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全軍出擊
長夜漫漫，終有盡時。
一道陽光撒在大地上，樹葉上的露珠滴落在地，打破了新一天的寧靜。
文會會場前的場地上，此刻也是顯得格外的熱鬧，盡管天色未完全放開，這里已經圍滿了期待的人群。
按照往次文會的慣例，文試以后次日，便會公布前一天的各方文試成績，然后將上甲中前三名的題卷公布，供人覽閱，一為保正公平，二來也能夠讓眾多學子明白差距。
這個慣例，保持了幾百年，所以這些人，此刻都是圍在此處，想要知道自己成績幾何的同時，也一覽上甲前十是誰，所屬何家流派，最后也讓自己心悅誠服。
伴隨著前方人群散開，文會會場中，幾位諸子百家的大宗師走了出來，然后手中捧著幾張文卷。
“張榜！”
隨著一聲令下，兩旁軍士將手中宣紙緩緩接過，然后又細心的貼在上方，供人覽閱。
“果然，我就說上三甲之中一定有道家的小太白！”
“嘿，那我還說有儒家的小文圣呢。你看，不就是在哪了嗎？”
“奇怪奇怪！”
“怎么奇怪了？”
“你看，今年的上三甲中，儒家獨占兩人，這如何不奇！怎能不怪！”
“葉無雙是誰……”
“對對付，我也想問，這儒家何時出了一個葉無雙？是何人？”
場內，當榜單上三甲的題卷被貼出以后，眾人看著前方的名字，心中有所預料的同時，也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次，儒家上三甲之中獨占鰲頭，一下去就取了兩個。
而三甲中的葉無雙，也不被大多人認識，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原來這道題還能這么答，我怎么沒想到呢！”
“妙極妙極。以往我們都是從正面論述，而這葉無雙卻獨辟蹊徑，從反面論述，不圈定范圍，只列舉出反面來定義正面，絕妙啊！”
“同感，豁然開朗！”
“醍醐灌頂有沒有！”
看著題卷上的答題，眾多學子心中僅有的一些失落也消失了。在他們看來，這種答題的方式讓人眼前一新，很吸引人的注意。
人群中，只有少數幾個人對這榜單上的成績不甚關心，反而倒是對葉無雙起了興趣。
“葉無雙？大夏葉家？”
有人口中呢喃，然后看了一眼榜單后踱步而去。
不到片刻時間，整個大夏第二關城之中就已經開始流傳文試上三甲的名單，而儒家獨占兩個名額，也成為佳話美談。
“恭喜恭喜！”
“看不出來。你小子有你爺爺方面的氣魄！”
葉無雙的小院中，老道士和農老頭前來道賀，知道上三甲名字的瞬間，他們也是一驚。
再細看鐫抄而來的答題，他們也覺得眼前一新，然后仔細思來，又覺得韻味無窮，仿佛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農老頭感嘆，相比較其余兩人，他反而覺得葉無雙的題卷更勝一籌，雖然他們三人的見解都有獨到之處，但是對于如何定義君子，葉無雙的回答顯然更加高明幾分。
經過此番宣揚，葉無雙的名頭在第二關城中漸漸傳播開來，同時也也在諸子百家之中傳播開來。
諸子百家之人也都在第一時間將這一次文試的結果以最快速度傳回了諸子百家之中。
大夏京都，一間客棧之中。
收拾洗漱好之后，葉邊云又再一次照著銅境，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衫發髻，盡管妻子已經幫他整理了幾遍，他依舊覺得還有瑕疵。
“爹爹。我們什么時候去見爺爺啊。”
“快了快了！”
葉邊云抱著葉無學，然后隨同妻子一同走出了客棧。
門外，家里的仆人已經打點好了所有東西，正牽著馬等待在此。
“老爺。”
“走吧。”
葉邊云心中顫抖著，說話都帶著顫音。
馬車緩緩前行，他的心也越來越緊張，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似乎在這一刻看來，都不怎么好。
“夫君…”
“嗯…”
妻子看出了他的緊張，開口緩解道。
葉邊云拉著妻子的手，然后感覺心中的緊張情緒多少緩解了一些。
馬車緩緩想著朱雀大街而去，這個地方對他來說，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如今再一次見到，腦海中的記憶又一點點的清晰起來。
“那邊還有一棵棗子樹，小時候顧伯會帶我去哪里玩。”
“那邊，原本住的是內閣學士王墩的家，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
葉邊云越講越激動，身旁的妻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然后身旁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到地方了…
葉邊云看著熟悉的環境，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吱…”
巧合的是，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剛起床的顧伯不放心，腳一沾地就來到了前門，然后總覺得欠缺點什么。
打開門的一瞬間，看到前方剛停穩的馬車，上面走下來一個人，目光直愣愣的看著這里。
顧伯揉了揉眼睛，又朝前邁了幾步，昏花的老眼這才看清了幾分。
熟悉的臉龐，雖然有些變樣了，也圓潤了不少，但是依舊能夠辨認出來。
“少爺！”
顧伯開口，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喜意，然后慌亂的想要找尋什么。
“快快快！”
“快去通知老爺，就說少爺回來了！”
“哈哈！”
顧伯臉上帶著喜悅，口中發出笑聲，連忙吩咐身旁的小廝前往內堂報信。
相必老爺聽見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哎喲，這是無學小少爺吧，早就聽無雙提過，沒想到今天一見，更加的可人。”
“顧伯…”
“先進屋！”
顧伯說著，一把抱起葉無學，然后另一只手拉著葉邊云，口中招呼著少夫人。
“……”
內堂之中，早已經得知消息的葉蘇成也坐在這里等著了。
顧伯領著人進來的一瞬間，他就看見了那個心心念念多年的兒子，他回來了！帶著他的兒子回來了！
葉蘇成心中一股情緒在醞釀，然后憋得他難受。
“爹，孩兒不孝！”
葉邊云說著，來到葉蘇成身前，然后在他面前重重跪了下去。
“快起來！是為父的錯！”
“起來…”
葉蘇成起身，伸手扶起葉邊云，然后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眼眶依舊還是變通紅。
顧伯站在一旁看著，眼眶中老淚縱橫，多少年了，他又見到了少爺回家。
其樂融融之際，顧伯將后廚的葉無垢也給帶了過來，這個小丫頭見到自己的父母時，差點沒被認出來。
短短半月光景，這個小丫頭吃的圓潤圓潤的，提體型肉眼可見的圓了一圈，看起來胖萌胖萌的。
不過父母和弟弟的到來，也讓葉無垢高興不已。
至于葉蘇成與葉邊云，心中的所有芥蒂皆在前一刻煙消云散了。
親情血脈之間，沒有什么事是世間消弭不了的。
“陛下，老太傅的獨子，葉邊云回京了。”
大夏皇宮之中，王永年在夏帝耳邊嘀咕一句，夏帝口中哦了一聲，然后吩咐王永年送些宮中的貢品過去，表達自己的心意。
眼下老太傅已經做到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安心修養，頤養天年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眼下事情很急很忙，也許他會抽出時間前往葉府親自祝賀。
不提此間諸事，大周邊關的戰場之上，新一輪的戰爭又繼續開始了。
另一邊，古狄人似乎下了決心，部落中所有能動用的后備兵力都抽調而來，總兵力已經接近五十萬。
在北城邊關耽誤了半月之久，他們的糧草儲備也有些吃不消了，如果不是三蠻人送來的牛羊，和三蠻汗王的血誓，古狄王或許早就帶著自己的軍隊回到溫暖的山谷去了。
“王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兒郎們已經損失太多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部落就難以生存了。”
“是啊，王上，到現在為止，損傷的兒郎已經超過了五萬，損耗的牛羊也超過了百萬。再繼續這樣熬戰下去，何時是個頭！”
“……”
古狄一方的王帳之中，有將領無法忍受這種看不見肉的誘惑，開口建議道。
古狄王是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人，常年在草原上征戰，經受風雪的吹打，讓他的皮膚看起來比同齡的人更加的蒼老一些。
“組織萬夫長，主帥將領，今夜襲城！不死不休！”
坐在王座之上，古狄王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三蠻人拿下北境四洲，劫掠一番之后，所收獲的豐富物資、財富等，讓他心紅眼熱的。
三蠻人新送來的一批物資中，就有他們從北境四洲中劫掠來的物資，不僅包括糧食，還有他們最饞的女人，數量還不少。
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是卻盛過一點都沒有。
他也向往大周國境內富饒的土地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物資。
草原上無止境的掠奪和放牧，已經快讓他瘋狂了，他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所以他不能放棄，寧愿放手一搏。
就算是失敗了，他也可以退守草原之上，有些三蠻人割讓出來的肥美牧場，也足夠他的部落和族人生活無憂無慮了。
但是，人心總是很難滿足的東西。
“王上，眼下我們還有宗師境萬夫長五十人，大宗師之境的將領十人，如果發動突襲或許能成功。”
“而且，根據城中間客傳來的消息，大周一方雖然人數眾多，有四十萬之眾，但是這幾日傷亡也同樣巨大，并且他們普通軍士居多，宗師境強者和大宗師的數量都要少于我部。”
“那就這樣決定了，組織高端戰力強行突破，然后再打開城門，讓城外的騎兵殺入城內！”
“下去準備吧！”
“是！”
“……”
古狄王一言定下，目光中顯得有些陰沉，畢竟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還未嘗到一絲肉味，任誰都沒有耐心再等待下去。
北城城內，日常巡邏一番，強調了日常叮囑的重點，周武閔又回到了帥府之中。
邊關傳來的消息也不容小覷，羅浮霆雖然年輕，但是手下的兵馬實在是太少了，即便從京都派遣而來的人員不少，但是都是一些未上過戰場的新兵，再加上高端戰力并未補充多少。
這些都讓周武閔的新懸在半空中，提心吊膽的。
“看來必須做出改變了。”
周武閔心中暗自嘀咕道。
眼下的大周朝廷，大宗師境的強者只有寥寥十人，這還是加上大周女帝在內。
如今朝堂派遣了一位大宗師前往邊關坐鎮，防止被三蠻人一鍋端了，輕而易舉的拿下邊關。
現在，雙方都已經陷入了僵持之中，比拼的就是高端戰力和普通兵士的意志力了。
“王爺，臣下有事上稟。”
“講！”
軍需官進去帥府之中，見到周武閔便開口說道。
“眼下我們的糧草已經不多了，以目前的消耗來看，最多能夠支撐五天的供應。”
“朝廷怎么回復的？”
“太宰大人說。已經將大燕和大齊贈與的物資送來，應該能供應大軍一月所需。”
“那就好！”
“可是…草藥已經不夠了…”
軍需官補充說道，周武閔沉默。
草藥事關軍中將士的性命，他不能大意。
“稍等片刻！”
周武閔說著，提起桌案上的玉筆，輕點墨水，然后在紙上急筆奮書起來。
“將此信送往大夏第二關城，一定要親手交到晉王手中！”
“是！”
軍需官退下，又有其他的將領進來，開始跟他商討防御之事。
一個個下來，當帥府中的將軍走了之后，太陽也已經升到了正午時分。
簡單吃過午飯，周武閔又披上甲胄，帶好配劍，朝著北城的城池上方而去。
無論什么時候，讓手下的士兵看見自己的主帥，這都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士氣也會因此而提升一些。
看著這些躲在垛口下進食的兵士，周武閔的心中也同樣不好過，但是他必須這樣做。
為了他們的家人，也為了守護這片土地。
“奇怪了，今天怎么古狄人沒有前來攻城呢！”
“嘿嘿。你還別說，這古狄人不來攻城，我這心里還癢癢得緊，無法發泄，哈哈！”
“李伍長，你這要求有點低啊！要不等打贏了這一仗，我送你一個古狄娘們，讓你好好的發泄發泄。哈哈！”
“哈哈！”
“……”
一時間，沉悶的氣氛消散一空，身旁的同僚都在調侃著，口中不時蹦出一些段子，讓人聽了捧腹大笑。
大家心中都明白，要打贏這一仗，也不知道要等到那個年月了。
盡管他們心中不想承認，但是這幾天的交戰過后，每個人心中都有這種明悟，他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也只有這樣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發出歡愉的笑聲。
這大概也是一種苦中作樂吧。
周武閔在不遠處聽著，他的嘴臉也掀開一絲笑意，沒有過去打擾這些老兵的歡樂，換了一個方向又走了過去。
需要他的地方太多了，但是能夠幫他分但的人太少了。
不過讓大周軍士們都奇怪的是，遠處軍營中的古狄人依舊沒有惹任何出營攻城的跡象，這讓他們難得有放松的時間。
不少軍士都選擇換防片刻，在城中的民宅中尋了一口深井，趁著此刻太陽當空，溫度不低，紛紛提水清洗身子。
泥垢混合著干了的血跡從身上掉落下來，土黃色的地方被侵染成了暗紅色。
但是所有的軍士清洗過后，精神都改變了許多，又覺得自己重新有了一個人樣。
“嘿！想不到你小子洗漱一番，去了污垢長得還可以，有沒有定下婚約？”
“伍長說笑了，誰會看得上我。”
“少說廢話，回去我給你介紹自家妹子。看的上就定婚約。”
“嘿嘿…”
青年士兵臉上帶著憨厚的笑，被自家伍長拍了一下頭。然后跟著前方的同袍離去。
這樣一幕在此刻的北城之中上演著許多。
大周另一處邊關，羅浮霆這位主帥此刻也拔出了長劍，立于城頭上奮勇殺敵，身旁跟著數十親衛。
遠處位置，朝堂派遣而來的大宗師立于樓閣之上，低頭俯視著下方的戰爭。
遠處，闊鐵看著突然出現在城樓之上的大宗師，眼神一凝。
他知道當一位大宗師拼命時有多可怕，戰死在冶州城池的大宗師諸葛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他不敢貿然上前，三蠻已經在這場戰爭中損失了數位大宗師了，如果再損失一些，對于三蠻高層也是一個不小的影響。
能夠用普通軍士去消磨敵人的意志，然后再去一舉攻破城池，以絕對的壓倒優勢打垮敵人，這才是他崇尚的戰爭。
“王上，王庭傳來書令。”
“呈來！”
接過信使的書信，闊鐵看著上面傳達的旨意，心中也有些不解。
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大周邊關！
他也想這樣，可是卻忍受不了，用人命堆砌出來的結果。
既然王令已下，他也只能執行！
“全軍出擊！”
隨著他抽出彎刀，等枕戈待旦的三蠻鐵騎瞬間奔馳而出，如同傾泄而下的山洪一般，勢要重沖開前方阻擋的所有障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