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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玉玨

  南宮始望向他,眼中有種掩飾不住的訝異。

  陸塵身上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渾身每一寸的皮膚下,游走著像是血液一樣、近乎實質化的靈氣。

  他的境界驟然攀升,以一種極快速度增加著,短短幾瞬之間,便足足破了九境的門檻。

  “你看起來倒是一臉驚訝的樣子,怎么,是沒想到我吸收的會這么快嗎?”

  陸塵遙望向遠處的南宮始,后者飄浮在空中,靜默地看著他。

  那地面上剛出現的一道劍痕深不見底,其中依舊散發著鋒銳的劍意,久久不散,威力比之前已經強上了許多。

  南宮始沒有說話,但心中已經有隱隱約約猜出了一個答案。

  盡管修煉靈氣的法門一模一樣,但是無量山之內幾乎沒有在死前傳功的情況,雖然不會排斥,但是這樣的行為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境界的提升不止是靈氣的增加,那只是基礎,最關鍵的還是有關自己道的領悟。

  靈氣積攢的速度無非快慢而已,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難度,但是哪怕靈氣填滿了氣海卻沒有對于自己道的更多領悟,那就算不上真的升境。

  所以絕大部分情況而言,都是靈氣已經足夠了,但是領悟卻太少,所以導致卡死在一個境界的事情經常發生。

  如果這個時候硬生生將別人的靈氣渡給他,那基本上也不會對其有任何的幫助,只是那些靈氣會消散在空氣中,慢慢化作自然中的一部分。

  所以傳功這個概念,在大多數情況下沒有任何意義。

  唯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領悟超過了自身的靈氣。

  二境的靈氣,但是其本身可能已經足夠稱之為三境之人。

  陸塵便是這種情況。

  罕有的,他修煉的靈氣和同境界的相比已經少到不能再少,但是其所掌握的劍意,已經超出了七境這一境界。

  此時褚禾玉將自身的修為渡給他,靈氣倒灌,就好像最后一潮的海水徹底沖垮了松動的浪堤,似蛟龍從江流入海,才致使他的修為升的這么快。

  南宮始沉吟道:“有趣,實在是有趣,境界超過靈氣儲備這種例子,我也是好些年沒再見到過了。”

  一點劍光橫空而至。

  他不閃不避,似乎像是要測試威力一樣,伸手硬生生將那劍光擋了下來;劍意的余波蕩漾,身后礦洞中的崖壁齊齊斬開。

  一點發絲被切得整齊,在空氣中慢慢降落。

  南宮始瞇起眼睛,望向自己那只手,手心里一道較深的血痕浮現,橫框整個手掌,不住地往外流著鮮血。

  另一邊,陸塵看都不看,他扶著虛弱的褚禾玉坐在了墻角,神情肅穆。

  老人看上去沒有之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了,他身體中幾十年來儲備的靈氣全部盡數給了陸塵,盡管自己還剩下了些許,但整個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尋常的老人罷了。

  他坐在那里,頭發灰白,似乎隨時都能倒下。

  任誰也想象不到,當年赫赫有名的璞玉大圣,如今就像是個風燭殘年的病癆鬼一樣,虛弱地用手勉強支起身子。

  陸塵沒有說話,但看起來似乎又有太多東西想說,然而他最終只是雙膝跪下,重重地磕了個頭。

  眼眶微微泛紅,神情堅毅,再沒了之前那嬉笑的感覺。

  他轉頭望向浮在空中的南宮始,墮兔長劍微鳴。

  “喂,下來受死。”

  南宮始看了看手心中的傷口,看上去并沒有吃驚;他微微甩了一下流出的鮮血,雙手背在身后,淡淡地望向地面上的陸塵。

  “和我想象的差不太多,雖然你劍意的境界很高,但是終究沒有九境的實力,就算他強行將自己的修為給了你,你現在最多也是在九境這個門檻上下浮動而已。”他說道,“不是自己的力量總歸不太熟練,再加上術還用不了的情況下,你這樣可是殺不了我的啊。”

  “哦,那你試試就知道了啊。”

  陸塵冷哼一聲。

  南宮始沒有多說,他的身影轉瞬間出現在陸塵身邊,一拳打向其心口,后者橫劍擋住,但是其拳的余力卻將其重重打向上方,礦洞隨即破碎,天花板開始漸漸塌陷。

  陸塵也不防御,只是一招反手劍揮出,破紋如浪潮般在空氣中散開,周圍碎裂的石塊像是得了生命一般,混雜著濃郁的劍意激射而出。

  劍三,湖潮。

  南宮始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

  “散。”

  無數石塊劍意散盡,湮滅成了虛無的飛灰,甚至沒有碰觸到他的衣角。

  陸塵眉頭微皺,剛才南宮始這一招使出,才算真正開始認真了其來。

  其中的拳意自己也是熟悉的很,那是無量山從幾百年前就流傳下來的一宗拳法,就是由眼前這人所編寫創立。

  《無始拳經》。

  這部拳經經過幾百年的時間,早已被后人改良修正了不少遍,從中刪減添加了很多東西。但饒是如此,陸塵依舊認得出,這其中的拳意就是無量山那部有名的拳經。

  南宮始佇立在半空中,他向虛空中托起一只手,骨節青白,似乎在承載著頭頂上群山之重一般,他另一種像地面呈抓握似的姿勢,微微發力。

  那披到腰間的長發無風自動,漆黑的眼眸中,是君臨天下的威儀。

  陸塵猛然心中升起一股預警,不顧還沒有完全掌握突然加入的這些力量,全力爆發,將山崖邊褚禾玉的身體移到了遠處。

  南宮始凝視著陸塵,就像看著路邊走過時,那腳邊的螞蟻一般。

  “合。”

  他輕輕低語道。

  礦洞發出一聲嗚咽似的嗡鳴,這是其承載不住壓力的征兆。

  頭頂上的山崖猛然塌陷,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來一樣,腳邊大地掀起整整厚重的一層,一上一下,山巒與大地好像兩條綿延的帷帳似的,在南宮始的力量下驟然合到了一起。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在大地上響起。

  紅山礦區外,駐扎的兵團處。

  天蒙蒙亮,但太陽卻遲遲沒有升起,灰暗的天際像是籠罩上了一層沙塵,讓人好不盡興。

  有士兵從值夜的崗位上輪換下來,他疲憊地拖著身子走到休息的營區,砰地一聲坐到了火堆旁。

  他身邊都是與其差不多的疲憊將士,眾人凝望著燃燒的火焰,一言不發,靜謐到讓所有人以為其都已經成了啞巴。

  火焰上架著一口大鍋,鍋中咕嚕咕嚕的煮著稀粥。

  那士兵打了個哈欠,望望天邊的太陽,望望翻滾的稀粥,沉默了一小會,突然猛地將自己手中的頭盔摔在地上。

  周圍人沒有反應,見怪不怪地看了一眼,習以為常似的又將時間挪回了一直盯著的火堆之上,噼里啪啦木柴燃燒的聲響響徹在眾人之中,盡管有十幾人在場卻無一人說話,沉默到讓人害怕了的地步。

  “奶奶的,又是一天,什么消息都沒有。”那士兵站起身大吼道,“我們卻只能在這里干瞪眼,這么白等著又有什么意義?”

  其余人都沒有理他,只是坐在火堆旁的一位級別看起來稍高點的瞥了他一眼。

  “喂,給我坐下。”

  那士兵搖搖頭,對上其的目光后猶豫了一下,然后頹然地坐了下來。

  “如果無量山八九境的仙師都搞不定里面的什么東西,那上面要考慮的,就是轉移周圍十幾萬百姓。”他淡淡地說道,“我們現在站在這邊什么也干不了,但如果事情平安,我寧愿在這里再站上十年。”

  “到這里之后大家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我理解,但是你要做的就是完成命令。”

  “懂了?”

  那士兵似乎微弱地嗯了一聲,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沒有再說話。

  等鍋里的稀粥煮好,眾人無言的給自己都乘上一碗,然而他們還沒有開吃,就看見碗里的粥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一名看起來年紀三四十了的士兵揉揉眼睛,嘀咕著說道:“奇怪了,我怎么這眼睛花了。”

  然而沒人理他,因為眾人手中的粥碗都在距離的顫抖起來,緊接著的便是那口鐵鍋,燃燒著的火堆,接著就是腳下的大地,像是瘋了一樣抖動了起來。

  有人踉蹌地摔倒地上,剛要爬起來,卻突然驚恐地叫了一聲,指向遠方礦區內部。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像那邊望去,震驚地大睜著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紅山礦區內那綿延的山脈,此時像是一條宴會上舞女裙子邊飄動的絲帶,猛地晃了起來。

  山脈其中的一邊飛上天際,緊隨著的便是其余的部分,在晴空中抖動出了詭異而宏大的曠世場景。

  然后下一秒,十里山脈轟然砸向地面。

  “趴下——”

  眾人先是清楚的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就好像開山時近距離聽了火藥炸裂一般,甚至有人耳邊猛地流出鮮血,痛苦地坐在了地上。

  然后聲音似乎猛地沉寂了下來,但是所有人的視野中,都看到了一股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像他們而來。

  颶風席卷,夾雜著碎石沙泥,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威勢吹過。

  房屋般巨大的巖石被濺起,在空中如同流星般劃過燃燒的炫麗痕跡,重重砸在了營地之中。

  正是那剛才將士的位置。

  大片大片的巨大巖石群飛過,在晴空白日下,組成了像是流星雨似的場景。

  另一邊,那夾雜著山脈和大地的攻擊之中,一點劍光從中懶腰斬斷了像是彩帶一般紛飛的山脈。

  陸塵劍意如龍,半空中,銀光翻出絢爛的劍影。

  無數飛石山崖被轉瞬間切成小塊,化為泥土一般細碎,他一手撐劍,一手點像天空中暴雨傾盆般墜下的細碎山崖。

  “劍五,玉玨。”

  下落的巖石碎片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停滯,凝固在空氣之中,轉瞬間,便化作一條倒掛天際的河流般,懸在云層之下。

  碎片之間由劍意粘粘,整整齊齊,十里山脈化作十里劍氣石河。

  陸塵向南宮始輕輕一點。

  石河流淌,劍意掛漫天。

  無數飛石沖向南宮始,男人僅是微微閉眼,渾身上下的靈氣如若鎧甲般凝結與皮膚之上。

  帶著劍意的石河撞向他的身軀,一點一點,整整近乎十里的山崖。

  飛灰之中,一個身影驟然浮現。

  南宮始幾乎毫發無損的站在那里,他身上衣衫雖然襤褸,皮膚上多了幾道破了皮的劃痕,但是能造成流血的傷口甚至都不是很多。

  他站在那里,擋下了整條劍意覆蓋的紅山。

  身上靈氣依舊深不見底。

  南宮始眼中的怠慢消失了一點,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滿意,他望向嚴陣以待的陸塵,贊許地笑了笑。

  “剛才那下,還算不錯啊。”

  他淡淡地說道。

  陸塵沒有說話,只是撇了撇嘴。

  “不愧是五百年前就已經九境的怪物啊,這幾劍打到你身上,就好像沒有用一樣。”他苦笑了一下,“就不能多流點血嗎?”

  南宮始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像是思索著什么一樣,瞇起眼睛。

  “你已經超出我的預期了,沒有術還能有這樣的威力,以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天賦,給你幾十年,未必不能達到我同等的水準。”

  他輕輕地說著,身上的力量重新涌動。

  “不過現在,你不能活。”

  陸塵哼了一聲,剛想要說話,突然感覺心口一涼。

  一股冰冷的寒意爬滿了身體。

  南宮始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前,他一手抓著陸塵的頭,一手插進其的腹腔之中。

  厚重而深邃的靈氣在其身上縈繞著,甚至讓人感到異常的恐怖。

  陸塵猛然醒悟。

  這才是他全力的一擊。

  他根本沒看見南宮始的身影,沒看見他的攻擊,只是上一瞬的意識中他還在遠方,下一瞬,自己腹腔中便已經有了致命的傷口。

  那傷口只是傳來一陣劇痛,轉瞬間痛楚便瞬間消失,緊隨其后的便是虛無而模糊的意志。

  南宮始無悲無喜的眼神在腦中漸漸消失,剩下的便是失焦的白光。

  意識散去前,陸塵突然聽到了一陣起碼的響聲。

  那聲音是那么熟悉,又是格外的模糊。

  那是曾經拋棄他的,父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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