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天沒有對著牛筋繩所在位置,垂直走最近的路走,而是往上游走了10來米,然后斜著向牛筋繩的位置走去,已經讓眾人有些納悶。
現在剛走出去一半又走回來,這下這種人是徹底蒙圈了。
害怕了?
也不像啊!
就在眾人都滿頭霧水之時,返回岸邊的封云天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動作,眾人頓時就明白了他要干嘛。
封云天抱起一塊超過30斤的石頭,轉身重新走進了河水中。
人在重心不穩的情況之下,最有效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增加自重,來抵抗外力對身體的作用。
胖子在大風中會更穩,也就是這個原因再起作用。
在座的這一群老兵之中,雖然只有極少數個別人懂這個物理原理,但是不妨礙他們理解封云天的行為。
科學道理咱不懂,懂生活常識就行。
科學的起源本身就來自于生活,民間很多生活所悟的常識性知識,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科學依據。
重心是什么,摩擦力是什么。
不辣等人不懂。
可是在水里抱一塊大石頭,能夠起到什么作用,大家心里門兒清。
封云天抱著一塊30斤重的石頭下水,相比之前下水時候的狀態,在水里走起來明顯穩了許多。
而這塊石頭雖然有幾十斤重,但并不會嚴重限制封云天的行動。
“放放放…”
封云天這邊在水里走得更穩,龍文章喊口號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隨著放出去的繩子越來越長,封云天距離江邊的位置也越來越遠,很快便走出了10來米的距離。
封云天是斜著走向目標點的,這樣做的好處非常明顯。
不必和水流方向呈90度對沖,硬頂著奔騰的江水往前,走起來會更加的省力,同時也會更加的安全。
可以大幅度降低被水沖擊,失衡掉進江水里的危險。
但是這么做也有一定的缺陷,那就是路程距離會比徑直走過去更遠,近10米的距離變成了十多米。
同時此時的江水深度,也已經來到了封云天的脖子位置。
水流嘩嘩撞擊在腦袋側邊,濺起的水花不僅嚴重阻礙視線,同時也讓封云天頭重腳輕的感覺愈發的嚴重。
頭重腳輕是最容易失去平衡的狀態,一個不小心就會一頭栽進江水里。
而一旦人失去平衡倒進水里面,被流速很快的江水不斷往下沖刷,游過泳的都知道會發生什么。
人很難重新在水里面站起來穩住,只會被水流被動的沖得越來越遠。
時間長了要么缺氧溺死于江中,要么被水流裹挾著撞擊在石頭上而死,能活下來的幾率非常的低。
現在距離目標點還有幾米遠,水流就已經到達了脖子的位置。
以現在這個情況不能想象出。
要想到達綁牛筋繩索的石頭所在地,江水的深度肯定還會持續升高,超過封云天的頭頂已成必然。
這個深度。
完全出乎封云天的預料。
封云天知道此時身處的危險性,可眼看著目標點就在幾米外,讓他就此放手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風扇一扇準備了這么長時間,成敗就看自己這一舉。
封云天已經沒有了退路!
“拼了!”
封云天暗自在心中一咬牙一狠心,再次邁步往前走去。
從孟凡了和龍文章他們的角度看去,封云天很快便消失在了江面之上,手中的繩索成了雙方間唯一的聯系。
“不會出事吧!”
要麻嘴皮子有點哆嗦,看不到人讓他心里異常的慌。
“呸呸呸,烏鴉嘴。”
不辣連啐了幾口,試圖用這種比較迷信的方式,來消除要麻的信口開河,同時也凸顯了他此刻的心情。
既緊張,又忐忑。
“慌什么慌,你們團長水性好的很,憋個三五分鐘不礙事,你們就抓好繩子,等著他給信號就行了。”
龍文章你的嘴大大咧咧的說著,看上去對封云天非常的信任。
可通過他一直緊鎖江面的目光,可以看出他此刻完全就是心口不一,心中的擔憂不比其他人少。
只不過在這樣的局面中,需要一個人站出來鎮住場子。
要是所有人都慌了神,那才是真的麻煩大了。
很快。
30秒過去了。
封云天沒有傳過來任何信號,水面上也沒有出現封云天的身影,只剩下滾滾而下的江水。
好在只有連著封云天的繩子還在,這也成了所有人唯一的支撐點。
一分鐘過去!
在這焦灼等待的氛圍中,時間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長了,都過得異常緩慢,一秒比一年還難熬。
站在岸邊的老兵們臉上,都開始浮現出細密的汗水。
就是過分緊張的身體表現!
當時間來到一分二十幾秒時,綁在封云天身上的繩索突然松了,不再像剛才那樣繃得筆直。
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到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好在繩子雖然不再像之前那樣繃直,但也明顯沒有徹底失去拉扯,就此順著江水流下去。
而是依舊以一個斜的角度,插進進10米外的江水里面。
這代表這根繩子的勁雖然已經松了,但是它并沒有失去所有的拉扯力,明顯依舊在封云天的控制中。
“別急著拉,再等等。”
龍文章看出了其中的問題,連忙制止了以為封云天出事了,慌忙之間準備拉繩子救人的幾人。
且經過龍文章這么一提醒,慌了神的幾人也反映了過來。
事情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糟。
眾老兵雖不知道封云天在干嘛,但是也算是穩住了一口氣。
這一個突然的小動作之后,繩索的盡頭又沒有了任何動靜。
時間又一分一秒過去。
當時間來到將近4分鐘,來到了嚴重超過正常人憋氣的時間。
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急得滿臉汗珠的龍文章,實在是有些遭不住了,正準備下令開始拉人時。
繩子盡頭傳來了連續的兩次拉扯,這是之前說好的回收信號。
“有動靜了,拉回來,拉回來,千萬別太快,別把你們團長給扯倒了,穩住,慢慢的往回拉。”
龍文章心態確實夠穩重,哪怕此時已經擔心到不行,依舊能夠沉穩的下令。
該注意的事項,一個也沒忘。
一眾老兵也都是知道輕重的人,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慌的不行的菜鳥,都知道越是緊要關頭越是要細心。
在一眾人穩而有力的齊心協力下,繩子被一米一米的收了回來。
與此同時。
眾人的心頭也冒出了一個疑惑。
那就是繩子變得異常的沉重,他們十幾個人齊心協力一起拉,才看看能夠將繩子給拉動。
兩根手指寬的粗壯繩索,也在拉拽的過程中不斷滋滋作響,整個繩子繃得像一根筆直的鋼筋。
這種感覺不像是在拉一個人,仿佛是在拉一輛載重大卡車。
封云天有那么重嗎?
眾人完全想不明白!
直到持續拉扯的將近兩分鐘,這個謎題才終于得到了解答。
被他們拉起來的并不是封云天,而是那根又粗又長連到了江對岸,他們很熟悉的牛筋繩索。
且牛筋繩沒有直接拉到岸邊,在距離岸邊5米左右時就再也扯不動。
很明顯牛筋繩已經被扯到極限,它的長度已經只能達到這個地步,再想拉過來除非能把綁在對岸的巨石拉倒。
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為此眾人只能將繩子拉住后,找到被豆餅綁在石頭上面的繩子尾巴,找了一顆比腰粗的樹綁在上面。
把牛筋繩索給找到并連到岸邊,這也是封一天此行的目的。
眾人想到過江終于有希望了,心情喜悅之下一時間忘了某個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繩子上。
“團長哪去了?”
就在眾人七腳八手綁繩子時,反應快的孟煩了很急切的吼了一嗓子,場面頓時一下子炸鍋了。
對啊!
團長哪去了?
牛筋繩索找回來了確實值得高興,可要是封云天沒能夠順利返回,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這一切都是白忙活了,哪怕能夠斬首竹內連山都抵不上。
“龜兒子的,這下完球了,我就說應該讓我去嘛,現在團長都沒了,這仗還怎么打下去?”
要麻氣急懊惱的猛錘自己的腦袋,滿滿的都是悔不當初。
其他人也是心情瞬間跌到谷底,豆餅更是眼眶一下子都紅了起來,傷心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然而就在眾人都要急哭了的時候,江邊突然傳來一聲嘩啦水聲。
眾人唰的目光齊聚!
只見消失了好幾分鐘的封云天,渾身掛滿著各種泥沙水草雜物,懷抱著一塊石頭正走向岸邊。
以封云天的這個樣子不難看出,他把保命的繩索綁在牛筋繩上之后,是靠著抱著石頭從水下走回來的。
在水下憋了這么長的時間,還能抱著幾十斤的石頭,頂著水流硬走回來。
不得不說。
封云天的體能是真的變態。
要是換了一般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已經身體徹底脫力好幾回,被奔騰的怒江水沖得沒影了。
眾人看到封云天回來喜極而泣,壓抑的氣氛瞬間被高興取代。
然而。
找回牛筋繩索的一頭順利綁在樹上,這才只是渡江工作的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加危險難度更大的任務。
那就是靠著這條牛筋繩索做支撐,橫渡整個波濤洶涌的怒江。
再潛入到水中找到牛筋繩索另一頭,將它與對面的樹林連接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可以過人的懸空鎖。
相比于現在只要找到繩頭綁住,剩下的可以全部交給岸邊的人。
要想順利的將將那邊的牛筋繩索,綁到岸邊的樹林里面,只能由封云天一個人來獨自完成。
這難度明顯就上了一個級別!
封云天知道這個任務的難度很大,趁著坐在岸邊休息喘口氣的時間,想到了一個還算可行的應急之策。
那就是先不急著把繩子懸空,他一個人也沒有那么大力量把繩子拖起來。
而是到了對岸的牛筋繩索位置時,先不去動那一根固定的牛筋繩索,自己再想辦法從綁住牛筋繩索的石頭處,另外連一段繩子進樹林。
也就是將整個渡江過程,分成一長一短兩段來完成。
然后找十幾個水性好、體力好的人先行過江,這時候繩索還在江水中飄著,渡江的人會隨著江水上下翻滾,渡江的過程也非常的危險。
可即便知道再怎么危險,這也是必須要做的。
等渡江的人數湊夠了,足夠拉動漂浮于漿水中的牛筋繩索,再把江中的牛筋繩索拉出來懸吊于江面。
后一步等于是復制剛才的工作,從難度上面來說并不大。
縱觀整個任務的所有步驟,最難的當屬第1個過江紙人肩負的任務,這也是整個過程中最危險。
畢竟江對岸的牛筋繩索尾部所在點,和江這邊的是一樣的,近10米的江灘已經被暴漲的河水淹沒。
在靠著繩索橫渡六七十米的怒江,體力精嚴重消耗的前提下。
要想頂住奔騰咆哮的怒江水流,再游過這近10米距離抵達岸邊,這難度已經可以稱之為地獄級。
需要的體能更是大到夸張,已經超過了人類的極限。
封云天很清楚…
不是他看不起在座的一眾兄弟們,而是這個任務實在是太過于艱難,只有他才具備完成的一線可能。
他的身體畢竟經過系統強化,比一般的人類要超出太多。
盡管他同樣會因為缺氧而死,同樣可能在游的過程中突發腳抽筋,又或者會被江水裹挾的雜物給砸暈。
可他是在座的所有人中,唯一具備基礎條件的人。
他不去。
那就沒有人能去。
即便是其他人強行去執行任務,也不可能把繩子給拉起來,最終的結果只會是白白犧牲。
面對此情此景此刻,封云天不由想起了魯迅的那一句話——
“此后如竟沒有火炬,我便是那唯一的光。”
“我雖然不是革命的那道光,但我此刻卻是松山戰役的唯一光,反正穿越過來這一次也是白賺的,多活了20多年,死了也不虧了,干tnd。”
封云天暗自在心中篤定決心,不顧一眾兄弟當留下的勸阻,再一次開始準備起了渡江的器具。
這一次。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