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5章 蚍蜉撼樹
自從解決了伏虎羅漢一行之后，佛教似乎把豬八戒給忘了，沒有再安排人來抓他。
時間一年年過去。
高珠珠長成了妙齡少女。
這天，已經蓄上胡須的豬八戒，站在院子當中朝著天上望去。
“爹，你在做什么呢？最近老是往天上看，難道天上真的有神仙么？”
高珠珠好奇的問道。
豬八戒聽到這話，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這天上的確有神仙，不過你爹我看的可不是他們，而是....一個朋友。”
“爹爹的朋友是神仙么？他在哪里？能珠珠也看一下么？”
“他應該不算神仙，不過我現在也看不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豬八戒依舊看著天空，眉頭皺著，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天上有他的動靜了。
或許他是已經被抓住....或許已經死了....或許沒有被抓也沒有死，而是在邊緣上瘋狂徘徊，但估計也到極限了。
豬八戒的內心是希望他能一直存在的，這并非是為了自己安寧的生活，而是更多是處于對他的關心，過去一直呆在一起的時候，沒啥感覺，知道分開了，才會發現那個時候的日子是多么的可貴。
雖然看不到動靜，但沒到夜幕降臨，豬八戒還是會站在院子看著天空，即便是沒有看到，依舊會站在院子里，每次一看就是幾個小時，都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
豬八戒也記不清自己是多少次這樣在院子里面站著，無論是高翠蘭還是高豬豬，她們也都習慣了豬八戒的這個行為，知道他在等一個朋友，他說過，即便這個朋友不在了，他也會一直等下去。
今天的夜空好美。
漫天群星閃爍，如同一顆顆璀璨鉆石鑲嵌在黑幕上。
天庭、凡間、地府以及其他的一些地方，依舊沒有熟悉的打斗聲響起，就連一絲氣息、漣漪都沒有發現，整個世界安靜的要命。
這太過詭異了，豬八戒感覺身體一震寒冷。
一雙玉手將披風搭在豬八戒的肩膀上，身后傳來聲音：“母親讓我把這給爹爹，怕爹爹受寒。”
一壺溫酒遞了過來。
“謝謝。”
豬八戒接過酒壺就咕隆咕隆喝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但這個時候他很想喝。
只是喝著喝著，眼淚緩緩從豬八戒的眼眶中流出。
他很想問一下那人。
你不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孫悟空么？
你自稱齊天大圣，如今天還在，你人呢？
明知道不行還非要去，這下好了吧，把自己弄沒了。
丟下他，丟下師傅，丟下沙師弟，現在他們該怎么辦？繼續抗爭還是就此認命？
豬八戒開始哭泣...大哭....嚎叫....
不遠處，高翠蘭和高珠珠母女看著在院子痛哭的豬八戒，眼睛里面充滿了擔心。
“母親，為何爹爹哭的這么傷心？”
“可能是他的朋友去世了吧，生老病死，生離死別，這很正常。”
“可爹爹說他的朋友很厲害，比神仙還厲害，這樣的人也會死么？”
“有可能吧，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說完，高翠蘭帶著高珠珠回到了房間里面。
院子里。
豬八戒痛哭著，他現在有些后悔當初沒有攔住大師兄，也沒有攔住師傅，甚至也沒有說服自己繼續西行下去。
難道這一切都錯了么？
就在豬八戒懷疑一切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呆子，你哭啥呢？”
聽到聲音，豬八戒哭泣聲戛然而止，猛的朝院子陰影角落望去，就看到了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眼睛進沙子了不行啊！”豬八戒揉了揉眼睛，“猴哥，你知道么？猴子嚇豬，會死豬的！”
“你以為我想來找你？要不是看到你一個人躲在這里哭鼻子，我早就去哪個母猴子窩里，或者天庭仙女的床上睡大覺了。”孫悟空撅了撅嘴，“我看你老實盯著月亮在看，你怕不是又在惦記月宮上的嫦娥了吧？”
“猴哥，你跑來就是為了調侃老豬的么？”豬八戒走進陰暗角落，想要把孫悟空拉出來，可當他走近之后，這才發現對方如同血人一樣，鎧甲上撒滿血滴，也不知道是孫悟空的還是別人的。
當豬八戒將手放在孫悟空的肩膀上，卻是立馬感應到對方此時體內法力幾乎枯竭。
僅僅是這輕輕的一拍。
孫悟空直接踉蹌倒在墻壁上，接著又直接癱坐在墻角。
哐當一聲，金箍棒也跟著掉落在地。
孫悟空齜牙咧嘴一下，表情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
“猴哥，你....？”
豬八戒見狀，瞪大眼睛，他才發現孫悟空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若是仔細看的話，孫悟空的鎧甲上疊滿了厚厚的一層血垢，并且鎧甲上還有好幾個手掌形狀的破洞，前面后面都有，即便是金箍棒上也都有了裂紋。
豬八戒倒吸一口冷氣，這到底是經歷的怎么樣的戰斗，才能有如此的慘狀啊！
“放心死不了，休息一會就好了。”孫悟空喘息一口氣，笑著說道。
“猴哥，要不咱們別打了。”豬八戒聲音哽咽，他實在不忍心在看下去了，聲音中帶著哀求，“算我老豬求你了，收手吧。”
“咱們一起去靈山，跟如來認個錯，接著西游，老沙還在西游路上呢，我們再叫上師傅，一切沒有任何改變，到時候我們取到真經，完成西游大業，證道成佛！”
“那個時候，想做什么也都可以，你會花果山，我會高老莊，師傅也可以弘揚佛法，老沙也能證明自己。”
“總歸結局不會混得太差，猴哥你說？”
看著豬八戒的樣子，孫悟空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想說話，還是說此時的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師傅已經死了，你再一死，剩下我和老沙該怎么辦？”
“你就算打贏了又有什么用？能改變什么？在三界生靈眼里你還是妖猴！”
豬八戒心疼的看著孫悟空，渾身沾滿鮮血，哪還有半分齊天大圣、美猴王孫悟空的樣子，心中憤怒的同時，卻感覺自己說出來的話無力。
孫悟空靠著墻壁，挪動一下身體，讓自己更加舒服一點，接著看向天空。
“呆子，我在五指山下被壓的頭幾百年，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我該怎么做才能得到這個世界認可，才能洗脫身上的罪孽，但我一直沒有想好。”
“直到我遇到我師傅，他讓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成了一個普通學生，我開始接受老師所講的知識，數理化歷史等，總之讀了很多年。”
“接著我便開始了不停的做夢，有時候成為了一名身陷敵人埋伏的將軍，有時候是國家即將滅亡的國王...總之很多故事，這些故事讓我認清了自己。”
豬八戒聽到這里，顯得極為驚訝，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孫悟空有如此經歷，難怪他感覺現在的孫悟空和之前的有些差別，主要是氣質上的。
“當我徹底蘇醒過來的時候，我這才發現一個問題，我為什么要讓世界認可？只要我自己認可自己不就可以了么？還有我有什么錯，是挑戰了神佛權威么？所以要將我鎮壓五指山五百年？”
“挑戰權威是我的權利，根本不是我的錯誤，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洗刷罪孽！”
“既然我沒有錯，那么就是漫天神佛錯了，過去錯了，現在發現了，那我就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不然我存在將沒有意義！”
孫悟空說完，接著又指著天，笑著對豬八戒說道：“呆子，我說完了，說說你吧。”
“我？說我什么？”豬八戒愣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真的犯錯了，調戲嫦娥、貪財好色、交橫跋扈、好吃懶做，神仙不能做的事情我基本都做了一般，這才被安排到跟你們一起西行，希望改過自新，重登神佛。”
孫悟空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按照天規來講，你的確該如此，可你心里也知道投入畜生道、安排西游都是天庭和佛教安排好的，該受到的處罰你已經受到的了，西天取經是你真心想要的么？”
“不是，你要的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你豬八戒一句，你可否愿意！”
聞言，豬八戒沉默不語。
孫悟空繼續講道：“師傅心中有屬于他自己的佛法，但卻被佛教認為異端學說，強行將他打入凡塵，并且安排西方取經來讓改變心中的佛法，這便是師傅的心結所在。”
“沙師弟也有心結，他現在恐怕還不知道，當他知道之后也會有自己的選擇。”
“至于我的....剛剛我已經說了。”
豬八戒第一次聽到孫悟空說這么多話，甚至可以和師傅比拼一下。
慢慢的孫悟空靠著墻站了起來，身軀也再一次變得偉岸起來，只見他將自己的大手搭在豬八戒肩膀上。
“我知道你們心里對著漫天神佛都有氣。”
“當然，你剛剛說就算是反抗也沒有，這沒有關系，因為你們有我。”
“這場戰斗既是我和如來的賭約，同樣也是咱們師徒四人和漫天諸佛的較量，作為代表，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我會帶著你們的怨氣、憤怒、不甘，繼續挑戰下去！”
“我要讓這漫天神佛明白，蚍蜉亦可撼樹，螻蟻亦可毀天，勿謂言之不預也！！”
豬八戒呆呆的看著眼前虛弱到極點、但意志堅如磐石的猴哥。
嘀咕一句：“猴哥，說話咋這么有水平了？”
孫悟空笑了笑，道：“書讀多了，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豬八戒又想再說些什么，可這是漫天金光乍現，佛教追兵降臨。
孫悟空氣息陡然一變，立馬又變成了氣勢凌人的妖猴。
金箍棒飛入其手中，錚錚作響，接著沖天而起。
“呆子，俺老孫走了，等我好消息吧！”
“佛教的人你們給俺老孫聽著，這是我和你們的打賭，你們若是騷擾我師傅、師弟，那我便見一座寺廟就毀一座，見一個和尚打一個！”
接著先是一道金光飛過，接著無數金光緊緊跟上。
笑彌勒看了高老莊的豬八戒一眼，對著觀世音說道：“真的不管這豬八戒了么？抓住他威脅孫悟空，或許....”
“你要是不想整個三界的佛教寺廟毀于一旦，你盡管去做，我不攔你。”
觀世音說完，便朝著孫悟空追去。
“妖猴，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你跑掉了！”
下一刻，整個夜空又回歸了安靜。
豬八戒再一次抬頭看向遠方，“猴哥，保重。”
他有想過沖上去和猴哥站在一起，但以他的能力，不僅幫不上忙，估計還會拖累猴哥，那可就真成豬隊友了。
東海，通吃島。
島上一片安靜。
古天端坐在高臺上，雙目緊閉，渾身氣息磅礴浩蕩，若是有圣人再次的話，一定會驚嘆古天雖然沒有證道成圣，但渾身的氣息卻是給人以圣人壓迫感，這是修煉到某種極致的表現。
混沌珠依舊在不停的旋轉著，是不是會飛出法則碎片融入到古天的身體當中。
進入到混沌珠內部世界。
神魔戰場上。
以龍傲天、葉良辰、鳳九為首的弟子團正齊心齊力挑戰著無數神魔。
他們已經挑戰到了極高的層數。
現在出現的神魔最低都是大羅金仙級別，準圣級別的神魔也是時常出現。
龍傲天化身黑色巨龍，張開巨口，頓時一個巨大黑色漩渦在他嘴巴里面成型，“吞噬法則之黑龍吞噬！”
下一秒，數十頭大羅金仙級別的神魔以及一頭準圣神魔被吞噬。
“哈哈，是吞噬法則碎片，這下我法則之力又可以提升了！”
吞噬完神魔，龍傲天興奮的聲音從黑色巨龍身體內傳了出來。
聽到這話，葉良辰、鳳九等一眾弟子都是一臉羨慕。
他們此時已經明白師尊把他們放入這混沌戰場的目的，通過和神魔的戰斗提升實力，同時擊殺準圣級別的神魔獲得契合自身的法則碎片，參悟法則！
想要擊殺一頭準圣神魔本就十分困難，想要獲得契合自身的法則就更加困難，但龍傲天顯然不在這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