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座黑石床是作何用的?”陸逍遙冷冷道:“此處有何出去的路,若有半點謊言,我定將你剜了去!”
“哼!”陳三瞥過頭去:“要殺要剮隨你便!這黑石床乃是上古之秘寶,定然不能這般簡單傳出去!”
上古秘寶?
陸逍遙看到的石門上的記載,雖不能確定時間是否就是上古,但想來年份肯定不會短。只是這周遭又無甚記事銘文,陳三是如何得知的?陸逍遙料想,這陳三肯定還知曉其他不為人知的事。
“快快老實交代來,免受皮肉之苦!”
陳三依舊對陸逍遙的威脅不為所動,眼眸中反射的是微弱火光,也分不清那雙眸子里,究竟是水花還是漣漪。
當下陸逍遙便拿出決定:匕首一下刺入陳三的大腿,再將血肉給帶了出來。在眾人不經意間,陸逍遙取了一滴探查一番。發現那的的確確是活人的氣機,但這又如何解釋李素和他所看到的事實?
陸逍遙皺起眉頭,揚了揚手中的匕首:“這一點點痛對你來說,是無甚緊要的,我自然佩服陳兄之堅毅,但陳兄終究是凡胎肉體。這血若是不止住,半個時辰內,你的修為便會廢去大半。料想陳兄如此英雄,自當不懼重修之苦吧?”
聞言,陳三眉頭有所觸動。
修行到這一地步,談何容易?更何況,他本身根骨就不算優秀,都是經年累月的生死搏命、日夜練功不掇,這才有了今日的境界。如今陸逍遙的一番話,讓他想起曾經的日子,那可是幾十年的光景,頓時不由心防顫抖。
若是叫他放棄修為,那才是更要命的!試問,已經體會過火燒熟食的快樂,如何還能去吃生肉?
“呵!你給我一個痛快罷!你給我一個痛快我便將此去出口講與你聽,否則你永遠也出不去!”陳三眼神中透著一股狠決。
陸逍遙輕笑一聲:“想死?死是這個世上最難的事,就這般死了,你覺得可能?”
陳三不懼反笑一聲:“那你就永遠也別想出去罷!此去生路,唯有我才能知曉!”
呵,死鴨子嘴硬…陸逍遙忽然覺得,倒是陳三在跟他講條件,頓時不由得怒了。使出匕首,又在陳三另一邊大腿開了個洞。這下匕首插在血肉之間、白骨之上,陸逍遙故意轉動手腕,可見陳三額頭冒出豆大汗珠,卻是死死咬緊牙關。
“交給我罷!”
楊休突然從后面站出來,對著陸逍遙說道:“這事我比較擅長。”
陸逍遙想了想,便將匕首遞給他,轉身去照顧二狗。
他一邊給二狗喂下丹藥和清水,一邊用真氣將聽力減弱了些。饒是如此,陳三的慘叫還是震耳欲聾。
這般過了快半個時辰。
陳三的叫聲戛然而止。
陸逍遙再看時,陳三已經徹底昏了過去,肉身成了黑暗中的一團馬賽克。
“可問出什么了?”
楊休擦擦身上的血:“沒有,這家伙實在嘴硬,要不然就如他所說,給他一個痛快?”
“不妥。”陸逍遙立即否決了這份方案:“他說的生路如何能保證沒有半分虛假?若是他鐵了心想與我們同歸于盡,那樣我們豈不是自畫牢籠?”
“現在已經是自畫牢籠了。”楊休苦笑一聲:“想來他說他曾進來過一次,這期間又沒有被海盜發現,那定然沿原路返回,不然生路通向其他地方,他定然會被捉住拷問。”
陸逍遙點頭:“那你們來時的路,可有把握出去?”
楊休搖頭。
他雖然知道來時的路在何處,但洞口那塊補天石,非機關不能打開。現在再將陳三帶著一起去,實在不現實。
陸逍遙想了想,最終無奈道:“先聽聽他說什么。”
于是楊休又將陳三弄醒:
“告訴我們如何出去,給你一個痛快!”
陳三氣息有些微弱:“呵…你們…如何保證,你們…說的話?”
“這由不得你!”陸逍遙走過來,蹲在陳三面前,為他整理一下衣物。
就是這般輕輕的動作,都將陳三痛得額頭冒汗。陸逍遙見他快昏過去了,這才停下來:“你好好想想,不然我們死之前,你是肯定不會死的。”
“我…我…我說…”陳三大口大口穿著粗氣。
陸逍遙便將真氣輸入他的體內,稍稍為他吊住一口氣。
“我…我要說的…很長…等我休息…休息下。”
聞言,陸逍遙和楊休相視一眼。后者覺得沒工夫在這里等,前者卻搖搖頭,轉手拿出一枚丹藥,給陳三服下。
這般休息了一盞茶的時間,陳三這才緩過勁來:
“你們想出去…呵,只有一個辦法…來時的路已經堵上,除非完成這里的儀式,否則…永遠也別想出去!”
陳三說著,便將目光看向石床,眼中充滿惋惜與眷戀:“那儀式就和這石床有關。需要借助…石床完成儀式,洞口的補天石才會再次開啟。”
“如何完成儀式?”
陳三目光死死盯著那兩座石床,像是入了魔。陸逍遙問了話之后,就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見他胸口起伏還算平穩,不由得松了口氣。但見陳三那表情更像是在回憶,他心中也不免疑惑起來:
如此說來,上次陳三來這里就已經完成過儀式了…那時究竟發生了什么?
等等。
陸逍遙記得,陳三之前剛進來時就說過,這石床是可以獲得無限法能的東西!但現在的陳三顯然跟這四個字不沾邊。
若非陳三說話自相矛盾,這其中定有一些隱秘。
陸逍遙更好奇的是,陳三如何得知這石床用處的?
正當陸逍遙和楊休都深感困惑和警惕時,陳三已經緩緩開口:
“我本是云州云城府人,自三歲起,便同師父學習這探龍分金之術,也曾涉獵過古文遁甲等偏門。
這處石道,還有這間遺跡,都是一個名為法的人,在上古開辟的。
至于為什么開辟…”
陳三的目光盯著那兩座石床,陸逍遙和楊休已經了然。
陳三嘆口氣,接著道:“先前同你們講過,那海盜來此尋寶,正是尋這兩座石床。而那個老道,便是同我一樣,經歷過這石床儀式的。
我在上古文獻中看到過,這兩座石床的功用,就是將一個人的全部修為、氣機、壽命乃至記憶,全部轉化到另一人身上!”
聞言,陸逍遙和楊休兩人都愣了下。
這聽起來更像是高科技了…陸逍遙看向石床。
轉移修為和氣機他都還能理解,但是壽命和記憶這一塊,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當下楊休沉吟片刻,瞬間瞳孔緊縮:“等下,陳三,你說你完成了儀式…莫非…”
陸逍遙警惕地看著身旁的人,雖然他手腳都被捆住,還有鐵鏈抑制真氣調動,但聽了楊休的話,還是讓陸逍遙感到毛骨悚然:
眼前的人不是本人!
是奪舍?
這石床就是一臺奪舍機器吧?
陸逍遙皺著眉頭道:“你究竟是誰?”
眼前的陳三苦笑了一聲:“誰也不是…罷了,我最后再將儀式的方法同你們知曉,之后別忘記你們說的話。”
接著,陸逍遙便從他口中了解到,這石床是如何使用的:
需要兩人同時躺在石床上,然后一個人自盡在石床。這個自盡,指的是必須躺在石床上后死去,才能作數。
也因為這個環節,石床才能確定,是誰轉移到誰的身體上。
而后死去的那人,血肉會被石床化解,最終通過石床上的紋理,流向另一座石床。然后那活著的人,便會被死去的人所替代!
陸逍遙聽了陳三的話,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他們若是要出去,就不得不完成這個儀式。
而完成這個儀式,這里的四個人就必定要死一個!
‘首先楊兄和我肯定要排除在外的,那么剛好還剩下李素和陳三…’
陸逍遙心里想著,便對陳三問道:“如你這般所說,可還需其他東西來完成儀式?”
陳三搖頭。
下一秒,火把的火光閃爍了下。原本三把火把,一下子就滅掉了一個。
楊休看去,剩下的兩個火把也快了,當即對陸逍遙問道:“你身上還有其他火把嗎?”
“還有兩個。”
說著,陸逍遙便將身上剩下的火把給拿出來。
楊休一看,這是方便攜帶的小火把,燃燒時間并不長。他在心里估算下,這兩根火把剛好能支撐到他們走到補天石那兒:
“陸兄,得抓緊了,這剩下的火把時間很勉強。”
陸逍遙點頭,再將目光看向陳三時,他的臉上居然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陸逍遙被這一笑給嚇著了,心頭咯噔一下,立馬朝后跳出一步,拔出鋼刀對準陳三。
“哈哈,快做決定吧!不然你們就出不去咯!”
陳三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又變得痛苦、掙扎:“殺了我!殺了我!”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陸逍遙和楊休都是一驚。
楊休立即反應過來:“莫不是上次儀式出了問題?”
陸逍遙經他一點撥,瞬間明白過來:這樣子,不就是人格分裂癥嗎?
當下他也不顧李素如何反對,便將他提起來,按到石床上:“楊兄!”
楊休自然會意,轉手便將陳三給放到另一座石床上。
“殺哪一個?”
陸逍遙想了想,立馬提起了鋼刀。
刀光一閃,李素立馬沒了聲息。
就在這時,被楊休按著的陳三,忽然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老子是不死的!”
“啊!為什么不殺了我!殺了我啊!殺了我!”
下一秒。
異變陡生。
一道金光忽然從空中亮起。
陸逍遙和楊休看去,那赫然就是這處黑暗空間的最頂端。那金光,其實是一團金色的液體,只是在這黑暗空間里,顯得格外明亮而已。
兩人只見,那金光從天而落,沿著石壁上的紋理,慢慢“流”了下來。
當下陸逍遙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立即將鋼刀對準陳三:“快將你知曉的講來!”
“哈哈,老子是不死的!”
“完了…殺了我…為什么不殺了…我…”
此時的陳三,已經陷入了瘋癲狀態。饒是被陸逍遙捆綁了個結實,楊休按著他來,在真氣的加持下,竟然還是感到非常吃力。
當下陸逍遙心中的危機感,隨著金光緩緩落下,而愈來愈濃。
“怎么辦?”楊休問道。
“沒想到被這瘋子給戲耍了!”陸逍遙皺起沒有。
他在心中暗示自己:慌張是沒有用的。
如此才能稍稍凝聚一絲理智,開始分析先前發生的事情。
他對這石床的了解,僅限于陳三的話。但陳三的話肯定是有問題的,尤其是關于這儀式過程,甚至儀式作用也有可能是有問題的。
若是他能明白這其中的問題,那他們便能對這金光做出應對。
當下,陸逍遙在腦海里,將自己遇到陳三的一言一行都在腦海里細細過了一遍。
從石道內開始,陳三給他的感覺都很正常,而且陳三一直在前方引路。從這點就能看出,陳三是的的確確來過這里,并知曉這前方有什么的。不然陳三是不可能在這般黑暗中,沒有一絲慌亂恐懼前進的。
然后就是陳三帶著他們走到石門前,還是他找到了石門的機關,才帶領他們走到這石床這里來。
這中間,若非真的來過,陳三又如何能知曉這石門的機關、精準找到石床的位置?
那么陳三說的,他來過這里的話必然是真的。而且這石床也必然是用作某種儀式的。
陸逍遙想到這,看了眼頭上的金光,已經流了一半下來。周圍黑暗也被徹底照亮:
這赫然是一座三面三角形狀的巨大空間,空間三面石墻上,都是這般紋理。最終一直蔓延到兩座石床上。
“這金光落到石床上,會如何?”
這是陸逍遙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
看陳三的反應,兩人都不相信,這金光沒有問題。同時又聯想到陳三先前說的話:“老子是不死的。”這一點來看,這金光很可能就是儀式的一部分。
陳三先前說,這儀式必然要死掉一個人…不,他最開始說,必須要完成儀式后,通道才會打開開始,他就是在暗示我們,必須要死掉一個人…陸逍遙嘴唇未抿,看著愈來愈進的金光,腦子里一片混亂。
當下他也管不了太多,連忙抽出鋼刀。
刀光一閃,血沫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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