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最后一課

第566章最后一課　　面對似乎有些動搖的麥克西維爾，蘇文在沉默中飛退十余米。

　　“不動手嗎？”

　　麥克西維爾低頭道。

　　蘇文的聲音從遠處悠悠傳來：“你是一名戰士，理應死在戰斗之中。現在，我向你發起生死決斗，你可愿應戰？”

　　麥克西維爾猛然抬頭：“好！”

　　下一秒，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狂暴的元素氣息轟然而出，瞬間充滿了整個廣場。幽森的巖柱突破加固的石板地面，螺旋鉆出形成層層疊疊的巖牢，在排開周圍亡靈護衛們的同時，牢牢包裹了相對而視的兩人。

　　這種將現實世界半領域化的操縱力，已然不亞于塞卡蘭達的一些亡靈領主！

　　“你比那時強了太多。”

　　蘇文目睹這一切，欣慰笑道。

　　“法則的力量罷了，在這個世界，比我更加強大的生靈比比皆是，更不用說亡靈。”

　　言語間，麥克西維爾身周被翻滾不休的石鎖鏈纏繞，充當著遮天蔽日的巖牢的心臟，連同他自身的存在都已化為元素，成為環境的一部分。至此，站在蘇文眼前的，再沒有麥克西維爾，而是一團律動的巖之心，其縫隙中透露出精純到仿佛巖元素本質的元素核心！

　　饒是蘇文對元素魔法見識再怎么淺薄，也完全能夠明白，眼前所見之物，便是生命對于元素最登峰造極的掌控——即便亡靈大君們也不過如此。

　　只不過亡靈大君們額外掌握了“幽能”的力量，外加近乎無窮無盡的歲月積累，但在對于元素的掌控和理解上，實則與生靈的極限并無本質區別。

　　蘇文忽然感到一陣惋惜。

　　麥克西維爾在來到塞卡蘭達時，還只不過是一名高階魔法師，放在輝煌大陸也是不起眼的角色，可短短二十余年，已經成長為塞卡蘭達中生靈的翹楚，可不僅僅只是依靠“法則”力量就能做到的程度。這種進步速度，說是主角模板或者開掛也不為過，只可惜他卻沒有主角那樣的命運，這場塞卡蘭達的歷程，不過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畢竟他要生死相搏的對象，可不是開越級掛就能趕上的…

　　若是直面湮滅點之前的蘇文，或許還會對這樣的麥克西維爾有所忌憚，必須拿出坍縮炸彈這種殺手锏以防失手。

　　而現在，他有無數手段可以將其碾壓。

　　蘇文選擇了最簡單粗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在隱形的裝甲下，蘇文手上的一枚扁平戒指發出了幽暗光芒，隨后戒面上形成了星空般的漩渦，似乎在將周圍空氣中的某種事物抽絲剝繭般吞噬。不過是短短數秒，這座麥克西維爾一己之力形成的堅固巖牢，就發生了劇烈變化。

　　以蘇文為中心，那些看似堅固的巖柱，實際上是巖元素具現化的造物，竟開始枯萎、蜷縮、消散，就像是一副虛幻的畫。

　　若有學識淵博的超凡者看到這種場景，必定不會感到陌生，因為這正是元素造物在“虛空”中發生衰變的模樣！

　　沒錯，這枚戒指的功能，是將以蘇文為圓心的區域“虛空化”。根據介紹，其極限半徑為100米，驅動后只需要一分鐘便可以完全展開，也就是說，一分鐘之內，蘇文將置身于和太空一樣“抗拒”元素的空間。

　　這里不是太空，普通人依然可以生存，但唯獨與元素相關的一切，將不復存在，相當于禁魔領域的終極形態。

　　因此，無論麥克西維爾有多么強大的元素掌控力，有多么精純的元素能量，在此時的蘇文面前，都根本不堪一擊。

　　其力量體系的根基，已然被釜底抽薪！

　　果不其然，蘇文自始至終沒有動彈，眼前跳動的心臟便已經迅速萎縮成為了干枯的果核，其中包裹的元素核心就像是余燼中的火星，不甘地掙扎著卻只能一步步走向衰亡。這場元素與自身的抗爭結局毫無懸念，麥克西維爾化身領域尚未發動攻擊，便已成為風中殘燭。

　　終于，“心臟”碎裂了。

　　麥克西維爾殘破的身軀從中墜落。

　　他的四肢都已不復存在，就連軀干也已殘破不全，面目全非的臉上仍帶著平靜與釋然的神情，仿佛這是他早已預料中的結局。

　　“果然…如…此…”

　　麥克西維爾的聲音和他的身體一樣殘破不全。

　　由于過度的元素化與元素展開，當元素的存在被全盤否定，一切原形畢露之時，留下的便只剩下了那一小部分尚未舍棄的肉體凡軀。

　　這，便是元素之路走到盡頭的代價。

　　周圍的巖牢領域崩塌殆盡，但巖石壁障并未消失——這些都是普通的巖石，巖牢領域升起的同時，也對真正的物質地面造成了嚴重的結構性破壞和重塑。現在的蘇文與麥克西維爾，就像是置身于一座小型的環形山中，外面的一切都無法打擾他們。

　　蘇文再次來到麥克西維爾面前，這場沒有任何人出手的較量，結局早已塵埃落定。

　　蘇文伸出了手，但麥克西維爾根本不會握住。

　　因為他早已沒有了手。

　　“你已經為雪漫王國做得足夠多了，現在請跟我來吧。”蘇文輕聲道，“雪漫雖已不復存在，故鄉仍在，你的尸身將榮歸故里，輝煌大陸上將無人不知你的忠誠。而你的靈魂將在此間獲得新生，去見識更遼闊的世界。”

　　“還…不夠…”

　　麥克西維爾氣若游絲道。

　　方才強大無比的他，現在只是一個快速走向死亡的普通人。

　　蘇文聞言，終于變了臉色。

　　他難以置信：“為何？雪漫王國，真的值得你獻上一切？”

　　麥克西維爾用盡全力，微微搖頭：“我可以…效忠…任何人…但主上…除外，我的榮譽…不容踐踏。”

　　蘇文愣了愣，半晌才道：“瘋子。”

　　此時的麥克西維爾已經不動了，他那殘破的雙眼死死睜開，里面涌出的血已經染紅眼眶，卻依然保持昂首挺胸的姿勢。

　　很快，在肉眼無法看到的視界中，麥克西維爾的靈魂逐漸脫離身軀，但“虛空化”的壓制顯然對靈魂也有效力，其剛一出現就開始了快速蒸發與消亡。

　　蘇文死死盯著眼前的靈魂，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動，恐怕十秒后離體的靈魂便會崩潰，麥克西維爾的存在也將徹底消亡。而相反，系統的力量并不受到虛空化影響，只要他愿意，動動手就可以把靈魂收納進作戰空間，為其提供庇護。

　　但蘇文看到了靈魂虛影表情上一如既往地平靜，就這么靜靜注視著自己，仿佛在無聲中表達著它的態度。

　　這一刻，蘇文終于明白，在這個雪漫王國軍官眼中，真正重要的事物不是雪漫王國，也不是故鄉，而是內心中不容染指的純潔的榮耀。在此之前，自己顯然高看了自己和“主上”的魅力，也小看了對方的決心。

　　他沒有自作主張為麥克西維爾的靈魂提供庇護，而是靜靜看著它消失在空中。

　　雖然結果事與愿違，蘇文從最開始便看中的這員良，終究無法為己所用，但此時他的心中比起遺憾，更多的卻是敬畏。

　　敬畏人心。

　　這是麥克西維爾給蘇文上的第二課，也是最后一課。

　　不知過去多久，蘇文忽然感覺周邊格外安靜，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

　　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源頭。

　　那枚虛空化的戒指，早已經取消了激活，但這座從廣場上拔地而起的環形坑里，卻似乎依然沒有元素的生機…

　　這枚戒指“虛空化”的持續時間，究竟是多久來著？

　　蘇文發現自己好像從沒留意過。

　　畢竟系統給的獎勵太多了，難免會走馬觀花，看漏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