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在深層世界里還算英俊的臉,就貼在鏡子外面,冷冷的注視著無助的女孩。
父親生前買的小裙子已經被抓的皺皺巴巴,女孩滿是眼白的眼珠劇烈顫動,她縮在黑色房間的角落,在那張陰冷面孔的注視下,身體有些發抖。
黑色的巨蟒正在吞食鏡子當中的房間,黑暗被更加黑暗的東西覆蓋,女孩不斷向后,但她的身后已經只剩下墻壁了。
無處可逃,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
雙手按在鏡面上,韓非拿出往生刀,他嘴角露出一個還算和善的笑容。
“只要你聽我的話,你就不會死。”
韓非沖著手機里說道,在確保女孩聽清楚之后,他死盯著女孩的臉頰:“如果你可以露出笑容,看著我笑,那你就能活下去。”
語氣已經盡量溫柔,但還是讓女孩感到不寒而栗。
這是多么奇怪的要求?
臥室外面的雁棠和鐵男也聽到了韓非的聲音,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為什么自己的隊友會在那樣一個恐怖的房間里,說出這樣的話?
被困在鏡子當中的女孩聽到了話筒中傳出的聲音,她望著鏡子外面的臉,不敢去碰地上的電話。
“很簡單的要求,只要你笑的開心,大家都能好過。”韓非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想要盡快完成那f級隱藏任務,可是這些鏡子里的鬼卻沒有一個愿意露出笑容。
一位位鄰居從靈壇中走出,一張張臉出現在鏡子外面,所有人都好奇的注視著鏡子里的黑房間。
“笑一下,稍微開心一些,讓我看見你的笑容。”
韓非的聲音不斷從話筒里傳出,女孩看著鏡子外面,她的嘴巴慢慢朝兩邊裂開,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笑容。
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韓非直接將往生刀劈砍在了鏡面上:“笑的再真誠一點,來!我來教你!先放松唇部肌肉,嘴巴張大,然后你咬住話筒,把嘴角對準它,兩邊都要翹起,注意嘴唇兩端是否和話筒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保持住!這是讓你鍛煉嘴角弧度!”
韓非是一個出色的演員,而露出迷人的微笑這是演員的基本功。
女孩拿著話筒,將其咬住,隨后在韓非不斷指導和催促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失控了,她現在面臨的情況比被關在鏡子里還要絕望。
聽見臥室里突然傳出女孩的哭聲,客廳里的雁棠和鐵男又對視了一眼,眼中的震驚已經化為不可思議。
臥室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光聽聲音的話,難免會讓人胡思亂想!
輕輕嘆了口氣,韓非知道女孩不是自己要找的鬼。
不再阻攔黑色巨蟒,它直接把鏡子后面的黑色房間吞下。
在它準備把小女孩也吞進肚子里的時候,女孩后背的皮膚好像衣服一般被拉開,一個只有幾歲大的男孩猛地鉆出!
那男孩渾身布滿了血絲,身上纏繞著好幾道成年人的怨靈,其中女孩的父親好像也在其中。
“客廳里那些名片的主人應該都在這里了,這個小孩就是罪魁禍首,它通過電話不斷引誘人過來,是它殺掉了那些人。”
哭聲在臥室里響起,絕望浸透入鏡子當中,哭雙手撫摸著鏡面,身體一點點融入鏡子。
在畜牲巷里克服了恐懼,在午夜商場敢獨自留下斷后,哭是跟隨韓非外出次數最多的鄰居,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會玩捉迷藏的小孩了。
當哭聲出現的時候,整個房間都陷入了悲傷,所有的絕望都成為哭的武器。
沒有讓其他人插手,哭進入鏡子里的黑房間后,雙手對著那個小孩慢慢合攏。
他的十指好像可以勾動小孩身上那些靈魂的絕望,直接將被小孩奴役的怨念變成了束縛他的枷鎖。
絕望構成了一個囚籠,哭聲勾起小孩內心最痛苦的過去,在男孩歇斯底里發瘋的時候,哭將其送到了黑色巨蟒嘴邊。
黑影一口吞下男孩的身體,哭則站在那男孩的身上,手指點向男孩額頭。
劇烈的疼痛讓男孩發出慘叫,他的腦海逐漸被絕望徹底占據,那雙麻木的眼中流出了一滴完全由陰氣匯聚成的冰冷淚滴。
伸手取走淚滴,哭帶走了男孩所有的記憶和絕望。
和男孩相比,哭就仿佛一個貪食絕望的怪物。
“啪!”
鏡面破碎,哭抓著黑色巨蟒從中走出。
哭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絕望的氣息濃郁了一些,哭聲影響的范圍再次擴大。
得到更多好處的應該是黑色巨蟒,它吞食掉了鏡子后面的房間,把那里積攢下來的怨氣和陰氣全部吸收,它的身體足足暴漲了一倍。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發現未知類型寵物!”
“寵物類型:???”
“新增能力:黑房。”
“黑房:它的身體里包藏著一個黑色房間。”
在黑色巨蟒跑回韓非和徐琴腳下的時候,韓非也收到了系統的提示。
這個小怪物吞食掉了衣柜里那面古怪的鏡子,還獲得了鏡子的能力。
韓非其實一直都對這小怪物挺好奇的,他也問過徐琴具體的培養過程,但徐琴是一問三不知。
她只是把旁邊的房間當成了處理廢料的地方,不斷往里面倒一些蘊含詛咒的飯菜,結果誰知道那整個房間竟然有了意識,它開始為了能吃到更多東西,不斷討好徐琴。
黑色巨蟒在回到陰影里之前,它嘴巴張開,吐出了一個拿著電話的女孩。
女孩是一道小型怨念,身上沒有什么血腥味,她的后背上有一道無法愈合的巨大傷口。
韓非使用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摸了摸她的頭,女孩的靈魂很單純,內心充滿了懼意。
她被關進鏡子里后,成為了男孩誘騙靈魂的工具,也確實挺慘的。
“我把你從鏡子里救了出來,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一命還一命,你以后就跟著我們吧。”
女孩望向韓非手里的往生刀,又看向徐琴手里那一把把猩紅的餐刀,木然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這診所和住宅樓內都住著什么東西嗎?”
韓非試著和女孩交流,女孩也不知道有沒有理解韓非的意思,她不斷的朝韓非伸出四根手指,好像是在說四樓,又好像是在說四號房間。
作為死樓出來的人,韓非本身就對四這個數字異常敏感。
但他想要再繼續追問,女孩卻無法吐露出更多信息了。
沒辦法,他先將女孩放進了靈壇。
打開臥室門,鐵男和雁棠正趴在門板上偷聽。
“有福哥,你在臥室里找到了什么?我們怎么聽見你一直在讓誰笑?”雁棠實在好奇,忍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我們只是在交流。”
“交流?”雁棠看著同樣變得一片狼藉的臥室,他想到了韓非進入上個房間時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對付鬼怪的方法?”
“走吧。”韓非擺了擺手:“盡快去四樓看一看,我們已經在這里停留的夠久了。”
韓非還記得十字路口的那個小孩鞋印,整形醫院的恨意隨時都有可能過來,他們要抓緊時間探索。
抱著靈壇從屋內走出,韓非回頭的時候發現走廊上又多出了幾面鏡子。
“診所當中的鏡子似乎在一路跟著我們移動。”雁棠看著鏡子當中的人影:“樓內以前應該住滿了人,現在他們全部被進了鏡子里。這就很奇怪了,你說他們是自愿進去的?還是被什么東西逼著進去的?”
“如果只有進入鏡子才能活命,那我肯定也會選擇進入鏡子。”
韓非朝身后掃幾眼,那個藏著醫生的鏡子并未跟過來。
幾人來到三樓,地面上漸漸多出了一些紙錢,這一層好像有人剛去世不久,連門兩邊的對聯都是白色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雁棠指著某一間屋子里的梳妝臺:“這一層的鏡子好像全都被黑布蒙上了。”
“一般家里有人過世的時候,就會把他房間的鏡子蒙上,據說這樣可以防止他的靈魂依附到鏡子上。”韓非說完后,忽然停下了腳步:“逝者的靈魂會被吸入鏡子,誰穿著壽衣誰就是真正的死者。”
叫來鐵男,韓非開口詢問:“你之前是不是見過一個穿著壽衣的男人?”
“沒錯。”
“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穿著壽衣?”
“對啊,其他人穿什么的都有,好像就他穿著壽衣。”鐵男還沒明白怎么回事。
“你應該還記得那壽衣男人長什么樣子吧?你們在三樓轉一轉,能不能找到他的照片。”韓非想要完成任務,就要找到樓內真正符合要求的鬼,整棟樓里只有那個男人穿著壽衣,而且感覺還挺“調皮”,抓住他應該就可以完成任務。
檢查了三樓所有房間,幾人沒有任何收獲,他們只好前往女孩提示過的四樓。
臺階上的紙錢多了很多,韓非都有點后悔沒有把商人帶出來了。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鐵男走在隊伍最后面,他很想為團隊做貢獻,但等級最高的他卻反而成了需要被保護的對象。
順著樓梯中間的縫隙向下看去,無比詭異的畫面出現了。
診所和居民樓之間的那條通道上,有一面鏡子好像被人推著一樣,緩緩在走廊上挪動,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目標似乎是韓非他們。
“有一面鏡子跟過來了。”鐵男小聲提醒。
“看到了。”韓非并未停留腳步,他第一個來到了四樓:“鏡子還會自己移動,這地方可以說是鏡神的天堂了。等徹底拿下整形醫院區域,說不定我可以專門為鏡神打造一個休息室,里面放滿他的同類。”
居民樓四層的裝扮有些特別,走廊兩邊,左邊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右邊每一個房間門口都灑落著紙錢,擺放著花圈。
韓非他們走在長廊上,感覺十分的別扭和壓抑。
“這地方到底發生過什么事情?”
撿起地上的一張請帖,上面寫著良辰吉日已到,邀請親朋好友來參加婚禮。
請帖本身很正常,但每一張請帖上的人名都被扣掉了。
踩著地上的喜糖和紙錢,韓非他們來到了走廊最深處,在整棟建筑最黑暗陰森的地方,擺著一塊巨大的紅布。
“直覺告訴我,不要亂碰這塊布比較好。”雁棠剛說完,韓非就把紅布取了下來。
厚厚的紅布下面,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鏡面里站著一對夫妻,女的頭戴鳳冠身披霞帔,男的穿著狀元服,他們好像正在舉辦一場中式婚禮。
一眼看去,鏡子里紅白各半,半喜半喪,那對新人就站在滿地的喜糖和紙錢上,背對著走廊。
陰風吹進了老樓,溫度開始迅速下降,光線也變得愈發昏暗。
地上的紙錢開始飄動,鏡子里的女人好像是往后退了一步。
樓下傳來了腳步聲,鏡子中那女人似乎聽到了什么,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轉動。
“有福哥!走廊里有東西過來了!”鐵男高聲呼喊,他指著自己的身后。
冷風鉆入衣袖,韓非的戒指也開始預警,他慢慢轉身盯著樓道口。
片刻后,一個穿著壽衣的男人出現在四樓。
他背對幾名玩家站立,既不靠近,也不離開。
氣氛愈發的緊張,在這關鍵時刻,李大媽似乎聽到了什么,她一點點走向了長廊盡頭的鏡子。
因為鏡子映照的原因,顯得走廊非常的長,實際上大媽沒走幾步就來到了鏡子前面。
“阿姨!阿姨!你別過去!”雁棠拽住了李大媽,他在用力把大媽往后拖的時候,忽然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慢慢抬頭,雁棠發現鏡子里的男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轉過了身。
他們兩個身材完美,皮膚也沒有任何瑕疵,唯一不太協調的地方在于,他們都沒有自己的臉!
“壞了!他們全都過來了!”鐵男雙手握拳,急的額頭冒汗。
“你往后退,去幫雁棠。”韓非單手抱著靈壇,另一只手握住了往生刀。
“那你呢?”鐵男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他還沒問完,韓非就已經抱著靈壇沖向了那個穿著壽衣的男人。
懷抱靈壇,全速沖刺,韓非的身影烙印在了鐵男的眼眸當中。
“我似乎明白它們為什么會畏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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