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緩緩抬起了頭,法寶修羅袍籠罩在元神之上,看到的只有罩帽下血色的人影。
她開口語調更像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而不是一位兇名傳遍天下的女魔頭。
“葉仙卿。”
“八年前我血神教教主如此信任你,花費巨大代價請你煉修羅血丹,結果你引著大宣的龍庭陰兵大軍包圍了我血神教的總壇。”
“八年后,你為了這真龍之氣和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徒弟都殺。”
”這八年來,你到底一點沒變啊!”
“還是…一樣的無恥。”
那件血色斗篷名為修羅袍,是昔日血神教的鎮教法寶,歷代血神教教主歷代相傳,
八年前,血神教主最后一代教主被大宣朝廷圍剿,死于大軍之中。
而血神教的修羅魔典、法寶修羅袍兩件圣物卻不知所蹤,如今看來一切都落到了當時的血神教圣女姬紅玉的手上。
葉仙卿便是導火索之一,如今可以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葉仙卿哈哈大笑,張開了雙臂。
寬大的衣袍滑落肩頭,露出了結實的胸膛:“當年老夫最遺憾的便是,沒能親手抓到你。”
他的嘴角抿起作貪婪之狀,咽了口口水:“嘗嘗你這風華絕代的妖女的滋味。”
口中說著不堪入耳的言語,試圖激怒姬紅玉,葉仙卿視線之余卻一直盯著單晟。
拿到鎖龍圖只能算是意外之喜,關鍵是抓到單晟。
世人皆知后齊當年設下鎖龍之局,鎖住赤州古齊龍脈,如果找到位置便能奪古齊和赤州之氣運。
但是誰也不知道當年后齊有沒有在鎖龍之局中留下什么后手,抓到單晟不僅僅能夠知道鎖龍井的方位,更能夠知道當年后齊布置鎖龍之局的細節。
單晟比鎖龍圖更重要。
身穿修羅袍的魔女絲毫不以為意:“幾年不見,怎么變得這么大口氣呢?”
“做到了,那就不叫口氣大。”
葉仙卿話還沒有說完,便展開了偷襲。
一道黃色光芒突然從修羅魔女的背后沖了出來,攻擊向她的同時,黃色的神光也同時卷向了單晟。
其目的不是想要對付修羅魔女,而是試圖奪走魔女手中的單晟。
魔女早就知道葉仙卿的無恥下作,哪里還會上當。
其瞬間卷起單晟化為一道血光沖入天際,同時留下一句:“呵呵~”
輕蔑之意表露無遺。
葉仙卿也絲毫不以為意,抬手拿黃色光芒落入手中,是一桿明黃色的小幡,正是其法寶黃天神幡。
他卷起黃幡追了上去,紅色的光芒和黃色的光芒糾纏在一起,一瞬間便交手了百余次。
天空之中大雨被蒸發,二人在雷霆之中穿梭,破開烏云屏障。
各種法術輪番施展撞擊在一起,如同各色煙花一般綻放。
這場面可比剛剛什么數百甲士、弓弩手和江湖好手對決,什么陰神和陽神的法術對抗,場面大了不知道多少。
整個姜城之人抬頭都能夠看到二人的法力神通,還有那穿梭烏云于雷霆共舞的身影。
不少城中百姓,甚至將天上的兩位元神真人當成神佛來朝拜。
二人爭雄于天,凡人只能仰望。
這便是元神真人。
—————
西市,天行當鋪。
大火逐漸熄滅,留下了一地的斷壁殘垣。
內外遍地尸骸,死狀恐怖猙獰。
雨水從天而降綿綿不休的流淌,最終在坑坑洼洼之中匯聚,形成遍地泥濘。
齊王府的大部分修士要么剛剛死在了這里,要么重傷或者逃之夭夭,哪里有人還敢靠近這里。
而且李軾那邊也在等待著葉仙卿和姬紅玉分出勝負,哪還有心思惦記著這里。
不過片刻之間,這里便從焦點成為了遺忘之地。
遠處那倒在墻角之上死去的男女尸體上,男子尸體上一張符箓突然動了,飛了起來。
一道金光照在尸體上,尸體上的傷勢竟然不斷扭轉,好像倒退到了受傷之前的狀態。
徐云胸口的貫穿傷瞬間消失,而紙符上多出了一個染血的豁口。
與此同時,徐云的手指頭也一點點的動了起來。
紙符上的金光一點點散去,徹底失去了法力,風一吹,便朝著遠處而去。
此刻,雨夜之中一只手伸出,抓住了這張失去了作用的替死符。
一個打著傘的身影出現在了天行當鋪的廢墟內。
徐云緩緩睜開了眼睛,卻依舊躺著原地,緊緊摟著龍如意。
往日里如同翩翩公子注意風度的他,任由那雨水打濕,任由泥濘將衣衫染污。
姿勢和他之前死去的時候一摸一樣,好像他根本就沒有活過來,躺在地上的依舊是一具死尸。
唯有那一雙眼睛,閃爍中充滿了死寂。
還有嘴唇,不斷的抖動。
終于,他動了起來。
徐云看向懷中的龍如意,他緩慢的彎腰低頭,用臉貼著她的臉,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他絕望的的仰起頭,雨水打在他臉上。
他想要對著天空嘶嚎,然而張著嘴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徐云就好像啞巴了一樣,對著天空,極力的張大著嘴巴。
他的眼淚不斷滑落臉頰,和雨水混合一起,半晌之后,他嘴巴之中終于發出了聲音。
“葉仙卿…”
“葉仙卿…”
“你這個畜生~”
“你沒有心啊!”
“你沒有心啊!”
徐云完全沒有姿態,就好像一個瘋子一般抱著一具尸體,詛咒怒罵。
這個時候,腳步聲響起。
“我說過葉仙卿要殺你,你不信。”
一個打著傘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了院子內,徐云呆滯死寂的目光機械的扭了過去,就看到了這熟悉而又神秘的身影。
對方一邊走一邊開口:“我說過你死后,龍如意沒有好下場,你坐以待斃。”
“自己選擇的結果,造成的結局,如今卻在這哭號哀怨。”
“徐云!”
“你實在是不成樣子。”
他就好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瞬間站了起來。
他抱著龍如意的尸體,跪倒在了水洼之中,濺起一地污泥。
“救救她!”
“救救她!”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絕望咆哮,身體也跟著一起不斷劇烈抖動,他想要叩頭,卻發現抱著尸體根本叩不下去,
他絕望的仰頭看著對方,目光之中充滿了祈求:“救救她~”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打著傘的人影身影遮擋在傘下,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如此說來,我和你的賭約,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