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要進去。
這個問題伊魯席爾大師已經思考了頗為長久的一段時間。眼看著夜空中的黑暗即將退去,而走進城堡中的兩名門徒始終沒有從窗口中走出。
淡淡的危機感開始從他的心底浮現。
伊魯席爾能夠在35歲的年紀坐上風暴神使的位置,他絕對不是腦子里只有一根筋的莽夫。或許年輕的艾格有可能中了埋伏,在不經意間死在維京人的刀下。莫索夫的身手,他還是十分了解的。
多年以來,他以首席門徒的身份跟隨自己深入到各處絕地探險尋寶,他身邊絕大多數的同伴都已死掉,唯有他頑強存活至今。就算是自己,想要放倒莫索夫都需要經歷一番頗為漫長的戰斗。
而莫索夫進入這房間后竟然也悄無聲息的融化在黑暗中。
這毫無疑問引起了伊魯席爾的注意。
英靈殿以販售魔藥為生,而神殿中共有8條升級序列,近百種不同的配方。為了湊齊配方,風暴侍僧們經常需要進入危險的荒古絕地中冒死采摘,在這些生靈絕跡的絕地中,竟然隱藏著從荒古中存活至今的可怕生物。
伊魯席爾深刻的理解這世上存在很多他無法解釋的神秘現象,而他能從一名實習風暴侍僧存活至今,很多時候依靠的根本不是“精湛的武藝”或者“過人的膽識”。
他存活至今的最大依仗,是他能壓制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換言之,就是他足夠慫。
所以,當常識無法解釋的怪事真切的發生在他的眼前時,他當機立斷,轉身就逃。
然而就在這時,逐漸攀升的太陽已經從東方的群山中傾瀉出一縷朝陽。刺目的陽光傾瀉到伊魯席爾身上,竟然讓他短暫的陷入一陣眩暈,伸手試圖阻擋這道亮的可怕的詭異光線,伊魯席爾忽然感覺到身后一道冰冷的殺意襲來。
他想要回身格擋,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驚怒交加,他縱身前跳,劃出一條精準的弧線落到了城堡的正門。
伊魯席爾根本沒有想過反擊。多年的戰斗經驗告訴他,當一名潛行者暴露行蹤的時候,反擊找死。
活著才有翻盤的機會,只要能夠安全返回英靈殿,他可以想出一萬種方法為失蹤的門徒復仇。自己的馬匹就停在大門門口,只要再跑上十幾米遠騎上馬匹,這匹產自霜寒嶺的純種高腳馬一定能夠帶領他逃出生天。
然而剛跑了兩步,就在他即將沖出寒水村大門之時,伊魯席爾忽然感到自己的腳心傳來一陣劇烈的麻癢。低頭一眼,一只通體金黃的肥大蝎子從泥土中鉆出,舉起兩只金色的蝎鰲此時正耀武揚威的望向他。
伊魯席爾的瞳孔瞬間縮成了兩個針眼。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中根本不會存在蝎子這種生于干旱沙地的動物,更何況這只蝎子通體金黃,淡金色的黃金毒液此時正在從它尾部的尖刺中流出,而自己的雙腿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失去知覺。
這是身中奇毒的征兆。
(呵呵,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滅了我?)
伊魯席爾的體內畢竟留著維京先民的戰斗之血。身處逆境只會如同彈簧般壓榨出他靈魂深處的求生欲。一把拔出隨身攜帶的短刀,伊魯席爾逆轉刀口,干凈利落的刺入自己右腿的動脈之中!
短刀一進一出,帶有星星點點金色光斑的血液從動脈中噴射而出,濺射到面前掛滿露珠的翠綠灌木上,然而此時....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伊魯席爾的面前竟然出現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此時他正身處一副艷麗的朝陽剛剛升起的畫卷之中,這一片鮮血灑落而造成的黑暗孔洞,如畫卷上的一排大窟窿,以一種極端詭異的方式破壞了自己眼前和諧的畫面。
莫非....這是一場幻境?
越來越多的鮮血從腿部的傷口中涌出,觸碰到熾熱鮮血的“畫卷”全部被燒出了一個又一個漆黑的孔洞。直到此時,伊魯席爾大師的大腦才清醒的回想起這次行動一個最大的問題。
——時間!
(我是一個對時間有著精準計算的人,在出發前,我已經精準的計算好了黎明之前到太陽升起這段間隔!我們應該有充足的時間進入村莊完成任務。)
太陽....怎么可能升起的這么早?!
此時再回頭凝神觀望遠方的寒水村,他發現一片艷麗祥和的陽光下,整座村莊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但沒有人聲,就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半點!
這絕不是一個真實存在于現實世界的村莊應有的模樣!
伊魯席爾大師對于幻境并不陌生。身為一名渡鴉,狂戰士雙途徑神選者,他的靈能極為強大。能夠在不知不覺中輕松將他拉入幻境,對面這人在精神力層面已經足以對他形成碾壓。
現在,他只有一種應對辦法,那就是逃!
狠狠的咬破自己的舌尖,伊魯席爾噴出一大口鮮血。熾熱的血霧將面前的畫卷燒出一個漆黑的孔洞。一腳從洞口邁出,熟悉的黑暗再次包圍了他。在一片死寂的漆黑中他用力睜開雙眼,然而卻發下他自己被一層又一層的繃帶困得嚴嚴實實,根本動彈不得。
我....我這是在哪?
用盡全力試圖轉頭,伊魯席爾發現自己的一左一右還有兩個和他此時一模一樣的木乃伊。一層又一層的亞麻布條將他們結結實實的困住,只留出兩顆眼睛。
而此時,他們的雙眼如同集市中販賣的死魚,已經毫無生機。
伊魯席爾大師用盡全力試圖活動自己的手指與腳掌,但是捆綁自己的這位冥河祭祀顯然深諳此道,在全身麻痹的情況下,就算想要挪動一公分的距離,他都需要拼盡全力。
然而就在此時,他聽到了房間大門打開的聲音。
“我的蘇菲寶貝兒,早上好啊”
“我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蘇菲寶貝,這是某個從古老咒法中蘇醒的冥河祭祀!
“救我.....救我啊!”
被包裹成木乃伊的伊魯席爾大師在蘇菲的床下睡死掙扎,然而黃金毒蝎的毒素早已麻痹了他全身所有的神經。床鋪之上的納芙蒂蒂面向進屋問候早安的洛基甜甜一笑,她模仿蘇菲的習慣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
同事,用屬于女童稚嫩的嗓音柔軟的呼喊出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