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時間之余,蘇文在當天的報紙上看到了讓他始料未及的頭條。
新聞的內容有關最近風頭正熱的“賽文·阿萊耶”,也就是正在看報紙的蘇文本人。這本身并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因為他完全知道最近自己的名字正以怎樣的速度被廣為人知,學園都市報上也刊登了不少有關此事的消息,只是由于大多都是捕風捉影的傳聞,所以不會出現在報紙的頭版。而今天,這件事似乎終于出現了一個大新聞,甚至直接登上了頭條。
讓蘇文感到意外的,正是其無比魔幻的內容。
“知名作家德納·唐專訪——新作《賽文·阿萊耶傳》于昨日隆重發售,引發前所未有搶購熱潮,當天即在各大書會售罄,并緊急再版!”.Κanδhu5.iá
封面下方的配圖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斯文彬彬的中年人,一看就有著強烈文人氣質,很顯然就是上面提到的作家“德納·唐”。
雖然這人蘇文顯然從未見過,但如此帶有強烈即視感的筆名,幾乎已經挑明了其背后的正主到底是誰…
所以說,唐納德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飛機?
蘇文強忍著七分疑惑三分不滿,快速閱覽了一遍正文,但還沒等他看完,拳頭就已經隱隱作硬了。因為這位“知名作家”在采訪中表示,他早在數個月之前就已經通過特殊渠道與這本傳記的正主賽文·阿萊耶取得聯絡,并拿到了對后者經歷改編的獨家授權,本著尊重事實的底線,再加上少數藝術加工,終于寫出了這本嘔心瀝血的作品。
德納·唐公開表示,當時的賽文·阿萊耶還是個籍籍無名之輩,但自己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此子未來不可限量,并且有著精彩而曲折的歷史。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如今他來到了托斯卡納這個風云之地,果然在短短數月內成為了聲名鵲起的人物。
最后,他還十分謙虛地強調,自己的作品之所以能夠取得成功,只是因為運氣好,趕上了最近這位賽文·阿萊耶的身份之謎成為輿論中心的時間點發售,而非自己寫的有多好。因此毫無疑問,這件事是一場雙贏,自己看中了對的人,而對方也為自己帶來了巨大回報。
當蘇文看到這里時,手中的報紙邊緣都已經被捏成了碎塊,足以見得他的用力之深。
他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某些家伙的無恥程度。
那只殺千刀的蝙蝠,仇敵多不是沒道理的。
但蘇文出乎意料很快平靜下來,甚至開始津津有味地繼續往下翻閱,只見再下面的傳記梗概與內容節選更是重量級。
據介紹,整本傳記有三十多萬單詞,厚厚的一大本,從賽文阿萊耶小時候的經歷,魔法天才的覺醒、初級魔法學院里的趣事,一直寫到他踏上前往托斯卡納的旅程為止。作為當事人的蘇文一眼看下來,除了幾個人盡皆知的關鍵節點,比如自己失去魔法能力、收到來自托勒密大魔導師的邀請信等,其它的部分,好家伙,基本上全是編的。
關鍵還編得有模有樣。
不但情節曲折、扣人心弦,甚至還充滿了爽點,尤其是在銀盔城初級學院的那部分節選,蘇文看了一段,居然十分期待下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文不得不承認,這家伙寫的還真不錯…當然了,他肯定不會傻到覺得唐納德會親自操刀這幾十萬字的傳記,其背后的執筆者,估計是當下多倫帝國某個真正意義上有實力有水平的文豪罷。kΑnshu伍.ξà
但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在蘇文毫不知情的前提下發生的,他可不打算吃這個啞巴虧,讓唐納德在背地里靠著稿費賺金幣賺到手軟。更何況,自己前面可樂的賬還沒算呢,這家伙后腳又來個薅羊毛,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喊來了管家阿基米德,為 他展示了報紙上的內容。
“幫我寄一封信給托斯卡納出版中心,投訴上面這個家伙,要求他們立刻下架這本書。”
他面無表情道。
蘇文知道,這么做其實并不能對唐納德造成打擊。這家伙既然推了個工具人出來,自然就考慮到了后續可能出現的一切狀況,就自己目前的熱度,等自己投訴成功到書籍下架的這段時間里,他早就賺麻了。
至于進一步要求他賠償名譽損失和稿費什么的,就更加不可能了,至少在多倫法律的框架下,他有一百種辦法能卷款跑路。
但這筆賬之后自然會算,現在蘇要做的,就是盡快掐滅這本書的影響力,并且澄清里面全是胡言亂語。否則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就相當于默認了其中內容,久而久之,假的也成了真的,只會帶來無盡煩擾。
可沒想到,管家阿基米德聽了這話,竟然面色驚訝道:“阿萊耶先生,您的意思是,這位作家其實并沒有取得您的傳記授權?”
蘇文奇怪地看著他:“拜托,我現在才幾歲啊,又不是垂暮之年要回顧往生,怎么可能會打算寫傳記!”
“也、也是呢,所以里面的內容…”
“當然都是假的。”蘇文無奈地攤了攤手,“這多明顯啊,趁著最近我的知名度有點高,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來蹭熱度了。”
“…原來如此。”
“怎么了老爺子?我看你的臉色有些奇怪。”
阿基米德掏出手帕擦了擦頭額頭:“不瞞您說,我昨天下午剛買了這本書,而且還讀了不少,真是慚愧。”
來到教室之前,蘇文就預料到今天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果不其然,他還沒有坐穩,c班的學生們瞬間圍了上來,有的甚至干脆拿上了那本《賽文·阿萊耶傳》。
“賽文同學,你真的在銀盔城有個未婚妻嗎?”
“智斗紅楓鎮黑手黨的那部分真的是太精彩了!您能不能跟我們說說,當時您為什么要堅決挺身而出?”
“老大,拜托請在我的書上簽個名吧!”
諸如此類的問題讓蘇文頓時仿佛陷入了聒噪地獄,頓時后悔自己為什么不順便讓阿基米德幫自己請個假,反正過了今天自己也要到多羅克了,早一天晚一天沒什么區別。但來都來了,蘇文覺得還是干脆趁此機會澄清一下。
他站起身,拍了拍課桌,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隨后,他大聲說道:“感謝各位關心,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我居然有一本傳記,內容我稍微看了看,純屬杜撰,已準備起訴,以上。”
眾人這才在驚訝中作鳥獸散,但依然免不了在私底下議論紛紛,就在這樣令人蛋疼的氛圍中,蘇文艱難度過了一個上午。中午剛吃完飯,他干脆直接翹了課,打算下午在宅邸里休息下,為晚上去帝國首都多羅克的行動做準備。
至于具體怎么去,以及為何到現在還不動身?
蘇文并不著急,因為他早已精心設計了一個吊炸天的出場方式,絕對炫酷。
而且,誰說還沒動身?
他其實早就已經在路上了。
事情往往會出現計劃之外的發展,就在午休過后不到半個小時,管家阿基米德忽然慌慌張張地敲響了蘇文房間的們。
蘇文打開們,看到了氣喘吁吁的阿基米德,顯然一把老骨頭從宅邸大門沖到這里,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發生什么事了?”
蘇文問道,但其實已經隱約意識到了怎么回事。
“阿、阿萊耶先生,門外、有…有人想要見您。”
“慢慢來,那人究竟什么來頭,能把你急成這樣?”蘇文說著,伸手扶了扶阿基米德,他真擔心這把老骨頭會就此散架。
阿基米德喘氣道:“我不認識,但他是北方軍團的人,我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所以我就用最快的速度沖、沖了上來告訴您。”
“我知道了。”
蘇文的嘴角勾起微笑。
他明白,在聽說自己今天就要去多羅克后,北部帝國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稍作準備之后,蘇文下樓,親自打開了大門,外面站著一名身穿軍裝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個活著的人偶。
“奧涅托。”
這人冷冷道。
蘇文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進來,與此同時也在疑惑,北方軍團怎么派了個看起來不善言談的人上門來找自己。
莫非,想要擺出高姿態?
那可真是有意思。
不多時,兩人在客廳相對而坐,自有仆從端來茶水,隨后自覺退下。
自稱奧涅托的軍人沒有碰眼前的茶杯,而是自始至終都直視著蘇文。蘇文被這種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表面上,他神態自如,先是抿了一杯茶水,再擺出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如同寸步不讓般與這個來頭神秘的家伙對視。
良久之后,奧涅托終于開口了。看書溂 “你,不應該同意去多羅克,那是個陷阱。”
蘇文饒有興致反問他:“你是覺得,我在那邊會遇到危險?”
“不排除這種可能,最重要的是,他們正試圖讓你和你背后的力量,卷入這場泛大陸的斗爭中,你們將成為棋子,然后淪為犧牲品。”
蘇文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倒是沒錯,但前提是多羅克有著能把我們當棋子的能力,至于犧牲品,就更加好笑。對我而言,接受與否的唯一條件,是我、以及我背后的那位主上,是否對他們開出的條件滿意。”
奧涅托微微搖頭。
他嘆息道:“力量容易使人狂妄,你很年輕,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已經讓你迷失。如果你足夠聰明,那么應該清楚,南部帝國的精靈種背后是什么。你該不會認為,你的那位從未露面的主上,還有塔蘇里魔導師,能夠與輝煌大陸最頂級的力量相提并論吧?”
聽到這里,蘇文心中微微一動。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便是自己降臨“塞卡蘭達”的事跡,恐怕只有圓桌集會知道,至于其他人,除非圓桌集會主動宣揚,否則根本沒有能夠獲得信息的渠道。甚至于就連在圓桌集會中,也很可能只有寥寥數人知曉,而非人盡皆知。
也就是說,在眼前這名北方軍團的人眼中,“塔蘇里魔導師”,以及那位從不曾露面的主上,情報還停留在蘇文前往托斯卡納一路的經歷上。雖然強大,雖然神秘,但…或許,還沒到需要仰望和遙不可及的地步。
如果是這樣的話,派來這樣一位咄咄逼人的說客,或許說明從最開始,北方軍團就沒有打算能夠圓滿收場…
與此同時,圣彼得學院的某處。
湖面上泛起了一點漣漪,坐在竹筏上手持釣竿的白發老人猛然睜開了雙眼,隔著湖泊與密林,看向了數公里外的郁金香大道的方向。
“領域空間的波動…”
他喃喃道。
隨后,他猛然一驚。
“安東尼奧,你竟然忘記了我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