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景站在黑蛟的身上,望著額頭上那貫穿的碩大血洞。
宋云荷打了哈欠,看著這條死而不腐的巨蛇,若有所思。
“發現什么了嗎?”
嚴景搖了搖頭。
“能看出這吞天蟒先是給人搏殺了一陣,當然似乎沒用上多久,那人也沒造成了什么傷害,然后這頭頂一個大洞,直接取走了它的性命......”嚴景眼中充滿了訝異的神色,“化龍后的吞天蟒足有八境,這一條也有七境巔峰,一招斃命,真精彩。”
“有什么線索?”
嚴景猶豫了一下,輕輕抬手,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那巨蟒的尸身翻了一圈,露出了腹部的位置。
“這腹部的劍痕上的靈氣倒是熟悉,是無量山那些人的,但至于頭部這個傷口,倒是很陌生的感覺。”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故意造出的障眼法,但是總有種稚嫩的感覺,就好像,這人不太會使用靈力一樣。”
“但是能殺了吞天蟒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會用靈氣呢?”嚴景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岸邊的宋云荷淡淡地嗯了一聲,道:“能找出來源頭嗎?”
“起碼三天時間才能熟悉這靈氣的感覺,再花上一周左右,可能能找到隱藏的蹤跡。”嚴景想了想,猶豫地說道,“小姐可以先回京城等待通知,清河地處偏僻,您不一定能習慣這的環境。”
“無妨。”宋云荷說道,“去見見清河知縣,讓他安排個宅子;既然大哥希望我跟你來,那在找到線索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
小涼山。
蘇言感情很復雜,稍微理清一下思路,那就能歸納成一句話。
總之就是非常后悔。
他這一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清河縣的知縣了,太尉的女兒,太尉,太尉是什么級別的人物?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啊。
自己為什么要惡趣味發作亂指路,戲弄人家?
如果處理好,是不是自己現在已經是太尉女兒手底下的人了?
怪不得那女孩天生有種高傲的感覺,那種就算在笑、也充滿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威嚴,那是天生的權勢,怪不得她身上那么香,啊,那是權利的香氣。
“那應該是香薰的氣味,你個小傻子。”
蘇漁閉著眼睛,躺在竹椅上悠哉地曬著太陽,低聲說道。
蘇言眨眨眼,從自己飄散的思維中慢慢清醒過來,他望向蘇漁,有些疑惑地問道:“師傅,你很厲害吧。”
“是啊。”
“當年你一尾青蒿,便可斬天上繁星,是吧?”
“呃......是吧。”
“那你為什么已經收拾好行李了呢?”蘇言望向一邊塞得滿滿當當地包裹,疑惑地問道。
“這叫戰術性轉移目標。”蘇漁說道,惡狠狠瞪了一下蘇言,“我以前經常跑路的時候......不是,我以前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朝廷的時候,這個戰術非常有效果。”
“您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
“你給我住嘴。”蘇漁從躺椅上坐起,伸出手揪住蘇言的兩側臉頰,“你說你,惹誰不好,那可是太尉的女兒,太尉直接管著山海樓,山海樓直接管我們這些修仙宗門,你明白不?”
“疼疼疼,可是咱們劍宗沒上報過朝廷,他們管不到我們啊。”
“所以才跑啊,”蘇漁欲哭無淚地說道,“我們是黑戶,不跑干嘛,等著人家來抓我們嗎?”
周陽突然推門走了進來,疑惑地望著兩人。
“什么黑戶?”
“沒什么。”蘇漁搖了搖頭,有些警惕地盯著他,“你來干嘛?”
“知縣要我來請蘇言過去。”周陽迷糊地說道,在桌子上扔下一兩銀子,“就是之前提過的那件事,我不是跟你說臨縣有人失蹤嗎,需要借調人手,咱們倆要過去幫忙。”
“哦,也行。”
蘇言點點頭,他跟著周陽向清河縣官府走去,小姑娘張白安橫跨在院里的躺椅上,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她看到周陽和蘇言一前一后的走了過來,似乎想站起來說話,但是想了想,卻依舊賴在椅子上沒起來。
“干什么了你?”蘇言走上前,疑惑地問道,“怎么這幅表情。”
“在跟紅翎姐姐鬧別扭,她這人不跟我玩捉迷藏。”小姑娘鼓起嘴,氣鼓鼓地說道,“我在思考人生,你們倆不要打擾我。”
“......”
蘇言剛要說話,突然聽到身后的黃土路上傳來一陣陣馬蹄聲,他向身后看去,宋云荷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嚴景緊跟在身后,似乎一直著急說著什么。
他看見宋云荷輕輕一笑,手搭在了劍柄上。
劍光閃過。
有晶瑩的水滴從空中劃過,霧重煙輕,鑄成小潭寒水般的清冷劍意,劍從遠方而來,斬斷酷暑空氣中的煩躁熱氣。
周陽瞬時拔刀。
金鐵交織的刺耳聲音響徹原野,一柄鋒銳的細劍被周陽的樸刀勉強擋在了脖頸處,后者一身冷汗,驚悚地望向瞬間出現在身邊的少女。
“小姐,他是清河縣的捕頭,朝廷命官。”嚴景從一邊輕輕地搭住宋云荷的手腕,聲音顫抖,“淮陽王一脈文官本就一直彈劾太尉大人,您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宋云荷像是沒聽到一樣,周圍的花草不知為何已經枯萎,留下黑黃色的干癟葉片,她抬手又是一劍,周陽向后跳開,凌厲的劍氣如水波般激蕩而起,在空中亂竄,那劍刃竟直直的奔向張白安的面龐而去,而她看起來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
一襲紅衣閃過。
紅翎出現在張白安的身前,她沒用靈力阻擋,只是空手抓著劍尖,殷殷的鮮血流下,她臉色更加的蒼白,表情看起來十分古怪;然而那劍意的余波卻沒有停止,張白安的臉頰猛然出現一道血痕,在那光潔肌膚上格外的醒目。
“為什么要救她,為什么要救她......”紅翎在心中把自己罵得狗血臨頭,她身體好像不受控制一樣,在看到劍尖的一瞬就莫名動了起來,“完蛋,是不是要暴露了。”
她望向身后的張白安,聲音顫抖。
“沒事嗎?”
小姑娘怔怔的望著她,臉頰上的鮮紅血痕格外顯眼。
蘇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