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地獄火在身旁轟然倒塌,阿紫才察覺何安早已追至自己的身邊。
她看著那黑光閃動的長刃,看著那高高躍起的身姿,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即將步入最后的倒計時。
被那柄黑光纏繞的長刀擊中,自己會死!
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給她的靈性啟示。
阿紫不甘心,她想躲避,可自己的雙腿在何安砍天劈地的氣勢面前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讓她根本難以開展任何有效應對。
‘我想活下去啊…’
刀鋒未至,勁風來襲。
在強大的風壓之下,阿紫丟下了弓箭,像個無助的小女孩,無助地掩面哭泣。
她創造的那些人物以及那片美好世界,眼看就要隨著自己生命的終結走向完結。
阿紫對此很不甘心。
‘英雄,要是有英雄出手的話,就好了。’
然而在這血與火的煉獄中,哪里有英雄的身影。
直到這時,阿紫回憶她那并不算長的人生,才意識到其實自始至終也沒有所謂的英雄出現。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自己在自欺欺人,依靠幾個伙伴,在這混世苦苦支撐。
萬般絕望之中,阿紫忽然想起馬文給予的最后忠告。
在最絕望不堪的時刻,聽憑風引。
而在這凌亂風聲之中,她卻只聽到來自何安的怒吼。
阿紫這才知道,對于求生的意愿,其實對方一點兒也不比自己要少。
既然兩邊終究有一方要殞命于此,如果是自己這邊,似乎也不會那么難以讓人接受。
如此一想,阿紫更加坦然。
她于風中閉上雙眼張開雙臂,靜侯人生的終焉。
“阿紫不要怕,有我在。”
冥冥之中,一個熟悉沉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阿紫本以為這是她于最后時刻出現的一絲幻覺。
卻忽然感到自己被人一把緊緊擁入懷中。
那是堅如磐石的胸膛,那是強壯卻不失溫暖的臂膀。
阿紫忽然感覺,自己仿佛身處溫暖的港灣,只是這份溫暖,這份安心僅僅只維持剎那工夫。
隨即那只強壯的臂膀將她狠狠推開。
“永別了,阿紫。”
阿紫如風中落葉,隨風飄搖。
她急忙睜開了眼,看到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像太陽般閃耀的光頭,伸向自己的右手,以及從后心穿身而過的刀鋒。
“文軍…”阿紫呢喃著他的名字,聲音由小到大,但這個兒時玩伴沒有任何答復。
他只是笑著看著自己,就好像是了結了一樁多年的心愿。
隨著長刀離體,文軍的前胸后背血如泉涌。
他彎腰弓背跪在地面,仿佛一尊靜止的雕像。
而與此同時,戰場上的那些地獄火、人族步兵、精靈射手以及獸人戰士統統化為靜止。
對戰雙方的腦海里同時浮現這樣一行內容:
“殊文軍陣亡,劉正、艾琳、何安勝。”
“大軍,你怎么啦大軍!”
在腦里感知這句話后,阿豪放下了對劉正的進攻,連滾帶爬直奔他的隊友方向而去。
劉正見此卻并未阻攔,因為他知道一旦被系統判定了任務結果,那么戰敗一方將無法對勝者造成任何傷害。
反倒是戰勝一方可以利用關閉戰場前的空檔盡情殺戮敗者隊伍,以便可以獲取敗者卡牌。
不過劉正并未這樣去做,不是因為慈悲,只是因為他也早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最后時刻,要不是那光頭壯漢心態崩潰提前離去,說不定兩邊的勝負就要就此改寫。
“看起來,我們又一次幸存了下來啊。”劉正側頭看了一眼艾琳。
兩者相視一笑,卻并沒有太多的喜悅。
艾琳看著搖晃欲墜的劉正,攙扶著他一起往何安那邊趕了過去。
至于何安,自打收到系統通知,便再沒有任何舉動,只是看著那名女射手哭著喊著抱住跪倒在地的光頭。
不多時,那名瘦削的野蠻人也跑了過來,他完全沒有理會一旁的何安。
直接半跪在地搖晃著光頭沉默的軀體。
何安看著眼前這組悲傷的組合,讓他心中再次泛起負罪感。
說實在的,他并不覺得這些人該死,雖然本場戰爭是由對方主動挑起。
可就算不是這樣,想必在一次又一次的配對廝殺中,他們這兩方隊伍也早晚都會相遇。
本不該死的人命喪自己的手里,這讓何安的內心很是沉重。
看著眼前悲痛欲絕的二人,何安握緊了長刀,卻沒有選擇補刀。
他只是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抬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際,感嘆這系統的冷酷與無情。
‘要是沒有這個系統就好了。’
何安于心中泛起這個念頭,雖然不知這系統乃至其背后的創造者的真實意圖,但一次次讓無辜的人就這么捉對廝殺,就已是不可饒恕。
也許神明本就無情,可那并不代表身為凡人就要垂首認命。
只不過現在的自己還太過弱小,在自己擁有足夠的實力反抗系統之前,何安只能低調行事。
正當何安打算就此抽身,遠離這個悲傷之地,他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畔輕輕響起。
“哦?這么快就擁有了反抗意識,果然沒看錯人啊。”
“誰?”何安下意識地小聲開口。
他左顧右盼,身邊除了那些靜止不動的NPC,根本沒有任何活人。
“別聲張,這樣會讓監視戰場的系統察覺。”那聲音甕聲甕氣的提醒道。
何安再次環顧四周,見實在沒看到任何可疑人物,只好作罷。
他一邊小心意義的往后退去,一邊在心中默念著語句:
‘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這是一次試探,是基于那聲音提到的事情的判斷。
‘哦?很熟練嘛,也好,這樣我就不用裝作在你耳邊說話了。’那聲音果然改成了心靈交流。
‘怎么做到的?’何安進一步追問,他現在刻意不去想某位熟悉的存在,以避免對方探知自己更多的秘密。
‘嘿嘿,打破AT力場的話,是足以做到心靈層面的淺層交流的。’
‘然后還能偷取對方的思維?’何安滿懷戒心地問道。
‘那只是順帶的,而且都是些表面內容,也不會去多想,就比如雖然我的確從你腦中看到了一些畫面,但我肯定不會到處宣揚你對泳裝情有獨鐘這種事,放心吧,我可是很友善的。’
‘…’何安感覺自己被這人冒犯到了。
見何安一言不發,那聲音隨即繼續說道:
‘時間有限,何安,我來找你是想和你進行一樁交易,一樁你絕對不會拒絕的交易!為了避開監視,我得先導演一出好戲,你等好戲開演的時候,再聽我細細跟你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