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愣了愣,不知道說什么好。
住在這?
在這個一村子人都離奇消失的地方?
這,這不慎人嗎?
還是應該說不愧是宋姑娘的師兄,果然藝高人膽大?
宋云荷也有點發愣,她倒是沒想到蘇言會這么積極。
“我同意。”少女清了清嗓子,“村里人是昨晚一夜間離奇消失,我們晚上住在這里,興許能有什么額外的發現。”
“而且那頭人面說不準晚上還會襲擊。”
這回姜辰徹底郁悶了。
“那我也住下......”少年苦著張臉,郁悶地說道,“不過蘇大哥,要是真有點事情,我這二境的修為真的幫不上什么忙。”
......
姜辰從劈了點柴,在屋外做了個火堆,蘇言在村莊附近的河里抓了兩條鯉魚,三人圍在火堆附近吃了一頓簡潔的晚飯。等太陽完全下山,入了夜,幾人也沒有什么話可以說,便早早的選擇了村尾的一處房屋住了下來。
屋里只有一張床,便理所應當的給了宋云荷睡;蘇言在一旁鋪了床被子,而姜辰沒了地方,只好溜到房屋角落里,可憐地蜷縮成了一個球形的物體。
蘇言合上了眼睛,但是他卻毫無困意,一點想睡覺的感覺都沒有;按照山海樓的卷宗來看,銅中鎮受害的居民基本隸屬于周圍的村落,前段時間天不過還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失蹤,而等到了這幾天,竟然一次便能讓一整個村莊的人消失。
銅鐘鎮毗鄰海洋,人口不過萬,周邊也就三四個小村子,加起來能有三百來人左右。
而正好趕在自己來銅中的前一天,最后一個小村莊的人全部離奇消失。
沒什么問題,畢竟從留下的痕跡來看,確實像是人面襲擊的結果。
但只是有些奇怪,就像是......在趕時間一樣。
如果是妖物只是簡簡單單的想害人,那他們一行三人夜宿在村莊里,倒是有引出它的可能。
畢竟周圍村莊的居民已經盡數失蹤,它再怎么瘋狂,也不會蠢到闖入一個城鎮里行兇。
蘇言皺著眉頭,仔細想著一路上見到的每一個細節,他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聽到了旁邊傳來一陣微小的響動。
蘇言翻過身,望向床上的宋云荷。
似乎是沒想到蘇言還沒有睡著,剛剛翻了個身的少女有些吃驚地望著自己師兄。
“睡不著嗎?”蘇言微微一笑,翻身面對著少女。
借著月光,宋云荷漆黑的發絲染上了一層妖冶的銀白。
她點點頭,瞟了一眼墻角那頭睡得正香的姜辰,稍微往他這個方向靠了靠,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說道:“嗯。”
蘇言蹭的一下坐起身,略帶著笑意望向少女:“宋云荷,你是不是害怕了啊?”
哪怕是在黑暗中,他也能清楚的看見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我沒有。”宋云荷有些倔強地說道,“師兄你好煩。”
蘇言無奈地笑笑。
“你放心睡吧,”他輕聲說道,“有我在呢。”
宋云荷沒有說話,良久,才從被子里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哦”。
“你不許走。”
“嗯,我哪都不去。”
“真的哪都不去?”
“騙你干嘛?”
她本來想反駁兩句,好好諷刺一下這句話從平時一點都有不靠譜的大師兄嘴里說出來是多么沒有說服力,然而興許是因為這句保證,或是類似安慰一樣的話語在此時顯得格外有分量,宋云荷閉上眼睛躺了一會,竟慢慢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或是幾個小時,又像是過了好幾天一樣,一陣莫名的心悸讓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她重重喘著氣,低頭一看,汗水竟已經浸濕了外衣。
一種莫名的感覺回蕩在陰暗的房間內,那一片片黑暗的陰影像是有了魔力,邪惡而放肆,張牙舞爪地四處生長。月光從床邊毫無保留的透進來,天邊沒有一絲云彩,空空蕩蕩,像是染著無法言喻的魔力。
姜辰還沉沉地睡在角落里,輕輕打著鼾,然而蘇言的鋪蓋上空空如也,人已經不知去向。
宋云荷愣了愣神,抓起放在身邊的佩劍,一咬牙,輕輕下了床。
她一只手緊緊抵著劍柄,另一只手推開門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然而并沒有什么宋云荷做好心理準備的事情發生,蘇言只是靜靜站在院子里,雙手背在身后,有些驚訝地望著她。
月光通透如水,清澈的讓人恐懼。
“你醒啦?”
宋云荷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松開了放在劍柄上的手。
“我醒來看見你不在屋里,嚇了一跳,還以為你遇到什么危險了。”
“怎么會,”蘇言笑了笑,“我睡不著,起來看看月亮而已。”
宋云荷翻了個白眼,走過去輕輕站在師兄身旁。寂靜的夜晚,甚至蚊蟲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一絲一毫,有些霧氣慢慢從遠處的森林升起,銀白的月光,深藍色的天空,像是處在深海的峽谷。
“師兄,我之前發現了點東西,忘了和你說。”
“哦,是什么?”
“白天的時候我發現村民的桌子上灑滿了鹽粒,”宋云荷低著頭,發絲遮住了她的眼眸,“鹽粒很粗,通透,品質很高,和我京城的家里用的是差不多的類型,好幾兩銀子才能換來一瓶。師兄,這個村子的村民大都以種田為生,平時,應該不會去買那么貴的鹽吧。”
蘇言沒有說話,微微瞇眼。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宋云荷轉過頭,靜靜盯著他,眼神里有種別樣的色彩。
“起霧了。”蘇言沒有正面望向小師妹的眼睛,他目視前方,淡淡地說道,“回屋吧,小心著了涼。”
說罷,他起身便向屋內走去,然而剛走出去沒兩步,便慢慢停下了腳步。
他一言不發,慢慢轉過身,原本喉嚨的位置,此時正完好的插著一柄小劍。
柳葉長寬,通體純白,在月光下反射著奇異的色彩。
鮮血不住的流淌。
蘇言卻看起來像是沒有絲毫感覺一樣,只是輕輕地嘆息一聲。
“你是怎么發現的。”
“師兄既然說了哪也不去,那我就相信他。”宋云荷撩了撩頭發,一臉冷漠地說道,“當然,最主要的是,他肯定不會背著手、大半夜不睡覺然后出門看月亮。”
她頓了頓,拔出腰間的佩劍,扭了扭脖子,咯咯作響。
“像個傻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