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艾拉斯卓的覺悟

　　艾拉斯卓雖然早就明白，自從密斯特拉從黑瞳變成午夜以后，她就不可能再是過去那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做到的至高女士了。

　　但她還是第一次這么迷茫…曾經，她的選擇即使不是最完美的，也一定不會是最失敗的，再差也能保證自己的地位與權力…但現在的她，在某些關鍵節點上，都選擇錯誤。

　　如果不是還一直繃著一根弦，緊守著善良陣營的底線，沒有因為凱爾本的備受神明寵愛而和他一起犯下大錯，艾拉斯卓覺得，自己可能死得比凱爾本還早。

　　畢竟，她能做到的事，能拉下水的人，可比凱爾本多多了。

　　她默默地閉上雙眼，慢慢復盤過去的一切，估算一下，這一次她們姐妹的參與程度，能不能了結這一切。

　　如果不能的話…她又該怎么辦。

　　還有葵露，她們最無辜最可憐的小妹妹…她的兩個主神都和魔網密不可分，偏偏她那卓爾的身份，讓她連一次命運之路都沒參與過。

　　然而葵露偏偏是她們姐妹中最單純的那個，像極了給她生命的伊莉絲翠…艾拉斯卓，根本無法放下心。

　　她的姐妹們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就像過去一樣，等待著這個姐妹中最聰明的人，做出最后的決定。

　　即使艾拉斯卓帶著她們走向一條錯路，她們也認了…過去的這1000年，北地七姐妹在費倫大陸可以活得像現在這樣風生水起，就是因為無論她們做什么事，方向卻都是一致的。

　　即使彼此之間曾經也打生打死過，但她們很清楚，當黑瞳承認她們的身份，讓她們一起成為選民的時候，七姐妹就只有團結在一起這一條路了。

　　等到午夜上位，她們就更不能再有任何沖突…那位做事其實還算公平，但以前，她們是活在偏袒中的。

　　凱爾本那樣的，其實才是正常的選民日常。

　　萊拉輕輕靠在一棵大樹上，表情漠然…她們姐妹，雖然比起過去，已經算是壓抑自己很多，但其實，還是對現實的認知不夠透徹。

　　直到這場命運之路的開啟。

　　以前那些從魔網上得到的暗示，悄無聲息的指引，徹底消失以后，即使是向來鎮定自若的艾拉斯卓，都有些慌了…這是她們第一次，完全看不到前路到底在何方。

　　可她能說什么呢？

　　艾拉斯卓所有錯誤的選擇，都源自凱爾本…而這一切，更是因為當初拉著凱爾本去拯救姐姐的她！

　　為什么當初不自己去呢？她又不是做不到！

　　萊拉有點悲哀的想著…因為想讓自己那位聰明能干的姐姐，看看自己選了個多好的男人！

　　想讓艾拉斯卓知道，愛情不是只有激情四射那一種，細水長流的專一也是一種美好。

　　想讓艾拉斯卓知道，她萊拉，即使不像艾拉斯卓和黑瞳那樣生活，也能得到幸福！

　　幸福嗎？

　　這些年，凱爾本的確給了她真摯而熱烈的愛情，給了她無憂無慮的生活…但…無論是什么人，無論曾經多么冷靜自持，一旦被野心激發起了貪欲，從放棄親情到放棄愛情，也不過短短十年。

　　命運啊！

　　萊拉冷笑了一聲…然而以她們姐妹的高傲，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一點都不上進，只想享受生活的那種男人？

　　生活就是這樣，從一條河流到另一條河流…當你非要頂風冒雨進入一條比過去更大的河，甚至進入汪洋大海時，那被狂風驟雨掀翻了船，也只能愿賭服輸。

　　艾拉斯卓終于張開了眼睛，她看著圍著自己的姐妹們，冷靜地開口：“我們不能去阿格萊亞，那里有三位強大神力在，諸神的視線必然一直不會遠離。

　　一句話說錯，我們就都完了！

　　這一次，我們的目標不是從命運之路得到什么好處…而是在不影響希倫的情況下，讓姐妹們都盡量的參與其中卻不被徹底卷入！

　　你們也要記住，可以在生死之際，幫一把那些有靈魂碎片的人，但千萬不要做更多的事。

　　只做自己身為密斯特拉選民該做的事，絕不能因為覺得誰有獲勝的希望，就為了以后的好處，一頭扎進去！

　　我們現在，已經和其他人沒什么區別了！努美阿說不定得到的啟示都比我們準確！

　　選錯人的結果，誰都無法承受…要是因為你的錯誤，把其他姐妹一起害死，你們誰能承受這個后果？

　　這一次，真要是死了，就算能復活，代價也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看著認真點頭的姐妹們，艾拉斯卓輕輕放低聲音：“以前，預言之神還沒歸位的時候，我從魔網得到的啟示，是…當我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時，最好在燭堡等待那未知的結局。

　　所以，燭堡…將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她的姐妹們鄭重地點了點頭…到這個時候，她們當然都很清楚，能利用魔網的力量欺騙一位密斯特拉選民的，只有那位預言之神。

　　不管是不是凱爾本先動心，薩弗拉斯的做法都夠惡毒…阿祖斯向來頗有心胸，對她們這些和黑瞳有點瓜葛的選民都比較友善，否則艾拉斯卓當初也不會選擇得罪他的孩子。

　　怎么說呢…阿祖斯不會為了那么點小事憎恨她，但午夜卻很可能因為艾拉斯卓的不夠忠心而做點什么。

　　艾拉斯卓當然知道自己那樣做算得上不要臉，但那個時期的午夜，已經有點瘋了，她是真的不敢招惹。

　　可薩弗拉斯…可不僅僅是在對付凱爾本，也是要把把她們一網打盡…該死的家伙，只要有機會，她們一定會報復！

　　“我…”萊拉欲言又止。

　　“你也去！”艾拉斯卓盯著她說，“你的丈夫，你的孩子，都在預言之中。

　　你…和我的危機不相上下。

　　那兩個孩子還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路斯坎那里的市長位置不也得換人？”

　　“我曾經問過林恩。”萊拉輕聲回答，“他回答的很干脆…之所以讓我收復路斯坎，是因為我的身份…我過去曾經做過路斯坎女王，現在把那個城市收到我手里，也名正言順。

　　如果當初是阿格萊亞領主自己出面報復，他只會選擇將路斯坎放棄，任由托瑞爾人處理。”

　　“那位希爾領主，想要離開托瑞爾的意愿很堅決啊！”欣布饒有興致地說，“看來，外面已經對我們這個世界充滿了警覺。

　　也是，有提爾那么大的教訓呢！”

　　萊拉搖了搖頭：“欣布！你別搗亂！

　　這話你也少說，到時候惹惱了那位，真的把你送去給塔洛斯做從神，你就高興了？

　　林恩的意思是，除非我的后裔自己放棄路斯坎市政官的位置，否則那里一定會留給我，沒人可以讓阿格萊亞領主讓步，包括強大神力在內。

　　我想…有這種本事的人，還不至于來搶一個每年都要和半獸人戰斗的路斯坎。

　　反正日常事務的管理大部分都是那個塔靈在做，只有大事才需要我做主。

　　路斯坎大大小小只有30多個官員…還都在我掌控之中。

　　防御事務又都由正義騎士團接管，城衛…日常基本上就是站個崗，指個路。”

　　她最后淡淡地說：“比起深水城，我寧可我的孩子，接手路斯坎。

　　達尼洛其實挺好的。”

　　艾拉斯卓靜靜地凝視著語氣平淡中充滿了堅決的萊拉：她的這個妹妹，大概此刻心里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悔恨…因為凱爾本把她拖下了臟水。

　　所以，萊拉這是已經下定決心，一旦遇到生死危機，就自己先上。

　　她輕輕搖搖頭，不打算跟萊拉討論這種問題…命運之路，要是能替代，又怎么能讓她們這樣強大的魔法選民，如此的束手無策？

　　再說，她艾拉斯卓再自私，也不會讓妹妹替自己去死。

　　她會掙扎到最后，但也不會因為畏懼死亡，而放棄自己的理智與底線。

　　艾拉斯卓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可好人，能在托瑞爾活得多好？

　　多芙的那位丈夫的確是個大好人，結果就是為了保護別人送了命…不想被卷入騎士團那些權力爭斗的多芙，最后只能自己躲在精靈的保護下養育子女。

　　否則的話，總是有人希望多芙站出來說句話…沒有人會說，不要去打擾鷹手的妻子，他是為了我們而死的。

　　但她也不會像凱爾本那樣急功近利…伊爾明斯特的日子的確很好，她也很羨慕。

　　但那是羨慕來的嗎？

　　天賦差距在那里。

　　沒有魔法女神的賜予，能成為超凡法師就是她艾拉斯卓的極限…如果不是明確的知道自己的上限，她干嗎不利用和密斯特拉那么親密的關系，繼續在魔法之路上行走？

　　她們姐妹中，最有魔法天賦的，就是欣布…然而欣布過于依賴術士的天賦，和伊爾明斯特在一起以后，才開始重歸魔法的世界…已經太遲了。

　　魔網給了她們一切，但…不包括自由。

　　艾拉斯卓靜靜地看著天空：現在，只能祈禱，當那位密斯特拉出現的時候，她們已經完成了魔網的最低要求，不用再跳出去給那位女神擋槍。

　　至于好處，艾拉斯卓已經完全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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