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漆黑的夜
今天的第三實驗中學，在一片混亂中迎接了夜幕。
何安踏上回程的公交，就著晃動的夜景，陷入了沉思。
一天時間，學校死了三個人。
早上的陳茂強，下午從四樓跌落的冒失鬼，還有晚上放學時從樓梯摔下去的倒霉蛋。
雖然何安已經知道他們都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得不感慨，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就比如最后那個倒霉蛋，他如往常一樣快步下樓，絲毫不因為兩名同伴的死去感到傷心難過。
于追逐打鬧之間，面對剩下的五級臺階，他如往常一樣一躍而下，想給路過的女生來點“驚喜”。
結果腳下一滑，他后腦著地，就這樣從驚喜變成了驚嚇。
這是多么可笑的死法啊，簡直一文不值。
何安收回了視線，他發覺自己一丁點兒都不同情今天的這三人。
在何安的心里，他們野蠻地生長，肆意踐踏弱者的尊嚴。
用年少輕狂為盾牌，做著成年人都做不出來的殘忍舉動。
所以，他們生如野草，死如飛灰，除了痛苦，他們沒給世上留下一點兒好的事情。
何安于人群中搖了搖頭，他這才發覺，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冷酷，能夠如此理直氣壯地看待生死。
是自從加入這個逃殺系統，還是因為之夜的沉眠讓他心中少了些什么？
也可能是自己親身經歷了生死對決，往日辛苦維持的倫理道德，終于被內心深處的求生欲望所戰勝，從而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喂，聽說了么，今天死掉了幾個學生呢。”
“真的么真的么，怎么死的，哎呀真慘啊都不忍心去聽呢，喂你倒是說呀。”
何安被身邊兩位打工族的話所吸引，那是兩位三十歲左右的職場女性。
看起來年輕點的那位繪聲繪色地講著今天打聽到的消息，而年紀稍長的則時不時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然后從這些悲劇一路轉折到孩子教育問題再轉到最新上映的影視劇集。
何安靜靜旁觀著眼前的二人，感覺自己對人世間的事看得更深一些了。
對于今天的一切，唯一值得可憐的，只有童渦，他才是悲劇的根源，在絕望中召喚了逃殺系統。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些，這才是最可悲的事。
帶著重重心事，何安下車回家。
在緩緩升起的電梯里，看著自己的倒影印刻在這濃濃夜色之中，他猛然發覺，比起操心別人，他更該多操心下自己。
距離上次的決斗事件，可是僅僅過去了幾天時間，那之后的呢，下一次對決什么時候到來？再下一次呢？更多的對決是否還在前方等待。
何安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就像玩對戰游戲，即使手感再好，也不能保證能平安活過每一輪對決。
而如果自己哪天悄無聲息地死去，真的會有人會為他而感到難過么？
隨著叮的一聲鈴響，電梯大門緩緩打開，順便打斷了何安的沉思。
電梯距離家門口，僅有幾步遠的距離。
然而銀白色的燈光照耀下，這段小小的空間是如此地冷清，就像何安以往度過的孤獨人生。
說到底，真的有人會在意自己么？
懷揣這樣的想法，何安按動了房門上的電子鎖。
隨著清脆的開鎖聲響起，何安意外地發現今天開門時，少了往日那機械的歡迎聲。
他緩緩打開大門，發覺室內漆黑一片，陰冷的晚風裹挾少許月光灑入廳內，讓他隱約看到那其中聳立著一道漆黑的身影。
“Saber？”何安脫口而出。
然而黑影并未對此給予回應，這讓何安不由得想起Saber之前說過的話：
“這種毫無防備的居所，簡直是Assassin活動的天堂！”
有那么一瞬間，求生的欲望如同惡魔的低語在腦中喋喋不休，讓何安打算放下一切往回走。
這個時候，電梯還停在頂部樓層，距離自己也就是那幾步遠而已。
但就在何安環顧四周之后，他還是堅定了步伐，邁步進入屋內。
因為Saber還在這里！
他可以不被人記住，不被人關心，但行走人世間這么久，還是有幾人他真的放不下，比如之夜，比如月華，比如現在應該就在屋內的Saber！
“你是誰？”
血液在何安心中熊熊燃燒，他感受著那道黑影所散發出的邪異氣息。
那是足以致人死地的力量，然而就算是這樣何安也要勇往向前，他要救出Saber，哪怕只有那么一絲一毫的可能，甚至是要付出他的一切，也都可以！
“很有膽量嘛。”這黑影終于發出了聲音，那是種不帶一絲情感的中性聲音，讓何安聽得后背一陣發寒。
黑影于黑暗之中抬起右手，其食指閃爍點點黑光，在這神秘力量的照耀下，室內電燈隨之泛起陣陣幽光。
在這些光芒的環繞下，何安總算看清了眼前的黑影，那是全身黑甲的冷酷戰士。
黑色的不祥之線在其身前環繞，一柄黑中透紅的寶劍如墓碑一般佇立身前。
這是恐怖傳說中才應出場的詭異角色，卻在顯露身形后讓何安放下了戒心與防備。
“Saber？”
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黑甲Saber，何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嗯，我就知道，無論什么形態都騙不過你。”那黑甲武士從面具下吐出一絲話語，似乎因未能嚇倒何安而感到有些沮喪。
“你怎么想的，搞出這些東西。”何安邊說著邊去抬手開燈。
他家燈是聲控的，但也可以通過開關直接打開。
結果幾次操作，他突然發覺家里的燈全部失去了控制。
而他再一回首，才發覺所有燈泡上全部籠罩著不祥的黑光。
而那全身戰甲的Saber依舊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這詭異的場景，不由得讓何安想到一個讓他不安的詞匯：“暴走！”
難不成，Saber經受不住腐蝕，徹底失控啦？
何安急切間，想找尋讓Saber恢復正常的辦法。
他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思考了多種方案，最終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他想起自己右手被銘刻的S型刻印。
那應該就是之夜留下的令咒，是足以制服Saber的力量！
身隨心動，何安剛有所想，他的右手隨即綻放出陣陣光芒，隱約之間，一道由三道筆畫組成的S型令咒在他右手背閃現。
讓何安不由得安心了許多。
只不過，等那刻印完全展現，何安才驚訝的發現，那原本血紅的令咒，竟也散發著陣陣黑光。
“呵呵，直面我吧，Master！”話音剛落，黑色寶劍光芒更盛，直接淹沒了整座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