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一定要一個絕對純潔的靈魂呢?
在翻閱了一本殘破的古籍,得知了鍛造神國所需要的一個純潔靈魂后。長安心底頓時生出一個疑問。
長安知道,神明并非宗教書籍中的那樣神秘而縹緲,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除了滿足他們那些莫名的自尊心之外,一定是有其最基礎的用處。
神明如此重視神國,并非神國代表無上神明的臉面,而是這個地方能夠讓他們繁衍,能夠讓這個被世界憎惡的種族得以繁衍。
神明喜歡在光輝中降臨人間,不是因為他們天生輝耀。而是因為他們需要用光芒,去對抗他們降臨時世界對他們那一瞬間的攻擊。
神明喜歡金色,是因為他們在異變的過程中,他們對于其他顏色的敏感度會逐漸降低,而只有代表光輝的金色可以讓他們注意到顏色的存在。
所以,需要一個純潔的靈魂去甘愿赴死,絕對不是那古籍寥寥幾句“代表神明偉大”的空話,一個單純的靈魂,為什么可以與“世人的愛”“充滿異元的神物”“神明本身”相提并論呢?
左眼之中,滿是代表圣潔的白色輝光。然而在長安看來,這純潔的光芒宛如跗骨之蟻,不斷的用痛楚吞噬著他的心智。
而右眼的血紅地獄,散發著令人戰栗氣息的瞳孔之中,滿是灼熱的憤怒。
“這是命運。”
被刺穿四肢,脖頸處纏繞著深綠色觸手的施瑯,看著不斷掙扎的長安,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但是,我沒有操縱你們二人任何一位的命運。”
四肢的穿透,脖頸不斷收縮的觸手,難以阻止流逝的生命,種種重壓,都無法讓施瑯有任何的動容,他依舊滿臉平靜,甚至還有微弱的笑意存在。
“為什么…是我…”長安的話語帶著劇烈的顫音,仿佛他在與自己進行著對抗一般,兩個眼眸之中不斷流轉著各自的光芒。
“你不懂么?”施瑯的臉上浮現出很純真的好奇,宛如一個出生的嬰兒一般,“你,因為是你,你應該懂的。”
其實,長安在自己被蠟燭的燈光吸引的那一瞬間,曾經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他們其實想要的,是一個容器,容納那些足以支撐一個國度的異元容器。
作為世界的寵兒,邵云的身體里沒有任何的異元,但這并不代表著,她不能容納異元。相反,邵云身體對異元的承載力超越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與神明。
但是,長安自始至終都忘記了一個事情,或者說,忽略了一個很難以察覺的問題。
那龐大的異元,從何而來?
長安并沒有完全忘記這個問題,相反,他在察覺到神國的那一瞬間就第一時間思考了這個問題,然而,這里是黃泉界。
那些死去的人們,靈魂中的異元會被黃泉給剔除,但剔除并非銷毀,這些異元去哪里了呢?
長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鍛造神國。但是這些異元分散于黃泉界的各處,而他們也需要一個不斷承載,釋放,收回異元的核心。所以,他們盯上邵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該怎么辦?”林鳶控制住施瑯,直接轉過頭問向長安。
“我…能撐…”長安聲音嘶啞,而又夾雜著各種詭異音調。
“如果他今天出了事情。”林鳶轉過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注視著眼前的施瑯,精致的眼眸之中沒有殺意,也沒有任何的恨意,只有理所當然。
“黃泉,就歸于虛無吧。”
“你,算什么呢?一個觸手?”施瑯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抬起頭,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女孩:“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是誰?”林鳶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招了招手,廣袤的土地上隨著一陣水光閃動,深淵般的碧水將林鳶托舉在施瑯的面前。
碧水鑄就的王座之上,林鳶俯視著破損不堪的施瑯。她右手覆蓋在眉間,隨著一聲難以言喻的叫聲響徹與黃泉之中,林鳶的眼眸之中閃過一陣虛無的光芒,而下一刻,那曾經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施瑯,表情猙獰。
“怎么會是你!!!”施瑯一改方才的風輕云淡,臉上的肌肉不斷抽動:“不可能!他尋找的不應該是你!!!”
林鳶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而對長安說道:
“眷族,現在,我立下誓言。”
“如果今天你會死去,我就會在黃泉之中永駐。直到冥橋崩塌,死崖碎裂,黃泉干涸。否則,不死不休。”
長安身體開始不斷的顫抖,他右眼處的地獄逐漸黯淡,而那乳白的輝耀光芒,逐漸強盛。林鳶漂浮到長安面前,如玉般的手指輕撫長安緊皺的眉間。她看著長安,眼神沒有憐惜,沒有難過,只有無邊的堅定。
“如果他們所謂的神國,是以你的生命而代價所鑄就。我會讓他們在深淵之中,在恐懼之中,永遠活在滅世的絕望之中。”
長安口中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音,而那充滿圣潔的神色,逐漸浮現在他的臉上。他艱難的抬起頭,左眼滿是無盡的溫柔,注視著眼前的女孩。
“如果,我明天無法聽到你的聲音。我無法聽到周長安對我的問候。”
林鳶的發梢逐漸被一種深灰覆蓋,仿佛被剝離了存在一般,逐漸蔓延。
“我會在三年之后,以古神之姿,重臨于世。到那時,你所做的一切關于我的布置,都白費了。”
“那么。”林鳶微微俯身,右手緩緩伸出,那宛如世界上最為精致的手掌,張于長安面前,“握住我的手,契約成立。”
“我,不會的…”長安帶著笑容,顫抖著伸出左手,布滿創痕的手指顫顫巍巍的向前移動。
就在兩個手掌即將交匯的那一瞬間。
長安的煉獄,爆發了。
“你,他,媽,別,動,她!”長安仿佛用盡一切力量一般,暴怒充斥在聲音之中。那伸出的左手,突然飛快收回,而后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左眼,隨著令人膽寒的聲響之后,一顆布滿血絲的明玉眼眸出現在長安的左手上。
下一秒,白色的碎屑飛散在木屋之中。倒影在施瑯無比驚懼的瞳孔之中。飄落在那微弱的燭光之中。
為什么一定要一個容器呢?還得去尋找異元,多麻煩?
直接讓一個本就盛滿了異元的容器,自愿奉獻,不是更好?
“是吧?”長安轉過頭,僅剩的赤紅雙眼死死的盯著驚懼的施瑯,一種諷刺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
“智慧之神,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