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非的血滴落在刀柄上時,所有被囚禁奴役的靈魂發出怒吼!
一條條手臂和韓非一起握住往生,人性化作的刀鋒直接貫穿了惡鬼的身軀。
噩夢飄散,詛咒席卷,韓非仿佛黑夜中最恐怖的厲鬼,但他手中卻握著整座城市里最明亮的光。
肩膀被女學生撕扯出傷口,胸口被傅生重擊,但韓非卻對那些傷勢毫不在意,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松開那把刀。
“你以為自己配得上用這把刀嗎?”韓非赤紅的眼眸和F面具下的雙瞳對視,兩個時代的黑盒擁有者看著對方。
往生刀中慘叫變為怒吼,在韓非握住那把刀的時候,所有同行的人仿佛找回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為了在寒夜中守住最后旳火炬,為了讓習慣黑暗的人相信光亮,為了帶著所有深層世界的靈魂離開,為了讓他們看到未來中不曾出現過的明天。
這把刀絕對不是囚禁惡鬼的黑刀,它是一把連F都想要據為己有的,專屬于韓非的刀!
就好像在畜牲巷的血肉工廠里一樣,握著屠刀的韓非和所有人性最美好的靈魂站在一起,他們無所畏懼,哪怕粉身碎骨,依舊向前!
人性并不鋒利,但他們愿意成為韓非的刀鋒,為了那最后的期盼,斬碎一切黑暗。
一雙雙手握住刀柄向上逆斬,在所有同行者的嘶吼聲中,熾熱的刀光從黑色惡鬼腹部刺出,將其攔腰斬斷!
傅生握住刀柄的手根本無法阻攔那些靈魂,往生屠刀已經徹底失控。
在斬開惡鬼之后,屠刀向下,F知道自己無法奪回往生,他當機立斷,舍棄了刀柄,讓自己和那黑色惡鬼相融。
璀璨的刀鋒劃過了F的面具,在韓非的操控下停在了女學生厲鬼的脖頸上,死亡九十九次,癲狂憤怒的韓非,依舊沒有對那個厲鬼下殺手。
他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他的刀也是如此。
“這女孩那么愛你,你卻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看來我在上個記憶神龕里改變的,僅僅只是一個幻想,這才是冰冷的現實。”韓非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曾遭遇的那些事情,也大概猜到你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現在我也明白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刀鋒豎起,對準了F。
“你代表著過去,就像我無論在神龕世界里做什么都無法改變你的性格一樣,那糟糕可怕的記憶該被埋葬了。未來就交給我吧,我不敢保證能做到最好,但應該會比你強一點。”
和惡鬼相融的F,停留在不遠處,他的骨骼發出脆響,身體不斷變形,但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痛苦。
F默默的看著韓非,直到臉上的白色面具碎裂。
面具下面是一張文氣陰郁俊秀的臉,他皮膚白的有些不正常,似乎是因為常年吃藥的關系,臉色很差。
“這就是你和我一樣大時的模樣嗎?”韓非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傅生,對方隱藏在面具下的臉很年輕,也就是二十多歲:“其實我很不理解,這女孩跟你朝夕相伴,在你被學校里那些人欺負折磨的時候,是這孩子無條件陪著你,想著你,為什么你現在忍心把她變成這個樣子?你不知道…她喜歡你嗎?”
白色面具摔在地上,成了滿是碎片。
“不徹底阻隔深層世界,整座城市都會被同化,我看到了未來。”F讓惡鬼蠶食自己的身體,他的聲音直到現在都還十分平靜:“人間化為鬼蜮,靈異頻發,白天的時間越來越短,黑夜會越來越長,所有人都會在驚恐中瘋掉,死亡將變得習以為常。”
“正因為如此,所以你才選擇了徹底毀掉深層世界的道路?”
“我會成為樂園新的管理者,在完成阻隔之后獨自進入世界的另一邊,由我自己來毀掉深層世界。”年輕的F像個身體不太好的實習醫生,他一腔熱血,要渡所有人。
“怪不得人世間誰也不記得你,你把自己封到了深層世界里。”
“沒錯,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F的身體已經被惡鬼吞掉了大半,但他卻依舊能保持理智,這似乎原本就是他準備好的底牌:“你之前問過我那個和列車有關的問題,但是你搞錯了一件事情。我從未想過要犧牲誰,因為我自己也站在鐵軌上。我不是開車的司機,我無法撼動命運!我需要做出的選擇是去救下左邊鐵軌上被捆綁的無數人,還是去救右邊鐵軌上的你們和我自己!”
惡鬼啃咬著F的心口,它的臉逐漸變得和F一樣了。
“你很快就會看到的,在夢的儀式之下,深層世界將和這座城市重合。如果你在看完那些慘狀之后,依舊還堅持自己的選擇,那我無話可說。”
“我明白了,你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我看見不阻隔深層世界的后果,對嗎?”韓非的立場和傅生不同,他同時打開了黑盒兩面,殺戮和救贖同在,這樣一個人很可能會重新開啟通道,讓沉積的絕望涌入人間。
“不要拿所有人的未來去豪賭,深層世界和現實世界注定會有一個被毀掉,就算是不可言說的神靈也無法同時對抗兩個世界。”黑色惡鬼順著F的脖頸向上,在它完全把F吃掉的時候,F伸手按向自己的心臟,那惡鬼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東西,十分不甘的鉆進了F的身體。
他在留下最后一個警告之后,凝視了韓非很久,接著向后撤去。
用自身喂養惡鬼是不得已的下策,后患無窮,他必須盡快離開。
現在的他不是韓非和徐琴的對手,在擁有過那把屠刀后,他也知道那把屠刀在韓非的手里有多么恐怖了。
那個女學生厲鬼見傅生離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包括千夜在內的部分玩家也堅定的跟著F離開了。
能看得出來,F還是有一點人格魅力的,至少在很短的時間內,他獲得了小部分玩家真心的認可。
玩家獵殺韓非的計劃徹底失敗,F本來是想要在韓非達到階段八時干掉他,但還是晚了一步。
“我們要追嗎?”薔薇喘著氣從地上爬起:“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玩家?我怎么對他那張臉一點印象都沒有?”
“算了。”韓非說完之后,渾身詛咒消退,他將血色紙人抱在懷里,仔細檢查對方的身體。
紙人眼眸中的裂痕越來越多,徐琴的力量不能長時間動用,陪同韓非死亡九十九次的她現在只剩下詛咒,如果把這些詛咒的力量耗盡,那那徐琴很可能會就此消失。
其實韓非和F都是在強撐著罷了,他們都很忌憚對方。
“我已經拿回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接下來我們將慢慢占據主動。”韓非看了一眼混亂的小區,噩夢已經擴散,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一切都只能等待天亮。
回到444號房間,韓非檢查了一遍大家的傷勢:“那些不受樂園控制的惡鬼能夠為徐琴提供稍許恨意,幫助她恢復;夢的復生儀式會在活人體內種下黑繭,黑繭中的某種東西可以被那只貓吸收。”
韓非提起貓咪的后頸,仔細觀察它身上的九條黑紋,那紋路和大孽身上的紋路基本相同:“我的鬼紋為什么會變成一只貓?”
“韓非,樓下那些人需要救嗎?”薔薇不是太確定的說道:“全城四分之一的警力都在這里,如果他們出事,我們恐怕無法應付明天的大亂。”
“明天的大亂?”韓非轉身看向薔薇。
“F預見了未來,樂園里有人想要徹底把深層世界封死,深層世界的鬼也將開始最后的反撲,今夜就是轉折點。”薔薇在玩家當中地位僅次于F,他也從F那里知道了很多隱秘。
“你們是知道的,我和警方的關系一直很好,所以我去救他們,那不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嗎?”韓非走下拿著往生朝樓下走去,其他玩家也和他一起。
韓非親自走進一個個受害者的噩夢,他作為始作俑者、噩夢之源卻表現的如同救世主一般,把那些人從噩夢中拉出。
或許還有很多人會覺得他是通緝犯,但至少那些被他救下的警察心中,多多少少會產生些疑惑。
“韓非!我在這里!”躲在車底下的小賈朝著韓非招手:“我憑借著自己的車技拖住了警方,但誰知道這輛出租車到了晚上會自己掉頭來找你,我怎么勸它都沒用!這可不是我把警察們帶過來的啊!”
“辛苦了。”
韓非把小賈從出租車下面拽出,他們努力在警方面前表現的同時,也不忘記干掉樂園家屬院小區里隱藏的鬼怪,這座城市馬上就要大亂,他們必須要盡快提升實力。
“不知道天亮后的城市會變成什么樣子,讓傅生那樣的人都會選擇去毀掉深層世界…”
在韓非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城市的各個角落已經出現了異常。
“老公,怎么都早上七點了,天還沒亮?不過天氣預報說今天好像要下雨。”一個女人在床上翻過身,她突然發現自己的丈夫沒有在臥室里,旁邊的嬰兒床也是空的:“人呢?”
拖著不太舒服的身體走下床,女人推開臥室門看向外面。
丈夫換下來的樂園職工制服扔在沙發上,她隱約聽見了寶寶的哭聲。
“老公?你在哪?”
順著哭聲往前,女人緩緩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她看見自己丈夫穿著嶄新的樂園制服,背對著她,蹲在浴缸里。
“你在干什么?”
“要鬧鬼了,鬼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哪里都不安全!我們也必須要早作準備才行!”丈夫的聲音和嬰兒的哭聲參雜在一起。
“那我們需要采購一些物資嗎?”
“不不不,我聽說嬰兒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丈夫轉過身,他流著血的眼眶里放著兩個小一號的眼珠:“我們家里暫時安全。”
尖叫聲響起,公寓樓外面一個路過的男學生朝樓上看了一眼:“家暴嗎?要不要報警?”
他正在猶豫的時候,忽然看見自己的同桌偷偷從小巷跑出,正把什么東西扔進垃圾桶里。
“茍哥,你昨晚大清早跑這邊來了?我記得你家在北邊啊?”男學生朝對方招了招手:“快下雨了,要不要跟我一起打傘去學校?”
“你是我最好的哥們,我悄悄告訴你一件好事,你可別告訴別人。”被叫做茍哥的男學生很神秘的說道:“昨天班花說她家的狗很煩,總喜歡晚上舔她的手和臉。”
“那又怎么樣呢?”
“哈哈哈哈。”茍哥笑著跑進了巷子里,他褲腳上似乎沾染有血跡。
男學生有些好奇,他走到垃圾桶旁邊,打開了同桌扔掉的黑色袋子,里面是一條被肢解的狗。
“好惡心啊!”
隱隱有些想吐,男學生趕緊遠離了垃圾桶:“怎么今天早上感覺大家都怪怪的,媽媽大早上就在煮肉湯,我問她用不用叫爸爸起床,她還一個勁的說爸爸已經來了。現在同桌又開始殺狗,這個世界是不是出問題了?”
男學生想不明白,他正準備離開這里去上學,天空中飄起了雨花。
將傘撐開,男學生還沒往前走幾步,突然看見面前有一個舉著紅傘的高瘦男人,傘沿遮住了男人的臉。
“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男學生加快腳步從高瘦男人身邊走過:“這人是什么時候站在我前面的?”
出于好奇,男學生朝對方傘下面看了一眼,他調整角度,在看到對方的臉時,腦袋一下懵住了。
那個打著紅傘的男人,臉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心臟狂跳,男學生加快腳步,可不管他跑多快,那個拿著紅傘的男人都會在他四周出現。
“這是個什么東西?它怎么跟上我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男學生總算是甩開了對方,他撐著傘小心翼翼觀察四周,那個打著紅傘的男人確實不見了。
懸著的心掉回了肚子里,男學生剛想喘口氣,他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滴落在了自己頭上。
“我不是打著傘的嗎?”
慢慢揚起頭,男學生發現自己的傘里面藏著一張男人七竅流血的臉。
“你看見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