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蘇言走上前,疑惑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那兩個捕快見到他微微一愣,旋即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苦著臉、求助似地說道:“仙師,幫幫忙,這老人家年紀一大,精神感覺不是很正常。”
“胡說八道。”
那婆婆怒氣沖沖地甩了甩手,掙開了兩人的束縛,“我精神好的很!”
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斜著眼打量著蘇言,道:“你又是哪個,衙門管事的?”
“這位是蘇仙師,小涼山上劍宗的弟子。”之前跟在蘇言身邊的小捕快走上前,在老人耳邊說道,“我們頭現在不在家,他出了遠門,要好些天才能回來。”
聽到劍宗的名字,老人臉上的不屑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是那幅執著的表情。
“我聽說你們宗門最近幫了我們村里人不少忙,不像其余那些魚肉百姓的仙宗。”她上前兩步,語氣略微平和地說道,“那想必你也肯定比這幾個破捕快有良心,可不可以幫老身評評理?”
蘇言寬慰地拉過老人的手,道:“您先說說看,怎么回事?”
“老人今年已是古稀之年,兒女都在外地務工,獨自一人住在老家的院子里。”她絮絮叨叨地說道,“平日里生活倒也安穩,只是最近這幾天,在屋里晾曬的換洗衣物卻總是莫名丟失。”
“本來我以為夜里起了大風,把衣服刮走了倒也不是什么怪事,可是一問鄰居,卻發現前晚卻出奇的連點微風都沒有。”
“我心中覺得古怪,便刻意今天呆在院子里蹲守;果不其然,過了大約有一刻鐘,就看見這個小孩翻墻進來,卷走了我幾件貼身衣服。”
老婆婆說道這里,一指不遠處的男孩。
蘇言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一個大約十歲出頭的小孩子,身形瘦弱,兩條纖細的胳膊緊張地握拳垂在褲子兩邊,臉上幾點雀斑看上去有些顯眼。
他表情僵硬,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肌肉繃得很緊,兜里微微凸顯出一塊鼓鼓囊囊的東西。
“小小年紀不學好,來干這些齷齪之事,看我不告訴你家里人。”婆婆怒罵道,“你也不看看老身以前是干嘛的,二十年前,老身可是滲入胡人腹地的密探之一,專門干收集情報的活——”
蘇言沉思了一會,他轉身拍了拍老人的后背,笑道:“您消消氣,先別這么激動。”
緊接著,他轉身望向那一旁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起來緊張極了,似乎看起來隨時都要逃跑,然而礙于周邊都是捕快,他只能緊張地站在那里,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叫張應。”
“好,那么張應,是你偷的這位婆婆的衣服嗎?”
張應用力搖了搖頭。
“我不信,我親眼看見的。”老人冷哼一聲,“那東西就在這小孩的口袋里,不信你們自己去搜。”
她話音剛落,幾個捕快便快步走上前,翻起了張應的衣兜;這小孩子偷老太太衣服的破事實在是讓人頭大,都不如去抓人出軌來的有趣。
張應臉色煞白,轉身要跑,卻被人揪住后頸猛地拎了起來。
一個滿臉橫疤的粗壯捕快扯過他的衣服,往里一掏,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婆婆,不是我們不幫你。”他展開空無一物的手掌,“只是這小子衣服里面真的沒東西。”
老人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她看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走上前,親自翻了翻張應的衣服。
然而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沒有。
“奇了怪了,我明明親眼看見的啊......”
老人愣住了,她糾結了一會,最后沒有辦法,只是認真對男孩道了個歉,之后便一個人迷惑地向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幾個還想著看熱鬧的捕快一擁而散,沒勁的回了屋。
蘇言看都沒看一眼表情莫名震驚的男孩,只是轉過身,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張應看上去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來,他愣在原地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才猛地轉身向遠處跑去,他穿過兩條狹窄的小巷,繞過幾棟別苑,來到了一處幽暗的胡同里。
他腳步放緩,因為劇烈奔跑大口喘著氣。
昏暗的巷子里傳來一陣聲響。
“怎么花了這么長時間?”
幾個男孩從巷子中走出,看起來很不耐煩,他們身高比張應高上一頭左右,寬度來看,大約能裝下兩個他。
“就是讓你去偷個老太婆的內褲而已,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張應站直身體,眼神顫抖,不去直視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
“我,我中間被發現了,差點被捕快抓到。”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領頭一個胖乎乎的男孩沒有說話,他猛地上前兩步,揪住張應的頭發,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沒用的廢物東西。”他冷笑一聲,“就這點活,你都能差點搞砸了,怎么不趕緊去死啊?”
張應痛呼一聲,蜷起身子,面色煞白。
“所以,你沒被抓到,那東西在哪?”
張應顫顫巍巍地從兜里掏出一塊肚兜,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東西明明就放在著,但是剛才捕快搜查的時候卻莫名消失了。”
他小聲地說道,害怕地瞥向眼前幾人。
那胖男孩看著張應手中的衣服,略微思索了一會,卻沒有接過。
“嗯,我想到了。”他說,“你就頭戴著這東西坐在家門口,沒我們允許之前不許走動,明白了嗎?”
他哈哈大笑起來,身后的幾人略微一愣,卻馬上附和一般拍手歡呼,神情里洋溢著歡喜的氣息。
“你媽媽是個寡婦,對吧,還生了你這個孽種?”男孩往張應臉上輕蔑地扇了一巴掌,“我都等不急看到她的表情了,自己最愛的兒子干出這種偷老太太衣褲的事,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張應攥著拳頭,指甲陷進了肉里,他表情漲紅著,但依舊卻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怎么不說話,啞巴了?”
突然,一道氣流穿堂而過。
胖男孩的臉上流下一點殷紅的鮮血,一柄小巧的飛劍停在半空,在他的太陽穴邊慢慢打著旋。
鐵灰色的劍身上,雕刻著一只雀躍的靈鹿,鹿角上一點血跡看起來格外的艷麗。
胡同的入口處浮現出一道身影,他帶著漆黑的面罩,看上去很是陰森。
“有人讓我取你們幾個的狗命。”
他輕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