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就合作事宜進行了深入探討。
‘瓦倫丁’說道:“我可以在保證你安全的前提下,讓你得到一個足夠令你施展拳腳的身份,并為你提供一定幫助,條件是接下來你認可并配合此身份行事。”
“您是指瓦倫丁大魔導師的代言人?”
“不錯,你應該從最開始就猜到了吧。”
萊因哈特笑了笑沒有直接作答,而是追問:“除此之外,我還要付出些什么?”
瓦倫丁:“我需要你為我做很多事以完成我們的計劃,現在不太方便詳細說明,但在我們需要你做的時候,我會主動聯系你,你只需要照做就行。”
萊因哈特:“還有呢?”
瓦倫丁:“沒了,如果有其他的特殊需求,我們可以再談,畢竟現在我們的關系是合作伙伴。”
萊因哈特平靜道:“既然如此,我要求對所有委托的拒絕權,一旦我認為您的請求會傷害到我和與我相關的事物的利益,或是與我的理念相悖,那么我將拒絕執行。”
“不行。”瓦倫丁幾乎想也沒想便拒絕,同時語氣變得稍重了些,不容置喙道,“你可以談條件,但不能拒絕——如果你能夠證明我的要求與你的利益相悖,那么我可以酌情給予你一定報酬作為補償,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萊因哈特沉默了一會,似乎在做著思考,隨后緩緩點頭道:“只要不觸及我的底線,我們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解決矛盾,但補償力度必須要與我承擔的損失相當。”
瓦倫丁也沉吟著點頭:“可以。”
萊因哈特:“那么,輪到晚輩來提要求了。”
瓦倫丁:“你說。”
萊因哈特緩緩伸出手指:“第一,為我提供圣彼得學院正式學員的身份,不掛靠為任何教授或導師的私人弟子,參與全部公開課程并與其余學生們接觸;第二,為我提供與帝國皇子相匹配的待遇,即一個獨立的行宮級住所、完備的配套設施、充分的保護以及體面的隨從,隨從需要我親自挑選;第三,在我遇到阻礙的時候為我發聲,幫助我解決麻煩。”
瓦倫丁:“前兩條我可以滿足,第三條不可能,我很忙,沒有那么多精力為你解決麻煩,你自己遇到的問題,那就自己解決。”
萊因哈特微笑道:“如果我能夠自己解決,當然不會專門麻煩您,但如果遇到我無法解決的情況呢?”
瓦倫丁不為所動:“你可以試著避免遇到無法解決的情況。”
萊因哈特:“好吧,那么請讓我換一種說法,如果是我無法解決、不可避免,并且可能切實損害到‘瓦倫丁大魔導師’您的利益的麻煩呢?”
瓦倫丁淡淡道:“如果并非因你而起,我自然會出面解決,否則我不但不會幫你善后,而且會讓你承擔相應的代價,你明白嗎?”
萊因哈特露出了滿意的表情,笑道:“這樣就夠了,請放心,瓦倫丁大魔導師,我不會主動為您招惹麻煩的。”
瓦倫丁:“但愿如此,這就是你的全部訴求?”
“沒錯,這只是初步的合作內容,至于更進一步的條件,就像您之前說的那樣,等有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再談。”
“很好,我們需要擬定一紙契約嗎?”
萊因哈特微微搖頭:“不必了,我的前兩項條件都是即時性的,我會在確認滿足了條件之后,開始與您的合作。至于第三項條件,就更加不需要什么契約了,我相信只要出現那種情況,不需要我提出訴求,您也會主動執行。”
瓦倫丁不置可否,起身道:“那么,今天的會面到此為止,接下來我會把你送回原來的空間,好好休息,然后做好你該做的事。”
萊因哈特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該如何找到您?”
“你無需知道,因為我會來找你。”瓦倫丁說道,“我的人會持續關注你,因此無論是我需要你時,還是你需要我時,我都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說完,不等萊因哈特有所反應,周圍的天空和草地全都像融化般飛速退場,萊因哈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逐漸模糊的意識。
這一次,他真的沉沉睡去。
結束了會談之后,從休眠倉醒來的蘇文活動了一下筋骨,以舒緩渾身上下的疲乏。
“副作用還挺明顯的,尤其是模擬不同于自身的形象時,好不容易適應了那具瓦倫丁的老年人身體,回到現實的落差感整得渾身都不自在…”
他自言自語道。
沒錯,剛才的‘瓦倫丁’,自然是蘇文親自扮演的,這里是他在康德大廈的房間,由于信號無法跨空間傳輸,所以這項工作無法在其他空間進行。
但這么做的風險,理論上并不存在。畢竟通訊媒介用的是抹除信號源的加密無線電,而這個世界連無線信號的概念都不存在,更別說破譯信息了;退一萬步講,就算無線信號真的被某些偵查設備和法陣偶然捕獲,信號源的抹除干擾技術也可以保證任何人無法偵聽到它是從康德大廈的某個房間里發出的。
至于蘇文用的聯絡設備,當然是之前在薩摩·瑞恩身上用過的全息神經芯片,這東西的功能,顯然并非只有進行訓練一種。
在試煉空間的時候,借助著幾乎無所不能的權限,蘇文直接把一枚芯片“放”到了這位皇子的的體內。由于是直接利用領域空間的能力進行操作,而非手術植入,因此沒有任何創口和異物感,仿佛那枚芯片就是理應存在那里般,隱蔽性極高,別說其他人了,就連這名皇子本人,都不可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利用這種方式,蘇文從今往后不但能夠匿名與這位皇子進行方便的交流,實質上也掌握著他的生殺予奪:比如利用自由聯盟對付犯人的那一套虛擬現實精神折磨法,再比如微型芯片足以釋放出令心臟休克的弱電流,達到無形中殺人滅口的目的。
不過,這些畢竟屬于不光彩的最后手段,只要這名皇子不令人太失望,蘇文不會動用,也不會以任何形式提起它。
實際上,萊因哈特的聰明程度,甚至比蘇文預料中更甚一籌。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牌是什么,并知道如何利用好它們,甚至憑此屢次險些奪得主動權。如果不是走到窮途末路,有且僅有那么一張底牌,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自我毀滅,蘇文還真不一定能鎮得住他——有些事情不得不承認,比如自己在談判方面,雖然不至于白癡,但也幾乎沒有藝術感可言,包括之前與唐納德的數次交鋒,都是憑塔蘇里的強大威懾力直接A過去罷了。
但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妥的,畢竟需要動心思巧妙周旋、試圖取得最大化收益的永遠是弱者,強者只需要直接提出要求,就能夠達到更好的效果。無論在地球還是輝煌大陸,強者為尊,都是一條永恒不變的真理。
而關于今天的談判結果,蘇文很滿意。
因為萊因哈特對自己的價值,蘇文其實早就有著清晰的定位——他是一個讓瓦倫丁復活事件人盡皆知的媒介,并以此讓自己獲得對領域空間的完全控制權,僅此而已。至于后面對這位落魄皇子提出的要求,讓其為自己做事什么的,全是煙霧彈。自始至終,蘇文的目的,都只是促成這項談判本身,讓萊因哈特爽快代入到“瓦倫丁代言人”這一角色中而已;蘇文不會向他提任何要求,因為這毫無意義,根本不在計劃之內。
倒不如說,自己要是真的提出了什么實質性要求,反而會讓萊因哈特求之不得:這位皇子只提到了自己利益受損的情形,而沒有提到獲得利益的情形,這很聰明,因為蘇文但凡提出了任何帶有野心的要求,實際上幾乎都會對萊因哈特的最終計劃造成潛移默化的幫助…所以,這會他甚至可能在夢里都能笑醒,認為自己撿到了大便宜。
在他看來,這場‘瓦倫丁’發起的談判,哪里有什么要求啊?
全是好處!
這也正是蘇文故意為他營造的氛圍,目的就是讓他相信自己暗中占了便宜,然后爽快答應雙方的談判。
相反,蘇文真正的軟肋,在于這名皇子意識到,“瓦倫丁”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合作,而是成為瓦倫丁本身。
要是被他看穿了這點,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但好在,當萊因哈特拿起了桌子上那把匕首,開始為自己爭取談判中的平等權時,蘇文實際上就已經獲得了最終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