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那場人神之戰的話,姜子牙一行天師,不至于落得個魂魄消散的下場。
所以,那場戰爭,究竟為何無法被歷史所記載?
在長安得知“神明的失敗原因,是那腐朽僵硬的社會體制”后,便從心底產生了一個疑問。
為什么,制度遠超于凡人,力量遠超于天師的那群中國的神明,會輸給姜子牙帶領的凡人軍隊呢?
說不通,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那一場弒神之戰,此時此刻在長安的心底,充滿了各種矛盾與疑點。古天師莫名的消亡。掌握巨大優勢,直接跳臉都能贏的神明莫名失敗。還有神明已逝,卻依舊要建立武侯祠的行為。
為什么?
那一場誅仙之戰,絕非簡簡單單的反抗壓迫,也并非人與神明的不可調和矛盾。因為無論是史書典籍,亦或是詭書奇談中,神明都絕非是那種驕奢**之輩。甚至在遠古時期,如果沒有神明,人類很難得以繁衍生息。
在一個無云的夜里,長安心情煩躁的思考著那場百年前的戰役,他就是想不通,為什么這場戰役會如此無頭無尾,甚至有些唐突。
無云?長安神色一凝,窗外的天空宛如最深邃的幕布,只有寥寥幾顆星辰點綴其上,長安伸出手,那幾顆隱約的繁星,在長安手指的移動中,鏈接處沒有任何意義的紋路。
然而就是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紋路,讓長安想起,那天在黃泉之中,托特殘魂說的那一段話。
“神明與人類唯一一次聯手,是因為莫名出現的BUG誕生出不屬于世界的怪物,在滅族之際,人與神才放下成見結成聯盟,共同抵御怪物的侵蝕。”
“聯手...”
“不屬于世界...”
“侵蝕。”
長安怔怔的望著星空,他知道,這片無垠的浩瀚星海中,恰好有那么一群不速之客,降臨到這個世界。
“深淵。”
“那天咱倆談論了什么?”第二天,剛剛取回了恐懼與瘋狂,沒來得及發病的長安跑到家中,對著周離問道。
周離蒙了一下,隨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對著長安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能幫我,對么?”
長安盯著周離,話語中略有所指。
“她們也不可以。”周離說道。
“哈。”長安心中思緒萬千,隨后他笑了一下,了然的點了點頭。
“你那時候幫我布局了么?”長安臨走前,最后問了一遍周離。
“我想過。”周離搖搖頭,臉上依舊平靜:“但你的計劃更好。”
“當然,我不會為你而感到驕傲。”周離合上手上的報紙,沉聲說道:“你把自己置于危險的地步,我很生氣。”
“我媽呢?”
“沒敢讓她知道。”
“還是有機會跟她說吧。”長安嘆了口氣,“要不然咱爺倆指定沒好果子吃。”
周離沉默了一會,隨后幽幽的說道:
“確實。”
“到時候可別來晚了。”長安推開門,松了一口氣后說道:“算了,我都不知道誰會來。”
看著合上的大門,周離摸了摸一旁慵懶的橘貓,輕聲說道:“去吧,幫我看著點他,麻煩你了。”
“哦對了。”周離看著即將離去的橘貓,匆忙說道:“不要帶神魂,直接放一個軀殼就行,要不然祂會發現的。”
橘貓點點頭,隨后一抹黑霧籠罩住它,下一秒,一道黑影從它身上蹦出,隨后不知所蹤。
“希望會順利吧。”
“你回來了?”蘇玉梨惦著腳將一壇花蜜放到高處,隨后拍了拍手,轉過身對著長安說道:“來找回靈魂的?”
“嗯,麻煩您了。”長安點點頭,看著已是天真浪漫的蘇玉梨,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笑意。
自從找回了最后一個英魂,三十二人得以魂歸故里后。蘇玉梨一直背負的擔子也落了下來,從前總是雙眸黯淡的她也變得活潑了起來。
“沒問題。”蘇玉梨叉著腰,帶著小小的驕傲說道:“我跟你說,你的靈魂我可是用了紅蓮玉下了引線,幫你固定的銀針也是碧落采的石頭,保存你小子的靈魂可花了我不少的寶貝呢。”
“費心了。”長安右手一翻,一朵開著淺藍色的花朵,周身圍繞著淺淺霧氣的植物出現在他的手上:“我從己姐那里換來的,就當是保管費了。”
“霧蕓花?”蘇玉梨一愣,然后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把她媽找回來了?”
“啊不不不。”長安一聽連連擺手,“我可沒那么大能耐。”
“韻己那小妮子對這花寶貝的很,你是怎么從她手上拿過來的?”蘇玉梨點了點臉頰,很是不解,“這花是她當年救命恩人給她療傷的,她那時候都快死了都舍不得用,這怎么就能給你了呢?”
一聽到這里,長安臉上頓時有些郝然,他想起韻己一直充滿母愛的神情,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我就是有她需要的東西,就換了。”
“你是多啦A夢么怎么什么都有?”蘇玉梨有些奇怪的瞥了長安一眼,隨后有些糾結的看著眼前的霧蕓花,砸了下嘴:“你把花葉給我,其他的拿回去自己沖服喝了,要不然你靈魂割裂感出現了,你怎么辦?硬抗?”
說道后面,蘇玉梨甚至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哪有壯士有這等勇氣,敢用肉體去抗靈魂割裂?
“嗯,硬抗。”令蘇玉梨意想不到的是,還真有。
“你..我..我™。”蘇玉梨甚至都忍不住爆了粗口,隨后她愣了一下,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后說道:“行吧,都讓你說準了,你連這個都算到了。”
“啊?”長安有些不解,隨后他反應過來蘇玉梨的意思,便不再言語。
后來呢?
啊,對了,是燭龍。
燭龍沒什么好說的,老朋友了,長安第一次通法而喚就把它整醒了,要不是長安那時小,周離還在旁邊看書,就沒有后面的事了。
“你不會以為,你真的是舊日支配者吧。”長安靠在墻壁上,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奈亞拉托提普,笑的肆意:“你們那無盡的軀殼,冥海都容不下的靈魂,還有操控著一切的能力,你們要想真的來到這個世界,這都是帶不來的。你,不過是舊日支配者的一塊碎片而已,僅此而已!而且自始至終,但你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一但你們適應了這個世界,那就是真的完了。”
“人性是這個世界的良藥。”長安舉起手,一顆灰黑色的眼眸出現在了他的手心:“在這個世界里,你必須擁有實體,必須遵循著等價代換的原則,必須去吞噬,去生長自己的種子。”
“還有,作為世界癌癥的你們,為什么還會認為,人性還是供你們驅使的力量呢?”
“什么時候?”長安盯著奈亞拉托提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說道:“堂堂舊日支配者,會產生那么多的貪欲?”
奈亞拉托提普,震驚的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那些本應該是戲耍人類的情欲,已經開始操控者她的每一個舉措。
“憑什么就你的分身可以給你帶來增長的力量,你就沒有想過么?”長安站起身,帶著宛如黑洞般的異元波瀾,泛起光痕。
“天上可沒有免費的餡餅。”長安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些增長的力量。”
“叫做人性。”
“你們怎么敢?你們怎么敢!”
奈亞拉托提普全然不顧心中怒吼的突兀,她只覺得自己被這些宛如螻蟻般的人類所愚弄了,這些在曾經,不過是她腳下的蛆蟲般的生物,竟然敢對無上的舊日支配者如此不敬!
“幾千年前,我們就應該封印過你一次。”奈亞拉托提普身后的周離,平靜的說道:“三千四百名異人,六位天師,一位原初天師,還有七十三萬凡人軍隊,這些代價,僅僅是封印一個虛弱無比的深淵生物遺留的碎片,我覺得不夠。”
“所以,這次只需要六個人,我覺得就足矣了。”
“哎,六個?”蘇玉梨一愣,她轉過頭數了數,無論如何都是五個人。
看著那威嚴的人影,長安頓時感到無比安心,他向著哪個方向拱了拱手,恭敬的對人影說道:“沒想到是您來了。”
“應該是我,也必須是我。”
亹亹文王,令聞不已;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
三尺劍,伴甲胄,演周易。
身著銀甲,雙眸流火,凡人可冊天,死戰不休。
“冊天軍,姬昌。”
老將軍憑劍而立,不怒自威。
此時人,神,天師,異類占得四方位,形天斗之陣,以共戰惡敵。
此情此景,亦如千年之前,那一片荒蕪之中。
姜尚持封神榜,立于南方,困人路。
盤古執元斧,傲然雄于北方,斷靈路。
人王姬昌攜萬軍而至,列陣于西,擂戰鼓。
青龍掌風云,游于東,碧落黃泉。
這一天,人,神,天師,異類,共聚于此,討伐深淵。
“與我...”
姜尚看著眼前通天巨物,那充滿著邪念與瘋狂的扭曲身影,神色之中只有無盡的平靜。
令旗落,四方進軍。
“死戰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