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幾條大魚。”
穿越者們盤踞的莊園里,一名華裔雇傭兵正遺憾的拍著手。
“那你怎么不追啊?咱們不是有摩托嗎?”
他的同伴問。
“追了追了,可是老板有命令,保護營地最為要緊。”
“唉,真可惜,我剛才可是都看見了,一槍一個呀,那騎兵目標太大,根本躲不過我們的步槍,這樣的好機會,我感覺能把他們都打趴下…”
肖強在不遠處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剛才敵人發起的沖鋒確實氣勢如虹,至少從規模上穩穩的蓋住了他的三輛自行火炮。
倘若能夠給那樣的沖鋒,一次迎頭痛擊,那么即便自己生死于此,恐怕也將永遠為人們所銘記。
當然,對明朝人來說,那叫遺臭萬年。
可惜,他不能讓自己的手下那么冒失。
因為正如他所交代的原因一樣,營地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這種安全不僅僅是對外防御的安全,還有對內穩定的安全。
想到這里,肖強轉過臉去狠狠的看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的兩個女人。
這兩個混蛋后悔了。
后悔跟他一起穿越到這里來。
后悔她們再也回不去了。
剛才她們找到肖強,又哭又鬧了好一陣子。
但這個結果點上,肖強哪有那個心思與他們理論,因此直接命令部下將她們暴打一頓。
然后這兩個人就縮在那里,嚶嚶地哭泣起來。
肖強也是無奈的很。
他本不想采用這種強硬手段的。
但誰讓他是官命舛,偏偏碰上了一個會自動萎縮消逝的時光隧道呢。
為此他還專門舍棄了自己最喜歡的穿越教科書,宰執天下,而專門去找了那本臨高啟明。
原因還不是后者的穿越手段,也是一個會逐漸萎縮的穿越隧道嗎?
其實肖強心里也清楚,作者之所以在設定上,非得讓那個時光隧道萎縮消失,主要是因為來回穿梭的二道販子們,實在是一個不懼挑戰意義的自嗨設定。
可是,不知道作者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遇到這種富有挑戰意義的事情,當那些word上的文字真的轉化成1000多人的命運之時,他還會不會去尋求那種刺激和挑戰。
一聲嘆息之后,肖強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個答案。
那幫想象能力過剩的作者,肯定是設想過,如果自己穿越甚至組團穿越之后的局面。
但誠如他們所寫的文字一樣,這種想象于肖強來說又有什么異同呢?
這讓他突然感覺到了小小的諷刺意味。
可惜,他甚至無法將這諷刺的意味寫在那些作品的評論區里來。
眼下,他需要面對的是生存。
他們想要生存下去,就不可能完全撇開大明朝。
他們需要大明朝的土地,甚至需要大明朝的勞動力,需要大明朝的財富,甚至需要大明朝廷的某些政策。
但這些他們都沒有,而且也極有可能不會再有了。
因為他們和大明朝徹底鬧翻,以至兵戎相見,雖然到現在,包括肖強在內所有組織者,都沒弄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大明朝。
回想一下穿越之前的部署,因為他們沒能像某“圣經”一樣,出現在海南臨高那個偏遠的地方,因此毫無疑問的增加了被發現的幾率,但他們也果斷的采取了更加明智的隱藏措施。
很多行動,他們都是秘密進行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被發現,甚至招惹了大批軍隊的圍攻。
肖強想不通,太子殿下的追隨者們其實也不外如此。
“這幫人是哪里來的?真是太厲害了?”
“是啊,是啊!”
“要不是殿下見機的快,我們這幾把老骨頭,恐怕剛才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狂奔五里地之后,太子一行人才終于敢停下來,于是有人開始總結經驗,有人則后怕不已。
一個叫做張彩的家伙,此時正在拍著太子殿下的馬屁。
不過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拍馬屁,是再明確不過的表忠心的行為。
因此是沒有人會責怪他的。
“微臣以后一定結草銜環,報答君恩!”
周圍幾個人也都跟著附和起來。
太子爺微微一笑,并沒有擺出平時那副高冷的姿態,反而頗具親和力的回答說:“哪里哪里,咱們這次算是患難與共了,自古皆道高處不勝寒,而如今本宮卻有了你們這群生死之交,說起來,可能也是因禍得福呢。”
聽到太子這幅口吻,眾臣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個或是未免也太大了,而他們這幾根稻草一樣的福報,又能為大明挽回些什么呢?
或許是太子的表態太過感人,有幾名將領立刻就拔出刀來,大聲喊著要殺回去,消滅那群來歷不明的反賊。
但太子爺卻擺擺手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回自己的軍隊,然后派出一部分人去洗澡,而另一部分人要注意休息,如此輪番往復,才是以弱勝強之道。”
“唉!”張彩嘆息了一聲,沒想到強悍的大明,竟然得采取這種以弱勝強之道才行了。
但明朝的將領們普遍是很務實的,這種習慣來源于他們和更加務實的韃子兵打仗的時候,而如今對面的這股敵人,遠遠比韃子兵要可怕。
“好,我這就去聯絡部下,太子的安危就交給各位了。”
一名來自通州營的軍官,向眾人抱拳施禮,轉身而去。
其他建制的軍官也有很多跟他一起離開的,但也有一些人留了下來。
太子沒想讓這群人就在這里干耗著,雖然名義上是保護自己,但現在他是基本安全的。
想象時間不會白白流逝,那么自然要找些有意義的事情來做。
眼下最有意義的事情是什么呢?莫過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因此,太子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一路上都在大呼小叫的太子妃。
“姐姐,說說那些坦克吧!”
盧姑娘如今安全了,心情也平靜了許多,但他也知道對面的這個太子顯然是更記恨她了。
“我先聲明啊,那群穿越者的到來可不是我招惹的。我只是兩年前行一的時候,偶爾見過他們一次。而且我也沒想把這事告訴你,是你非逼我說的。”
這時候眾人才知道,原來關于這股反賊的消息,竟然是面前這個準太子妃提供的。
而且這其中好像還有什么其他秘密似的。
因此眾人看向了太子爺,但太子爺的表現,卻沒有因為提到什么秘密,而丟掉明朝貴族的風范。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太子既沒有追究她的隱瞞,也沒有追究她在眾人面前說出太多宮闈秘辛,他只用淡淡的一句話,就彰顯了自己的風度,寬恕了面前這個愚蠢的女人。
“好,那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盧姑娘緩了口氣說道:“坦克是用鋼板做出來的結實的很,他裝備著大炮和機槍,機槍就是設計速度很快的火銃,而且威力更大,準確度非常高。”
“這點我看出來了。”
太子爺嘆了口氣:“不光是那個什么機槍吧,好像他們端著的其他火銃,準確度也都比我們高很多。剛才沖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們幾乎是一槍一個,所以我才率隊轉進的。”
“轉進…哦,對,戰略轉進。”盧姑娘諷刺了一句,接著才說,“這群人要是攻陷城池,憑借手中的火器,還不知道能夠堅守多久呢。”
“沒錯。所以一定要盡快消滅他們。話說,那個什么坦克就沒有什么弱點了。”
盧姑娘想了想。
由于軍事知識的匱乏,她還是只能從影視作品當中尋求答案。
太行山上是她印象比較深的作品,而在其他作品當中,對付鬼子坦克的方式,也基本上都是炸藥包和手榴彈捆去解決,因此她說:“火藥,就是殿下你讓他們找的火藥,放到車底去,估計能起到作用。”
“車…哦,那玩意兒確實有點像車…”
太子的關注點,險些把盧姑娘的小腰給閃著了。
但是這位準太子妃也立刻記起來,太子似乎已經意識到,明朝的火藥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威力,因此他曾經說,合用的火藥應該是在敵人的營地里。
這讓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太子不會是想夜探敵營吧?
要是那樣的話,她就有可能再一次成為肉墊啊。
果然,太子之所以顧左右而言他,是因為沒有從她這里得到新的情報。
盧姑娘在稍晚時候也意識到,在過去的兩年里,太子和王皇后幾乎將她這個穿越者姑娘給榨干了。
因此他們對于后世事件的認識,某種程度上已經很健全了。
至少在籠統的概念里,他們知道,穿越者確實有很多東西都比明朝人要好。
比如說他們的裝備,尤其是那個什么汽車大炮之類的。
而她盧某某這個穿越者的叛徒,雖然因為學識淺薄而不能將現代社會的種種事情全部出賣,但初高中的常識,她還是賣了個底掉的。
而其中就有一條,是太子殿下如今可以用的上的。
——諾貝爾發明了炸藥,這讓火藥的威力大大提升。
而對面的那群穿越者,自然就使用了類似的東西。
如此說來,如果明朝的火藥無法對鋼鐵之軀的坦克造成威脅的話,那么他們自己的所謂炸藥是不是就有機會呢?
太子是何等聰明的人。
他和他的父皇竟然一直在追索穿越者,那自然是想要把他們的某些東西化為己用。
既然早就存著這樣的心思,那么靠抓捕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用通道來解決好了。
左右都是弄到自己的手里嘛,這對于一個封建王朝的統治者來說,又有什么好猶豫的。
他們做的,就像盧姑娘所說的,本來就是巧取豪奪的買賣。
于是一眾人不再多話,靜靜的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入夜之后,那位通州營的軍官帶領著一隊斥候摸了過來,太子爺則在這時正式下達了夜襲敵營的命令。
他沒有提前泄露半個字,很好的完成了保密工作。
只有盧姑娘猜中了他的心思,但也沒敢說出口。
因為她知道,即便說出口也不會改變什么。
因為肉墊的命運是不可避免的。
果然就聽太子說到:“姐姐,穿越者的情況還是你比較熟悉,所以這次夜襲,你也要跟我們一起走。”
盧姑娘還能說什么呢?
一聲不吭地跨上了馬背。
但馬匹沒有跑太遠就停了下來。
因為是要接近敵人的控制范圍,所以馬匹這樣動靜比較大的目標,自然不會再成為將士們的首選。
于是,盧姑娘踏上了一段艱辛的下馬步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