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老祖一向心腸歹毒
王多寶探查一陣，看到了事情的始末，不禁冷笑出聲。
“去年三月，柳城中一商賈托你為他家兒子找個城一級的官職，賄銀一千兩；去年八月，楊波府一典訟托你舉薦入州衙門當差，賄銀七百兩；去年十一月…”
王多寶連連說了周通七八條貪墨的罪狀，隨后話音一頓，身子前傾些許看著跪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周通，戲謔問道：
“怎么樣，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周通猛的搖頭。
“不，不！大人您聽我說，我是被冤枉的，是有小人栽贓陷害我啊！”
“哼！”
周通剛想解釋就被王多寶一聲冷哼打斷，只聽他接著往下說道：
“目前你還剩臟銀二百兩，正藏在你家院內東南角第三株桃樹下五尺之處！”
周通一聽頓時啞口無言，面色登時變得煞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久在京城的十九皇子居然早早的就將他的底細摸的一清二楚，就連藏銀子的地方都知道了！
王多寶見狀又是不屑冷哼一聲，心道：和你老祖宗我斗？開什么玩笑！
片刻后，周通回過神來，連連向王多寶磕頭，一個年到中年的大男人此時竟哭的和個孩子一般。
“大人饒命啊！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下官家有老母重病，需要各種珍奇藥材續命，可下官一個個州知事，每月供奉就那么一些，根本花銷不起啊！為給老母續命，下官這才不得不干起這中飽私囊的勾當。下官也不想貪啊，更不敢多貪啊！”
“你倒是孝順。”
王多寶聽著點了點頭。
他在周通記憶中看到的那些貪墨的銀兩，的確算是少的了。
一個州的知事，近兩年下來所貪銀兩竟然都比不上那區區一城主簿宋旭一年所貪的十分之一！
他的確是不敢多貪，是個新手，也難怪能一進門就暴露出破綻來。
可王多寶卻不管這些，反倒聽著這周通這么孝順，心底氣的直嘬牙花，心道：你能這么孝順你娘，就不能也孝順孝順你老祖宗我？私底下設個祠堂沒事供奉點香火氣什么的。
“好了，我并不打算治你的罪，反倒有幾件事要差你去辦，若是辦的好了，不僅你日后榮華富貴有的是，就連你娘往后十年續命的藥材錢都有著落了。”
王多寶擺擺手，周通一聽頓時止住了眼淚，抬頭看著王多寶，眼神中即是欣喜又有狐疑。
“大人有何事吩咐？”
“我要你…這次跟隨我下到青州受災九府的各城中去賑災。”
賑災？
周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為了這點事？
王多寶接著往下說道：
“當然不是簡簡單單的賑災，我要你用你這一州知事的官位做靠山，往下聯系各府、道、城中的那些貪墨之人，將這些賑災的糧食到時候賣掉換做餿掉的粥飯分發下去，順帶將那些所有有關賑災不力的奏報都給我壓下去！”
“餿掉的粥飯！”
周通聞言一驚，哀呼道：
“大人，不可啊！那餿掉的粥飯是給人吃的嘛？那是泔水啊，是給畜生吃的啊！”
王多寶呵呵冷笑兩聲，雙眸一瞇，開口說出了那句上一世他意外穿越重生到科技世界時從電視劇上學到的名言。
“災民，還是人嗎？”
周通明顯愣了愣，一時間不知從何作答，只聽王多寶往后一靠，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慵懶模樣接著說道：
“你要是愿意的話，這批賣掉糧食換餿粥餿飯的差價就足夠你娘往后十年續命治病的錢了。”
“你要是不愿意的話也無所謂，我看你娘的病也不用治了，到時候等著全家抄家砍頭就好了。”
周通一聽連連搖頭，隨即磕頭如搗蒜道：
“不不，下官愿做！下官愿做啊！還請大人放下官一馬，放下官家中的老母一馬吧！”
王多寶聞言笑瞇瞇的站起身來，上前將周通扶起，伸手輕拍幾下他的面頰，笑道：
“只要肯聽話，自然什么事都好說。”
一如那最初的城中主簿宋旭一般，青州知事周通也被王多寶拿捏的死死的，在這位萬年老怪物的手段下毫無還手的余地。
王多寶當即告知了青州主使楊寶成，選定周通隨行賑災，楊寶成也沒有什么意義。
在周通回府前，王多寶還不忘叮囑一句，讓他事后將一半的臟銀藏到青州主使楊寶成的家中。
大功告成的王多寶次日就在楊寶成的再三催促下上路前往賑災了。
一路上有周通這個青州知事這么個大官出面，沿途那些府、道、城中貪墨小官們也都放開了膽子辦事，所有地方上有關賑災不力的上書也都按王多寶的計劃一般被周通壓下。
本來唯一能限制王多寶的巡游使衛邦又沒心思前去賑災，根本不到現場看不到真實的情況，這就讓王多寶更加肆無忌憚的放開了拳腳。
每到一地賑災，將那些餿掉的粥飯分發給災民們，王多寶和周通都會看到那些一個個灰頭土臉食不果腹的饑民也不顧粥飯變質，都吃的狼吞虎咽。
有些實在受不了這般味道的，剛吃下肚就反胃吐了出來，可又連忙將吐在地上的東西用手抓著混著泥土再度塞進嘴里。
不吃，就只有餓死。
一路上，二人還看到有許多忍著味道將這些如同泔水一樣的東西吃下肚的災民，結果卻腹痛如絞一個個在地上打滾哀嚎。
其中有好一部分體質較弱的兒童和老人都因吃下這種不干凈的食物而病死了。
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周通都會緊閉雙目別過頭去，面露不忍之色。
王多寶也同樣閉目不愿看到此情此景，不過表情則要比周通淡然的多了。
數萬年來，他主導、策劃這樣的事情，看到這樣的場景，次數何止千百次，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大衛有近八成的人口是他王多寶的血脈后代，這個數目比例在這群災民之中也差不多。
王多寶只能不斷的在心中默念自我安慰，以來降低自己的負罪感。
“本祖宗的好兒孫們啊！不是祖宗我要害你們，而是要推翻大衛皇朝替你們的祖宗報仇雪恨，肯定是要付出一點點小小的犧牲的，你們肯定不會怪老祖宗我的對吧？”
在幾日的青州九府巡游賑災過后，整個青州境內民怨沸騰。
王多寶的計劃完成了一小步，大衛的國運根基開始動搖了。
他心知紙里包不住火，這樣的事情遲早一天會暴露會傳到衛期耳朵里的，周通一個青州知事就算官位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將此事全然壓下。
于是在賑災過后回程之前，王多寶再度悄悄叮囑周通一句，讓他將那些被他壓下的上書連同一般的臟銀一起藏到了青州主使楊寶成的府中。
回程途中，王多寶坐在馬車里，手里拿著一沓紙卷，是沿途各地貪墨小官獻上的清官名單。
他看著這沓名單，嘴角露出一個陰冷奸詐的笑容來。
既然注定要暴露，那就要找好退路。
眼下替罪羊已經就位，此舉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