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康熙三十七年正月十一,溫暖的陽光驅散著冬日里的嚴寒。
年里,京城依舊格外的喧鬧。
一名長辯盤于頭頂的白袍少年快速的穿梭在行人之中,街上的一切似乎對他好像沒有任何吸引力一般。
“晴天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身后一紅綠相間碎花襖裙少女氣喘吁吁的追喊著,她的兩瓣臉頰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累的,有些微微發紅。
“表妹,你不用跟著我,日頭落下我自會回去。”
少年停在一小販攤位前,看著琳瑯滿目的一堆瓷器,他的眼神終于有了絲漣漪。
“公子,可是有中意的?”
小販察言觀色,立時湊著臉樂呵呵的詢問道。
“中意,中意的緊啊。”
少年自嘲一笑,想當日他穿越來這的第一日便打起了房間里那倆青花瓷瓶的主意,為此還鬧出了一番笑話...。
大清康熙年間的東西帶回去,自然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而眼前這些也足夠讓他在二十一世紀里的富豪榜上留有一席之地。
憧憬著豪富人的生活,數不清的名車別墅,琳瑯滿目的女神妹子,醒掌天下錢,醉臥美人膝,完美人生本就該起航...。
“只是....。”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等他擼起袖子席卷家中瓷器之后才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絕色美女在你面前任你采摘,卻發現自己身體虛的不太行。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小販胡亂扯淡吹噓著自己的瓷器半天,才發現這公子有點癡癡傻傻中二的樣子。
少年回過神來,近在咫尺的卻是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差點嚇的跌一跤,猛然回首,四周依然只有川流不息喧鬧的人群。
“公子,我這里的瓷器價格可都是最公道的,保證你買的不虧,有沒有看上哪個,我給您包起來。”
“我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還要你這破爛玩意干毛啊。”
少年十分憋屈的看了一眼天邊的夕陽有些惱的繼續走了。
“有毛病吧...。”
小販盯著少年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口。
“晴天哥,你在說什么呢,怎么回不去,是不記得回家的路嗎?”
少女終于趁著少年慢行追了上來,不解的問。
“嗯,回家的路找不到了。”
少年有些悶悶不樂。
“遭了,晴天哥摔壞的腦袋還沒好利索,要是被爹知道了,肯定不會再讓晴天哥出門的,這可怎么辦才好。”
少女看著少年的側臉出神的擔心著。
“表妹,我想獨自走走,你先回去吧。”
少年轉過身來看著少女。
“不行,晴天哥去哪我就去哪?不然誰帶你回家。”
少女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看著天真爛漫的表妹,少年心情緩好了許多,伸出手溫柔的摸了摸少女的頭:“表妹你誤會了,舅舅家我現在熟的很,認得回去,你就放心吧。”
“真的認得?”
“晴天哥什么時候騙過蕓兒啦?”
“是哦,晴天哥從沒騙過蕓兒,那...那晴天哥你要早點回來,今天爹好像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的。”
“我知道了。”
“那蕓兒走了。”
少女轉身,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嗯,天還是那個天,夕陽也是那個夕陽,只是身處大清,身不由己。”
少年抬頭望了眼藍天白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算了,都大半月了,也該接受這不可改變的事實了,何況身處康熙最好的盛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既來之則安之,憑我兩世為人,在這里過個逍遙快活,無憂無慮的安逸生活應該是很容易的。”
少年行走在喧鬧的大街上,心頭不停的安慰著自己,片刻之后慘淡愁容便煙消云散,忍不住還放聲高歌,他一甩盤著的長辯咿咿呀呀唱起了甄嬛傳的片頭曲。
“斬斷情絲心猶亂,千頭萬緒仍糾纏,拱手讓江山,低眉戀紅顏,禍福輪流轉,是劫還是緣,天機算不盡,交織悲與歡,古今癡男女,誰能過情關,拱手讓江山,低眉戀紅顏....。”
此中少年名叫鮑晴天,穿越者,標準的二十一世紀名校醫學博士高材生,本來腦科實習手術很成功,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了,卻不曾想因手術耗費精力頗大,太累睡著了,然后夢中就蹭蹭蹭的踏著三輪車狂奔,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大清王朝。
要說來的也蹊蹺,那原宿主平日里好好的一斯斯文文孩子,幾天前突然腦殼銹到了非要練什么倒立拉稀,一下沒倒好,頭遁地自己就拉稀了。
來了大清的前幾日,本著做夢做到天荒地老的原則,開始瘋狂收攬瓷器,做起了瓷器終結者,只是夢終于有清醒的一天,他懵了,開始癡癡傻傻的每天都抱著一堆瓷器爬上屋頂,盼星星盼月亮總是盼著:“大清什么時候亡?”
又憋了幾天,擔心他的便宜表妹終于忍不住了,逮著了機會將他拉出來散散心,解解悶,也算不錯,解開了他的心結。
......
“晴天,你趕快住口。”
突然一聲沉喝,讓陶醉自我唱的正歡的鮑晴天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正是自己的舅舅葛玄,他旁邊站著去而復還無奈攤手的葛蕓。
“你這般胡謅亂言,小心惹禍上身都不自知。”
葛玄掃了眼四周,快步走到鮑晴天身邊板著臉一臉擔憂的神色。
鮑晴天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一副我懂的表情嘻嘻一笑道:“我聲音這么小,舅舅您都能聽得到,真是神了。”
“正經點,以后那種事舅舅希望別再發生了。”
“言論自由都沒了,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鮑晴天小聲無趣的嘟囔了一句,看葛玄眉頭又皺,急忙諂媚一笑道:“舅舅您放心,保證不會了,真的。”
“你的頭可好些了?”
葛玄伸手去將鮑晴天的辮子整理好關切的問。
“好了,全好了,就算練鐵頭功都沒問題的。”
葛玄嘴角扯了扯暗道:“這孩子怎么就不長記性。”
“聽表妹說,舅舅有話要跟晴天說?”
“嗯,舅舅已經幫你在京城最好的風鳴私塾報了名,今年上元節一過,莫要再貪玩了,好好去私塾念書,來日中個舉人光宗耀祖。”
“念...念書?”
鮑晴天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應該明白,當今天下,沒有祖蔭庇護,只有念書考科舉才可以走上仕途。”
葛玄頓了頓,有些可惜的繼續說道:“你舅舅我就是因為年輕時沒有好好念書,耽擱了,手上又沒一把子力氣,到頭來只能做這商人謀生了,現在追悔莫及。”
“往年你不喜歡,舅舅沒逼你,但今年你不能在耽擱了,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葛玄說道這里臉色出奇的嚴肅。
“舅舅,其實我覺得商人挺好的,錢多,不愁吃穿,我就喜歡商人,特別是像舅舅這樣的好商人。”
“而且念書,太無趣,我是真不喜歡。”
鮑晴天討好的拍了一記馬屁,笑著說。
“你懂什么,士農工商,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下等,即便是勞作的農人也時常看不起商人,舅舅不希望你走舅舅的老路,現在無趣,以后就不無趣了。”
“舅舅,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自己活的好才是真的好,反正我這輩子呢就只想活的無拘無束,逍遙快活就行了,其他的真不想想那么多。”
“你休要任性,鮑家....。”
葛玄說到一半便又立即止住了話語,目光有些傷感,也多了些許溫和,拍了拍鮑晴天的肩膀道:“你身上的責任很重,舅舅這也是為了你好,聽話,這么些年玩也玩夠了,上元一過就去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