好下場!”

  柳銘淇又是感到欣慰,又是感到擔心。

  看得出來,葛松道是得到了大部分屬下們的敬佩的。

  至少他們都知道,葛松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這么做。

  而且葛松道這樣做了,的確是能多救下幾萬、十幾萬民眾的性命。

  一個朝廷能有這樣勇于任事的干臣,絕對是巨大的福氣。

  就跟帝京城有了苗炎,宗室、勛貴和大臣的親人子弟都不敢放肆了一樣,民眾們的福氣,便是全天下的福氣,更是享受著子民們供奉的宗室們的福氣。

  要全都是南宮忌那樣的人在朝廷上,恐怕都等不到柳銘淇老死,這個天下便已經亂了,甚至很有可能直接改朝換代。

  可問題在于,葛松道這樣也太不講究策略了,就是一個硬干,強勢壓制。

  他不在乎別人怎么想,也不在乎別人會怎么對付他,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中。

  皇帝信任他的時候還好,倘若皇帝不信任他了,或者是太子上位了…萬一有什么群起而攻之的時候,太子又頂不住,葛松道恐怕就完了。

  不是說他會被處斬。

  大康有史以來,從來沒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員被處斬的,最多就是發放海南島喂蚊子——都不是去東北和西北,那些地方動不動就凍死了,朝廷還得給他們留點顏面。

  只不過葛松道肯定就會從此黯然隱退,再也沒辦法做事情了。

  這就跟貨幣市場上,劣幣驅逐良幣一樣。

  那些無所作為的官員,總想驅逐那些能做事的官員。

  因為大家都不努力,就顯不出我無能。

  就你一個人在那兒拼命表現,這不是想要給我難堪,讓大家都罵我嗎?

  所以你就下去吧!

  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柳銘淇覺得自己恐怕也得盡力跟繼任皇位的太子說一說。

  國家有能臣,這才能保住元氣啊!

  如果大家都是和光同塵,大家都是和和氣氣的往自己兜里揣錢,都是不顧下面民眾的死活,這樣的朝廷有什么用?

  他恨不得把我大明的例子說給太子聽。

  這尼瑪東林黨,全踏馬的嘴炮王子,只會排除異己,結果屁事都不能干。

  最后他們居然還齊齊的當了我大清朝的順臣!?

  你看看東林黨怎么侮辱馬士英的?

  他們在史書里這樣評價馬士英:“為人貪鄙無遠略,復引用大鋮,日事報復,招權罔利,以迄于亡。”

  結果人家馬士英在眾人皆投降之后,一直拼命抗擊清軍,最后戰死還被剝皮充草示眾!

  看看!

  看看!!

  你再瞧上面的評價,再看看他們一個個的過著好日子,繼續領我大清的俸祿,是不是覺得很諷刺?

  這樣的畜生們,但凡給我等穿越人士每人一把刀,他們絕對是連碎肉渣渣都找不到!!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柳銘淇根本從來不信大部分的朝臣。

  能讓一個朝廷不斷保持活力,或者維系活力的,一定是那少數人。

  多數人一定是不好的,錯的!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偏激,但是你放在任何一個朝代,絕對都沒有什么大錯誤!

  為了大康長治久安,葛松道和苗炎一定不能少!

  或者說,那些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只知道干活兒得罪人的官員,一定不能少!!

夢想島中文    我在大康的咸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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