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海上生火焰

　　清晨4點，洛基和卡佳已經攀登到寒水村距離海邊最近的一座山峰上。

　　最近一段時間里，河谷地中沒有任何好事發生。

　　首先，是引發這場戰爭的血鴿鎮領主“胡梅爾·血鴿”，扔下擴建了一半的鹽場，將全族裝上長船跑路了！

　　臨走之前，老家伙還曾經來找過洛基，在義憤填膺的發表了一段“血鴿家族誓死不做背叛者”的談話后，他昂首挺胸走出寒水村，第二天就坐上長船離開了斯堪的納維亞半島。

　　據說他的目的地是前往英格蘭對面富庶的法蘭克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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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就在昨天，伯納德公爵忽然出現在村莊之內。雖說洛基早就已經推斷出這老家伙背叛了奧沙利文。但是當看到他身后500名全副武裝的維京盾斧手，洛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來意。

　　他是來收拾那些即將登岸的英格蘭援軍，“順道”來收拾自己的。

　　作為一個新加入巴坎布什隊伍中的“新人”，他迫切的需要立下一些功績以證明自己對這位領主大人有用。

　　進入寒水村后，他立刻行駛領主的權利開始整編軍隊，強制寒水村中的維京獵戶們充軍。在500名盾斧手的監視之下，洛基并不敢直接和他撕破臉，盡管此時仗著寒水村中的優質神選者們，他未必會輸。但是他的村莊中依然滯留著大量的女人，兒童，尤其是懷孕的婦女。

　　在這場特殊的戰爭中，他們無法被收進“沉水之城”中避難。因為波羅的海另一端的薩特還需要將那些饑餓的維京海盜收入這座海底之城中。

　　對于這群家園已經被毀滅的強盜來說，天知道他們會對寒水村的婦女和兒童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無奈之下，村莊中的女人和兒童只能滯留在村莊內，和洛基共渡劫難。

　　近些天，他每天凌晨都會爬到這座海邊山峰之頂，遙望南部的大海。

　　因為這是奧沙利文家族派兵增援的必經之路。

　　三個月前，他曾經進入過征服者堡壘，也看過奧沙利文家族麾下的“劍齒傭兵”。那是一支堪稱可怕的軍隊。并沒有經受過任何戰斗訓練的斯拉夫起義軍根本無法抵抗那群職業雇傭兵的沖擊。

　　這個道理他明白，對面的英格蘭與斯拉夫聯軍也必然明白。如果自己是英格蘭人，一定會在利用奧沙利文不了解自己參戰的信息差，在海面上解決這群地面強兵。因為輕薄的維京長船只有運兵一項功能，這玩應兒一碰就碎，并不具備任何在海面上發動戰爭的能力。

　　按照一名臣子的嘗試，洛基明白自己應該給伊瓦爾·奧沙利文發一只渡鴉，告訴他英格蘭人極有可能在海綿上等著他。

　　但是他并沒有這么做。

　　如果他向維京王示警，以伊瓦爾的商人性格，他根本不會派出哪怕一個援軍前往河谷地。

　　洛基將徹底淪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

　　而他不示警，他依舊可以寄希望于奧沙利文家族的援軍有那么一丟丟可能沖破英格蘭人的方所，成功在寒水村登陸。

　　只要他們能夠爬上碼頭，不用太多，500劍齒傭兵足以橫掃伯納德的800盾斧手。

　　4天過后，隨著升起的朝陽驅散晨曦的濃霧，一連串的維京長船終于出現在不遠處的海面上。拔出望遠鏡，洛基看到了至少數十艘長船從海霧中駛出。

　　雙手合十，他默默的在心中祈禱這些船只能夠和平靠岸。

　　然而今天并不是洛基的幸運日。

　　過了不過短短三分鐘，另一側的海霧中忽然出現了十幾條體型龐大，船頭之上裝有金屬撞角的梭型巨船。

　　這種船只，洛基曾經在約克郡的海港中見過，當時他還覺得這種船體型如同橄欖球般的肥胖船看起來即無美感，又不適用。

　　但是此時這些船只忽然出現在維京長船的側翼，如同一片沉重的巨錘，瞬間就將輕薄的維京長船攔腰撞碎！

　　山峰之頂的洛基握緊望遠鏡，額頭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英格蘭群島作為一個海洋文明，他們的船只或許不似維京長船那般輕便迅捷，但是其沉重的體量，完美傳承了一千年前雅典城邦的船只設計。

　　千年之前，雅典作為一個海洋文明正是依靠海戰擊敗了如日中天的薛西斯。雅典海軍之父“地米斯托克利”正是依靠著裝有撞角的沉重鐵船，在海面之上橫沖直撞！將薛西斯同樣巨大，但并不堅固的木船狠狠的撞碎，使得大群波斯士兵命喪海底。

　　此時的英格蘭人毫無疑問在執行著同樣的戰術設計。

　　在陸地上，成建制的維京盾斧兵橫掃一切，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海戰能力脆弱的如同嬰兒。現在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群過江的鴨子忽然出現在一群鱷魚的面前。

　　駕駛長船的維京士兵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空間。

　　撞碎長船，只不過是英格蘭攻勢的開始。當大批的維京戰士落入海面后，英格蘭船只忽然掀開側面的鋼鐵舢板，將一桶又一桶的黑色原油拋灑盡大海中。數十桶燃油漂浮在海面之上，竟然迅速的將這一片海域沾染成恐怖的漆黑之色。

　　落入海中的維京士兵在上浮換氣時，難免會被黑色的原油粘的一頭一臉，伸手擦拭，不溶于水的燃油根本擦拭不掉，只會沉重的粘連在他們的頭發以及眼皮上，讓他們陷入更長久的窒息中。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洛基收起望遠鏡，招呼身邊的卡佳跟隨自己一起爬下樹冠。

　　這場戰斗，他們已經輸了。

　　然而還沒有從大樹的頂端爬下，天邊忽然響起兩聲高亢的龍咆，錯愕間回頭，他看到了兩條色彩斑斕的巨龍從翠綠的山峰中騰空而起，他們凌空滑翔到黑色的燃油之上，口噴火焰，縱火焚燒！

　　海面上所有的原油全部被引燃！

　　陽光照射下的碧藍海面竟然瞬間變成一片燃燒的火海！

　　梭型的英格蘭船只和維京長船全部陷入火焰灼燒之中，但是底座和船舷全部由鋼鐵制成的梭型撞角船明顯更加耐燒。漂浮在海面上的燃油在加熱船體后，會立刻被船身之下的海水所冷卻。

　　反觀奧沙利文家族純木質的維京長船...此時已經完全融化進了海面之上的熊熊烈火之內！

　　盡管相隔千米之遠，但大海之上維京海盜凄厲的哀嚎依舊清晰的傳入洛基的雙耳之中。腳下的海面中已是一片地獄，洛基將目瞪口呆的卡佳從樹頂拉下。

　　他已經得到了他所有需要得到的訊息，后續的觀察已經再無任何意義。戰爭對每個人都是非常公平的。身為強盜，當揮舞起屠刀的那一刻，就要有被人反殺的覺悟。

　　洛基清楚的知曉，這將是維京王派往河谷地唯一的一只軍隊。這只軍隊覆滅后，他會用剩余的部隊死守征服者堡壘。

　　以后再不會有任何奧沙利文家族的援軍從海面上增援！

　　整個斯堪的納維亞的東部三省中，龍息高原和霜寒嶺均已淪陷。河谷地領主伯納德公爵已經叛變，胡梅爾這只老狐貍已經跑路。

　　此時在河谷地中，洛基四面楚歌，孤立無援。

　　更要命的是薩特尚未回歸！自己手中甚至沒有一支由職業軍人所組成的部隊！

　　長嘆一口氣，他清楚命運再一次將自己推到了懸崖的邊上。然而這一次，自己要面臨的敵人比上一次要兇險的多。此時的自己如同被英格蘭，斯拉夫與伯納德三個巨人夾在中間。

　　而偏偏自己的力量又最為弱小。

　　罷了罷了，怨天尤人對于戰局并無半分增益。

　　放棄幻想，準備戰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